第二百九十章 魚渦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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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當晚,萬籟俱寂。但是在那洞庭湖水閣之畔,卻有着大片狂熱的尋寶者來到了這裡。因爲今夜星月明亮,白玉盤也似的明月倒映着鏡面般明澈的水波煙光,是天是水,已然有些混餚不清了。而就在這般瑰麗的星月光輝之下,陸揚獨坐天溪樓中,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望向了那遠方的月下洞庭,端的是美如一幅曠美而素雅的山水畫卷。

耳畔迴盪着天溪樓中笙簫之音律,憑欄遙望的視野之中,洞庭湖八百里煙波浩蕩盡收眼底。可謂風雅。此時遙對着好風好月,陸揚方纔明白了爲何子容如此喜愛這眼前的洞庭山水,果真是珠明錦繡,不染塵埃。令人心中清淨,好似全身心都融入進了這靜謐而又素雅的山水韻味之中。

“青螺城取大詩人劉禹錫的《望洞庭》之句而得名,劉禹錫曾遊洞庭佳境,題下千古名句,在中州之上廣爲傳頌。詩中所云乃是: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色,白銀盤裡一青螺。”

“這一句的意思便是立在天溪樓上,遙望洞庭遠山如墨,好似在白銀點綴的玉盤之中襯托出的一枚青螺。而青螺城便是取這一寫意的詩句而得名。它便好似錦繡河山中的一顆璀璨明珠,是一個如夢境般美麗的地方。”

提起青螺城與洞庭湖的山光水色,子容無不自豪的朝着陸揚講解着青螺城的名稱來歷。他是真心愛着這片仙境般的山水,而這片山水,亦是回饋給了子容一方不染塵垢的淨土。這是所有懂得觀賞,懂得留下這種美的人們最寶貴的財富。

“嗯,這片世界之中,人們總是腳步匆匆。可是很少有人能夠靜下心來觀賞旅途中的美麗風景。即便是擁千金,享萬戶侯。整日裡被俗務纏身,亦是沒有這柴門半掩,荷鋤而歌。歸隱於山水之間的隱士來的快活適意。”陸揚斟了一杯酒,輕聲的笑了笑,說道:

“也許人生裡真正的境界,無論是處於廟堂之中,還是浮世之外。都有着各不相同的心境與處世態度。但是主要是修心。心有境界,不滯於物,隨性坦然而遊於大千世界。方纔是人生裡最爲主要的態度。壓力也好,煩愁也罷。只要能發覺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美,便自能消減。”

“陸揚小友心中寄有如畫山水,當真不易。子容佩服。”子容亦是動容言道。此時與陸揚交心一談,足慰平生。他心中的境界豈是泉邊閒人能夠作答,唯有作畫亭邊聊以寄託。此時得見陸揚這般曠古才子,不由得大是敬佩。

“走吧,如今雲夢迷窟一事鬧得風雨滿城,我們亦是要動身了。聽那更鼓,恐怕‘雲夢迷窟’已經快要到開啓的時間了。”陸揚站起身來,隨手將一錠大銀甩給了酒保。也不用等他找錢。長聲呼嘯,頓時肩背之後仙氣噴涌,帶着陸揚的身體化爲了一道稍縱即逝的星芒,轉瞬之間破窗而出,向着明月在湖心弄影的方向所翩飛而去。

可是,在那天溪樓的下方,那行乞的老丐眼觀天上星辰浮動,一道仙氣自樓宇之間破空而去。當即自棲息的青磚上爬了起來,提着破碗,一瘸一拐的亦是向着青螺城外的方向行去。

“八百洞庭,雲夢迷窟。魚渦在水,虹橋引渡。靈傀九轉,焚香玉爐。畫壁玄微,湖仙指路……”

口中唸誦着青螺姑娘傳給子容的‘雲夢秘訣’。陸揚策動劍翼,孤身飄蕩在月下清江之中。但卻亦是不知這一行究竟會邂逅何等奇幻的冒險歷程。此時入夜漸深,清朗的月光將周遭數裡之間的一切都映得明亮寬闊。可是,此時明月盈滿,下方的洞庭湖中卻波瀾不動,卻不知傳聞中的‘雲夢迷窟’究竟會以怎麼樣的方式開啓它的入口。

此時不單單是在湖中心守候的陸揚,四下裡許多聞風而來的俠客們,皆是在水岸邊的長亭之中等候,那典雅精緻的水亭長廊邊,已難得一見的坐滿了江湖豪客。他們摩拳擦掌,皆是等候着湖中那所謂‘雲夢迷窟’的出世從而在那寶窟之內撈上一筆。傳說雲夢迷窟內乃是神仙的藏寶地,那其中堆滿了金銀財寶,滿滿都是價值連城的奇物。

