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的手段我很清楚,他既已喪心病狂到對方嫄都動手了,那就根本不會顧及到其他人,甚至是和我一道兒回來的費啓釗。費啓釗、邵至綱和方嫄本就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他們幾個人的脾氣秉性以及弱點想必祝老比誰都明白,就算是邵至綱和費啓釗兩個人爲了方嫄的死而發瘋不認他、聯合我一起來反水的話,祝老還有孟醫生以及老鐵的團隊在據點內佔據着,我們給他帶來的威脅根本不足爲懼,更何況現如今只有我和費啓釗兩個人,邵至綱或許還不知道方嫄的屍體已經在據點內了呢。
我本想着先壓下火氣不與他發生正面衝突,就算是明知道他並不會因爲我的識時務而放棄對我的防備,但祝老的心似乎根本就無法因爲這一點而感到滿足,他之所以會在此時急召我回來,所爲的不過是另外的一層理由。
“鍾烈呀,父親知道方嫄的突然離去讓你很不好受,你心中的悲痛我這個做父親的很能夠理解。說出來不怕你多心,其實早在方嫄因爲你生病而一個人離開據點之後,我這心裡呀就對她的安危很難放心,我讓你和孔皓還有其他人到處去尋了她好幾個月都沒有任何的消息,我就知道,她多半是出了什麼事情。方嫄從小是最聽話的孩子,出門在外從來不會讓我擔心,當初就連你們倆私奔跑到北海去玩兒她也悄悄地給我發了短信,只有這次……哎,這次當真是一點兒訊息都米有!
你也知道,咱們這個組織雖然在國內呢還算龐大,但在老撾和越南這邊卻受到了很多道上朋友的擠兌,
不爲別的,只爲利益,當初在越南曾經賣了命打劫我們貨品的‘肥佬’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大,受到的威脅自然也就越來越多,明的、暗的,防不勝防。方嫄是‘死神’當中赫赫有名的‘嗜血者’,這些年知道她真實身份而又見過她的人不計其數,有人趁着她懷孕生產的時候放冷箭,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只是鍾烈,當你鐵叔叔他們找到方嫄的時候就只發現了她一個人,旁邊什麼人也沒有,就連你們倆本應該出生了的孩子也沒見蹤影,你不覺得很奇怪麼?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在傷害了方嫄之後把孩子給抱走了,想要藉此來威脅我們,只是現在我們對於那個抱走孩子的人一無所知,想要主動找出他來當真是無從下手。方嫄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能讓她的孩子再受到傷害!所以你得要振作啊,別忘了你除了是方嫄的愛人之外,你還是‘神荼’,怎麼能夠讓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在外面逍遙自在呢?”
祝老情真意切的聲音持續在我的背後響起,那做作的語重心長的語氣聽得讓人發嘔,不僅是我,我想費啓釗在聽到這些話後應當也是十分不好受的,我甚至能夠聽到他雙拳緊握的咯咯聲,不曉得他是在氣惱祝老這種睜眼說瞎話肆無忌憚闡述自己路人皆知的目的,還是在氣惱祝老話中那些傷害方嫄和把孩子給抱走的人。我無暇去分析祝老的心思和費啓釗的怒火,我的腦子已經轉不太動了,面對方嫄的突然離去我的確是接受無力,儘管和祝老剛剛說的一樣,我也早就因爲方嫄的長時間失蹤而在心裡做了不
少的鋪墊,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我纔看清自己有多麼地軟弱和單薄,自以爲自己曾經是‘獵鷹’裡的最佳狙擊手、又是‘死神’當中讓人聞風喪膽的‘神荼’,本事大到沒邊兒了,除了那些用陰謀詭計操控着我的人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人可以對我有過多的威脅了,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麼地渺小,腦子有多麼地蠢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也保護不了,還談什麼大的理想去保護國家、保衛人民,呵呵……簡直可笑!
不想再呆在這裡守着這羣虛僞做作的人,我一把將方嫄給抱起,走進小樓徑直往我們倆從前生活的房間走去,那裡有我們兩人生活了好幾個月的痕跡,有我們數不盡的美好回憶,那個時候的我們一直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悅當中,即將爲人父母所有的歡喜心思和傻勁兒幾乎都能在我們倆的身上得到體現,方嫄喜歡女孩兒,或許是覺得她自己小時候過得太過淒涼了,所以想要把最好的東西、最多的關愛都留給我們的女兒,讓孩子能夠在正常健康的良好環境中完美成長。可誰承想,有一天我們兩個人的這些美夢會被她最信任的人給打破,新生命的存在瞬間變成了最不遠面對的噩夢,讓方嫄失去了一直堅守的信念、更讓她丟失了生命!
我將方嫄輕輕地放在牀上,在低頭爲她擦拭身上的污糟痕跡之時才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何時淚流滿面,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方嫄光滑的臉龐之上,可是卻再也換不回她的迴應,她那曾經在我面前展現的許許多多古靈精怪的念頭,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