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頭食品,令我想起了居住在地下室裡的那段日子。”血梟用手就把眼前的罐頭給打開了,感覺像是撕小盒裝酸奶上的塑料紙那麼容易。
“如果你接下去要說自己在那段日子裡幹了些什麼,最好還是打住,我估計那種故事講出來,飯前影響食慾,飯後催吐。”左道正坐在窗臺邊吃着一包薯片,他進入某個封閉環境以後,一定會找個逃生最方便的位置待着。
這也是一間荒廢的民宅,烽燹對附近街區粗略的觀察後得出結論,這一片兒類似怪物行兇現場的地方比較少,說明這個地段相對安全一些。
賭蛇沒有吃東西,只喝了一罐果汁,他可以在保持身體狀態的情況下不吃不喝不睡,堅持很久很久……爲了保證不被感染,萬無一失,他根本沒考慮過在離開這座城市以前進食。
“從昨晚來這兒開始,就一直東躲西藏的,真是麻煩。”血梟抱怨着:“我看還不如出去獵殺怪物,殺光不就完了。”
烽燹道:“你們來之前我都東躲西藏好幾天了,污染一爆發,我幾乎就沒合過眼,殺掉的怪物也不算少了,就是沒感到它們的數量有減少的跡象。”
“我說的是獵殺,和你那種遭遇到了以後爲了自衛而去殺死對方的情況是不同的。”血梟說道:“針對性地消滅某個物種,是需要計劃的,首先就是制定一個短期的目標,在多少時間內。消滅多少隻……”
“這個問題還是暫且放下吧,等哪天爆發了足以毀滅全人類的殭屍化病毒,你再啓動這個方案也不遲。”賭蛇打斷道:“現在跟我們說說你審訊後得到的情報吧。”
血梟把罐頭裡剩餘的食物全都倒進了嘴裡,大口吞了下去:“其實我也沒問出太多信息。大致上的情況就是,幾天前,阿道夫局長帶着他的副手赫斯因公幹去了天都,正巧在這個尷尬的日子,evolution的研究所被游擊隊攻破了,他們危險品倉庫裡的自毀裝置也因爲攻擊而啓動。按照常理,自毀裝置短時間內製造的極限高溫可以毀掉倉庫裡所有的東西。但是,這次卻發生了意外……有某種不明的生物,居然捱過了高溫,活着從倉庫裡逃出來了。
隨後那不明生物就開始在地下研究所裡大開殺戒,無論是evolution的人。還是游擊隊的成員,無法及時逃到地面上去,便是死路一條。當然,那地下研究所裡究竟有沒有幸存者也無從考證,因爲被我審訊的那個傢伙是很早就逃出來的。”
“那麼。污染又是怎麼回事?”賭蛇問道。
“我審問的那個傢伙只是普通的研究員,對於級別高一些的機密一無所知,而且他逃出研究所以後不久就被游擊隊抓住了。”血梟回道:“關於污染的事情,他知道得和我們差不多。不過事情應該是比較嚴重的,因爲污染源是通過水源擴散。很可能會影響到大海,現在還不知道病毒能否感染動物。假如可以,那大西洋城附近的海域出現大批海洋變異生物,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果然我們還是得把找人的任務放一放,先去解決污染事件。”賭蛇說道。
烽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是通過潛艇登陸的,顧問和術士就在附近海域,能不能讓他們想辦法做技術支持。”
“送我們上岸以後他們就走了,現在過了二十多個小時,天知道他們把潛艇開哪兒去了。”左道立刻澆上了一盆冷水。
“所以說……事情得全靠咱們四個人搞定了是吧?”烽燹一有情緒波動,就本能地想要抽上幾口雪茄。
賭蛇想了一會兒,“天黑以後,我們分頭行事,我單獨去城裡活動,設法找一個evolution比較高位的成員將其帶回來,左道、血梟,你們去電廠,想辦法恢復城裡的供電。”他瞄了一眼在地板上昏迷的傑夫:“烽燹,你就留守在這裡,等他醒了,你就套取點情報出來。”
“喂,你可當着他的面把他老爸給幹掉了,你覺得他醒來後會乖乖合作嗎?”烽燹挑起眉毛問道。
“他又不是帝國的人,你稍微嚇嚇他不就什麼都招了。”賭蛇回道;“糖和鞭子,總有一樣東西能讓人開口。”
左道這時插嘴道:“我說大哥,恢復電廠供電也要我去啊?我是辦假證的誒,又不是工程師,就算稍微懂點兒……”
他還沒說完,血梟直接就道:“電廠而已,很容易處理,你有什麼不會我可以教你。”
“你還真是什麼都會啊……”左道說道。
“你以爲呢,他可是科學家。”賭蛇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言道,他在安排任務的時候,早就已經想好了什麼人適合幹什麼事,“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在污染問題被解決以前就遭遇不測……”
※※※
黃昏時分,天一帶着他的“親衛隊長”回到了書店中。
走進店門,天一就朝着自己的沙發椅撲倒了過去,癱坐在上面的瞬間,他舒爽地叫了一聲:“終於回來了,累個半死啊!”
