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以來的第一通電話,讓權宥莉知道了什麼叫荒謬,他說他在哪?檢察廳?又一次?
這得說她權宥莉運氣已經逆天到了極點,還是他陳朔實在太過不堪?
一年半以來權宥莉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試圖讓自己繞過那個彎,無論是用什麼方法,至少要敢勇於面對,而現在,她又有了退意。
權宥莉覺得自己應該平復一下心情,那頭的陳朔卻加快了語速說道:“那什麼,宥莉啊,我馬上就要進拘留室了,電話不能用,麻煩你跟秀妍說一聲,如果她明早能幫我送份早飯過來,我一定很感激她的。”
頓了頓,陳朔繼續說道:“其實如果你們兩個能一起來就更好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再裝冰冷權宥莉也裝不出來,就算強撐鎮定也沒多大用處,她只能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平穩:“你沒事吧?”
“要說有事還是有一點的,早飯我要豆漿和煎餃,如果有牛雜湯的更好,沒有的話蔬菜湯也可以,就這樣,拜託了。”
權宥莉還想再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已經陷入了忙音。
他在檢察廳呢,一句話無比輕鬆愜意,就好像去的不是讓人站在門前就有股壓力的司法部門,而是自己家的後院,原先心中那洶涌澎湃的衝動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以爲他變了很多,原來過了這麼長時間。陳朔還是那個陳朔。
他沒有變,權宥莉也沒有變。
思緒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早晨,她被李戩接到了檢察廳大門口,路上李戩說了很多,權宥莉也聽了很多,在日本朝思暮想的男人原來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的人生,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還有他的女人。
全都是權宥莉從未想過的那些。
沒人會信什麼tiffany睡覺講夢話這種低劣的謊話。當時的權宥莉只是不想讓陳朔知道是李戩告訴他這些。在她眼裡,李戩是陳朔的朋友,如果因爲這些而有了隔閡,那應該是她的罪過。
愣了很久。放下了手機。權宥莉深吸口氣。轉身走近客廳,沙發上多了件米黃色大衣,浴室傳來了嘩嘩的水聲。sunny頭也不擡的盯着電視機說道:“西卡在洗澡呢,要用衛生間可得等會。”
重新坐倒在沙發上,sunny嚼着一塊巧克力問道:“怎麼樣,告白成功了嗎?”
權宥莉面無表情。
sunny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情況並不是很樂觀。”
鄭秀妍裹着浴袍走了出來,顯然今天在家的三個人都沒什麼說話的性質,隨口一句我要睡了,鄭秀妍便走回了自己房間。
權宥莉知道鄭秀妍和陳朔已經分手,更知道鄭秀妍對陳朔那份愛恨糾纏的感情已經到了何等地步,但看樣子陳朔等的已經很不耐煩,於是他拋出了一道難題,送早飯,呵,這個男人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的天馬行空?
權宥莉站了起來,推門走進了鄭秀妍的臥室。
已經鑽進被窩的鄭秀妍被權宥莉的突然來訪嚇了一跳,把散落的長髮梳到耳後,問道:“怎麼了?”
望着鄭秀妍一臉疑惑的樣子,權宥莉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她很美,權宥莉得承認鄭秀妍有足以自傲的資本,也難怪那個男人對她念念不忘,以至於連進了檢察廳都會想出那種荒唐的要求。
不說的話,或許這兩個人就永遠的分道揚鑣了吧,想到這,權宥莉渾身一顫。
權宥莉把手中的牛奶放到鄭秀妍牀邊,說道:“陳朔進檢察廳了,就在剛纔。”
鄭秀妍去拿牛奶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擡頭望向權宥莉,眼神中盡是不解和驚慌,那股深深的恐懼無法掩藏,鄭秀妍的表演課一直不過關,不過即使過了關,在這種情況下,她可沒那種高超的演技來掩蓋自己的內心。
“你說什麼?”
權宥莉抿了抿嘴脣,重複道:“陳朔,你認識的那個陳朔,他進檢察廳了,就在剛纔,之所以來告訴你,是因爲他想讓你明天去幫他送頓早飯,牛雜湯,煎餃還有豆漿。”
鄭秀妍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衝權宥莉叫道:“你別跟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怎麼了,怎麼又進檢察廳了,這纔剛回來幾個月怎麼又進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啊!”
空氣忽然壓抑了起來,小屋內只剩下了鄭秀妍的喘息聲,聞訊而來的sunny以爲兩個人鬧了矛盾正在吵架,捧着一袋薯片站在門口,詭異的氣氛讓她止步不前,手裡攢着手機,她發誓只要兩個打起來,那麼立刻打電話給經紀人。
“我不知道。”權宥莉苦澀一笑,攤了攤手說道:“我只是個傳話的。”
我會死你信嗎?