月華如水,灑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之上,使得下方於靜謐之間流淌不息的湖水波光粼粼,突然,有一條銀魚打破了這畫卷一般的寂靜與曠美。那躍上水面的銀魚足有數尺之長,即便是子容在洞庭湖邊駐紮許久,亦是沒有見到過如此華美的銀色大魚。

它在華美的月光之下破出水面,完美的展露出了曼妙的身姿。周身上下銀色的鱗片呈現明珠碧色,渾然生光,其光澤更勝白雪。並且,這還只是剛剛開始。下一刻,本靜止無瀾的水面銀光浮動,無數雪亮的銀魚撞破了水面,在距離水岸十餘里遠近的湖面之上,大羣的銀魚當空亂躍。在月光映照之下,當真是美的不可思議。

“我知道了,青螺姑娘傳達的秘訣之中,有‘魚渦在水’之句。恐怕這羣銀魚,其中便大有玄機,恐怕它們便是開啓‘雲夢迷窟’的大門!”陸揚眼觀銀魚竄動,在八百里洞庭湖水煙瀾之中隨着華美的月色起舞。頓時心有所悟。明白了青螺姑娘話語中的深意。看起來,他們註定是要先人一步,最先進入到這‘雲夢迷窟’的玄奇洞天之內!

不知人間裡有幾回能夠見到如此奇美的景象,此時玉魚飛躍,劃破煙雲縹緲。宛如在那星海銀河之間翩然飛渡,如此景緻。當真是一輩子也見不到的瑰麗幻景。眼見着那些銀色的大魚有秩序的不斷在水中躍動飛舞,漸漸的,在湖水的中央之域宛如劃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那裡,竟然是一道碧藍色的空間之門,不知通向湖底的何處。

“魚渦在水!只有銀魚騰躍,在水之際,方纔能夠開啓前往‘雲夢迷窟’的空間通道!”子容大喜過望,情知青螺姑娘傳給他的秘訣之內,的確是並無虛言。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唯有激動。因爲他馬上便能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之人了。然而這一切,還是一團迷霧。

陸揚並沒有第一時間便貿然衝進這銀魚漩渦之中,而是仔仔細細的用燼滅之眼掃視了一遍這湖心張開的空間之門,直到感應到絕對的安全了。他才一聲呼嘯,策動劍翼,猛然一頭扎進了那幽藍色的漩渦之內。在空間力量的推動之下,破開湖水千重,朝着那傳聞中的‘雲夢迷窟’飛遁而去!

而當那些人們見到湖中升騰起的異象之時,卻晚了一步。這羣被利慾薰心的人們一見迷窟開啓,登時便紅了眼般的催發舟船,朝着洞庭湖的中央駛去,隨即亦是慘叫着,被那魚渦吸扯了進去。在空間力量的催動之下,大批的人們都不知落在了何處。只有岸邊那個步履蹣跚的老丐,在那衆人爭搶着進入的場景之中,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雲夢迷窟中危機四伏,你們這羣人趕去投胎,卻殊不知正是便宜了老夫……”他陰邪的笑着,隨即一改頹廢之態,整個人精神抖擻,一踏地面,氣流飛舞,直接御空直射而去,沿途之中,龐大的勁氣隨着他的飛行而吹拂在洞庭湖水上方,將下方一舟的江湖人士皆是掀得舟翻人倒,盡皆落在了水中。

有那會水行的,拔出明晃晃的刀子來,朝着老丐飛走的方向破口大罵,但卻根本不敢與其爭鋒。御空飛行,那是玄天境的大能之輩啊!憑他們這般江湖中廝混的小魚小蝦,壓根便得罪不起。所以只是呈些口頭之利罷了。而那喬裝成老丐的老人亦是懶得理睬這種螻蟻之輩的死活,一路之上,撞飛了不少人的舟船,惹得大衆俱是不滿。卻眼見着他直接投進了那空間之門的內部,自此消失了蹤影。

……

陸揚帶着子容的魂魄,最先飛入那張開的漩渦之門內部,在耳畔呼嘯作響,那駁雜的空間之力牽引之下,陸揚已經來到了洞庭湖的深處。此時,他卻被眼前展現出的景象所驚的呆了。洞庭湖有八百里之廣大,此時這空間卻不知將陸揚帶到了這片水域的何處世界。他孤身一人在空間的作用力下懸浮在天際之上,眼前,卻是一座華美無邊的仙家宮闕。

若是與紫龍域中,仙班雲列的太清宮比起來,那麼此地端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此等華美的宮闕建築卻隱藏在人界的洞庭湖底,足可以令得世人震驚。但見巨大的仙殿在雲水之中縹緲弄影,好似一種不盡真實的幻境。但是在陸揚的感知之中,在那宮闕的內部,卻都是真實的景象。

“我能夠感應到,她,就在這座宮殿之內!”見到了這座浮現在眼前,奇蹟般的巨大湖底宮殿。子容的內心之中激動萬分,他好似聽到了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呼喚着他前來。那是青螺姑娘!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離得很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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