月妖關上店門,淡淡地道了句:“沒人跟蹤我們。”
“跟蹤也沒有意義,反正我們遲早要傳送的。”天一用下巴頂在桌面上,擡起頭:“話說……你還真把自己當親衛隊長啦?‘沒人跟蹤我們’這種貼身保鏢專用的臺詞也……”
“你特意讓我陪你去談判,就是爲了幫我把之前的那件事扛下來?”月妖打斷了天一玩笑般的言辭。
“是啊。”天一:“有什麼不對嗎?”
“你知不知道就因爲這件事情和你的態度,險些讓交涉破裂,要是和刑天的這筆交易不成,會影響大局的。”月妖說道。
“就是要用起初的那種態度,他們纔會把矛頭指向我,從而完全忘記其實這件事是因你而起的,並且對我那套‘臥底’的說辭深信不疑。”天一若無其事地回道:“至於你所說的大局嘛……呵呵……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的計劃了?”
月妖被他問得一愣:“我是逆十字的成員,希望組織的計劃成功難道很奇怪嗎?”
“哦?你又是什麼時候把自己當成逆十字成員的?”天一笑着問道:“我把你從巴黎帶回來的時候,你只是想着,在我這裡混幾個月避避風頭,等有機會了就離開,再去找個城市做你‘警惡鋤奸’的殺人勾當。”天一觀察着月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覺得非常滿意:“可是現在,你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你怎麼可能……”月妖道:“心之書應該不能看我的心聲,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當時想法的?”
“我不知道,隨便猜猜而已。”天一道:“不過你此刻的反應,說明我猜對了。”
“哼……詐我是吧。”月妖嘆息,苦笑一聲:“好吧,算我又上了你一回當,我承認,如今我的想法改變了,我希望留在這裡。”
“理由呢?”天一問道。
“理由?”月妖笑了:“呵……你想知道也可以啊,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算了,我不想知道。”天一慵懶地從桌子上爬起來,走到旁邊準備衝咖啡。
“你爲什麼會讓我加入逆十字?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天一的話絲毫沒能阻止月妖把問題問出來。
天一邊打開咖啡壺邊回道:“因爲你是個很厲害的能力者啊,還能有別的什麼理由嘛?”
“這種謊言,說出來你自己信嗎?”月妖的神色很嚴肅:“逆十字裡的每一名成員,都有必然的存在理由,他們都各自在某個領域具有卓越的才能,或者就是單純的強大。而我的級數,顯然不足以在這個組織中被稱爲高手,更沒有什麼專門的學術能力,難道你讓我加入組織,真的只是想找個有幾分姿色的親衛隊長?”
“哈……你這人說話也挺奇怪的,當初是你自己要加入……”天一正準備糊弄過去。
月妖又打斷了他的話:“你當時完全可以拒絕,這不是理由。”
“看來瞞不過去了啊。”天一把咖啡壺擺好,說道:“伏月,有些關於你的事情,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哼……也就是說,我有某種利用價值,但我自己卻不知道,而你知道,卻不願告訴我?”月妖冷笑:“聽上去像是個萬能的敷衍方式。”
天一回到了座位上:“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呢。”
“是你對我太好了。”月妖回道:“你教我如何抑制能力的暴走,從不派遣我去執行危險的任務,今天,你居然險些爲了我捨棄跟刑天的交易。”她的語氣透露出一陣寒意:“你絕不是這種人,你不會無條件爲了別人做任何事,除非……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你可以把這些,當成是‘交易’的一部份。”天一的臉色變得陰沉而詭異。
“而你甚至都不準備告訴我交易的內容嗎?”月妖毫無懼色地直視他的眼睛。
“說出來你會拒絕的,無知的人才會被利用下去。”天一邪笑道:“我這樣說,你應該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