鄭秀妍想起了陳朔早晨對她說的這句話,她自然不信,於是晚上陳朔便被帶進了拘留室,這顯然有點黑色幽默的感覺,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笑不出來,鄭秀妍不再理會隊友,拿起手機便跳下了牀。
換上一雙適合跑步的帆布鞋,身上的睡衣也來不及換下,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便衝出了宿舍。
sunny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怔怔的望向權宥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權宥莉煩躁的撓了撓原本柔順整齊的長髮,說道:“只不過是一個爭強好勝自尊心爆棚的女人碰上了一個把她拿捏的死死的男人罷了。”
“啊?”sunny顯然沒理解權宥莉這句話的意思。
權宥莉長出了一口氣,對sunny說道:“好了,不管我們的事,明天跟經紀人哥哥說一聲,西卡可能沒法去通告了。”說到這,她又自嘲一笑:“切,我說我總是喜歡瞎操心,我能想到的東西,他會想不到嗎。”
不再理會sunny,權宥莉也回了自己房間。
把一塊薯片塞進嘴裡,sunny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這都魔怔了是吧?”
衝出宿舍樓,鄭秀妍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她剛纔失去了控制,遵從自己內心所想的跑了出來,但現在呢,現在該做什麼?
拿起手機,鄭秀妍焦急的翻着通訊錄,有個電話,有個電話或許能幫到自己。
撥通電話,鄭秀妍屏住了呼吸等着。
“你好。”
電話那頭很嘈雜,有人在大聲說着什麼,也有人在來來回回的走動,和鄭秀妍通話的人貌似換了個壞境,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鄭秀妍開口問道:“請問是李副會長嗎?”
“是我。”
“我是少女時代的jessica。”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李戩才帶着笑意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消息爲什麼會如此靈通,但是我應該能想到你打我電話的原因,今天晚上應該是不太可能見到那個混蛋了,明早吧,或許等你陪他吃完一頓早飯,他就能回家了。”
“我現在就要見他。”
“這可能有些難度。”
鄭秀妍的聲音無比堅定:“我要見他,現在就要。”
想了會,李戩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先派人去接你。”
報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放下手機,鄭秀妍默默的把大衣帽子戴上,大街上的車輛你來我往,鄭秀妍低着頭,如果可以她很想蹲下來抱住自己,可是現在不行,真的不行。
陳朔,你真的就這樣子喜歡玩人嗎?
檢察廳
今晚整個刑事和金融犯罪部門燈火通明,因爲來了一位檢察廳跟蹤採證足足一年的大人物,這個大人物銷聲匿跡了整整一年,但現在,他又重新回來了。
這次拘留室的空調不像第一次來時溫度那麼的不讓人歡喜,不大的房間內充斥着暖氣,以至於陳朔脫掉了大衣,穿着襯衫和西裝便能趴在桌上看雜誌。
雜誌更新的很快,而且是陳朔最愛看的八卦雜誌。
“你和崔成仁的合作關係是什麼時候破裂的?”金恩澈坐在陳朔對面,問道:“他這次是明擺着要置你於死地。”
“心懷鬼唸的人最終都沒什麼好下場。”陳朔翻了一頁雜誌,說道:“這種罪大惡極的壞人就應該在監獄裡呆一輩子。”
金恩澈瞄了陳朔一樣,說道:“你在說你自己?”
“很明顯不是。”
金恩澈站了起來,對陳朔道:“我不管你到底想怎麼樣,只要你敢打破首爾的安定,我就敢抓你,不惜一切代價的抓。”
陳朔笑了笑,不再說話。
作爲一廳之長的金孝信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來過辦公室,還有印象中的加夜班是五年前身爲副廳長偵破一件跨國經濟犯罪的重大案件,而這次讓身爲廳長的金孝信如臨大敵的,竟然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但金孝信很清楚這個年輕人手裡到底有多少牌,只要他想,明天早上江南區就見不到一家完好的店鋪,當然這是魚死網破的地步,現在的還到不了那一步。
一個外國人,一個身份及其顯貴的外國人。
美季集團,這個對韓國人來說無比陌生的企業對於很多本土巨頭產業來說是無法失去的合作對象,陳朔的律師團已經增加到了十三人,金孝信相信,到了明天早上,會有更多權威的大律師到場。
這個年輕人成長的太快,快到讓金孝信都無法反應。
“炸藥包,真是個炸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