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把他抓來就一直在審問,至少在所裡,沒有人告訴他朱小花的死亡原因。”民警說。
“他被帶回來多久了?”江瞳又問。
“有好幾個小時了。”
“從你剛纔介紹艾帥審訊情況來看,艾帥應該沒有醉的太厲害。我剛纔進來之前,看艾帥的精神狀態依然很恍惚,可以去試探一下他的握力。”江瞳說。
“這不大好測吧?”民警爲難。
“我來吧。”陳支隊主動站出來承擔,同時問,“咱們的瓶裝礦泉水還有嗎?”
“有。”民警答。
“給我一瓶新的。”
陳支隊拿到礦泉水,從辦公室裡走出去,與他同行的還有江瞳。
“警察叔叔,我可真的什麼都沒犯啊。你們就放了我吧,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既沒吃東西,又沒喝水,現在又餓又渴又冷,就快死了。”看守民警把審訊室門鎖打開,陳支隊走進審訊室的時候,艾帥已經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在了椅子上,他垂着頭,有氣無力地說。
“你稍安勿躁,我們也是例行公事,要是你真沒有做,肯定不會有事。已經有人給你去買吃的了,你先喝口水。”陳支隊說着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了艾帥。
“謝謝叔叔,不過叔叔,能給口熱的嗎?”艾帥說。
“這一大早的,送水的還沒來呢,你先將就着喝口礦泉水,等早餐買來了就有熱的了。”陳支隊安撫。
“哦。”艾帥答應,用手握住瓶蓋開始擰,可是擰了一會沒擰開,隨後又換另一隻手去擰,還是沒開。無奈之下,他只好把礦泉水遞還給陳支隊說,“叔叔,我擰不開,您能幫我擰一下嗎?”
“好。”陳支隊把礦泉水接到手中,輕輕一下把瓶蓋打開了,於此同時,他回臉衝審訊室外觀測情況的江瞳使了個眼色,江瞳於是走了進來。
“艾帥,這是江醫生,她是來給你做個簡單的檢查,你配合一下。”陳支隊把瓶蓋擰開,沒有立即將礦泉水遞還給艾帥,反而說。
“做完檢查就能放我走嗎?”艾帥問。
“只要排除你的殺人嫌疑,你就能走了。”陳支隊迴應。
“哦。”艾帥雖然失望,但眼下除了配合,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江瞳上來對艾帥的眼睛和舌頭進行了查看,同時還測試了一下艾帥的反應力,檢查完畢江瞳心裡對艾帥的嫌疑判斷也基本有數了。
“給你,喝吧。”檢查完畢,江瞳起身,對陳支隊點了點頭,先一步出了拘留室,這時,陳支隊才把礦泉水遞艾帥,說,“你一個男孩,怎麼連瓶水都擰不開?”
“沒辦法,手沒有力氣,都已經好久了。”艾帥聳肩。
“手沒力氣,怎麼搞得?”陳支隊故作閒話。
“過年的時候喝到假酒了,住了場院,出來就這樣了。”艾帥喝水,輕鬆道。
“是你酗酒太兇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節制。”陳支隊說着側身準備離開,
“行了,我走了。你先喝着吧,早餐一會就來了。”
“叔叔,什麼時候能放了我呀?我真的沒有殺人。”艾帥看陳支隊要走,焦慮追問。
“等我們調查清楚,你跟案件確實沒有關係,就讓你回去啊,彆着急。”陳支隊說完,轉身出了拘留室,出來以後,江瞳對他搖了搖頭,兩人回了辦公室。
“走吧。回去接着審華鵬。”回到辦公室裡,陳支隊宣佈。
“咦,艾帥的握力不足嗎?就這麼排除嫌疑了?”杜宇聽話,向師父江瞳發問。
“對,艾帥握力不足。進來的時候我留意到,艾帥精力萎靡,剛纔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和舌苔,他眼白髮黃的很厲害、舌苔也十分黃膩,是嚴重的肝膽病變表現,另外他的反應力遲緩,基本是屬於長期酗酒造成身體機能衰竭無疑了,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形成不了,所以他沒有僞裝的嫌疑。”江瞳說。
“嗯,艾帥說他是在過年的時候喝假酒,大病一場之後,就成了現在這樣。”陳支隊補充。
“過年,那是比朱小花的死亡時間要早出好幾月。也就是說,如果艾帥生病住院的時間屬實的話,現在剩下唯一有殺人嫌疑的,就是華鵬咯。”杜宇說出結論。
案件偵破方向已然明晰,一行人當即兵分兩路,一路前往城內各家醫院覈實艾帥的住院記錄,一路返程警局。
在來回奔波的過程中,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除了按鍵,沒有心思顧及別的。只有單軼留意到整個過程中江瞳步履虛浮,體力不支。在所有人抵達警局,紛紛下車,大步跨步向警局審訊室趕去的時候,江瞳終於頂不住操勞,在下車的瞬間,扶住車門緩了好一會,雙腳才落到地上。
“沒事吧?我扶你。”刻意放緩腳步照應江瞳的單軼,關切道。
“沒事。”江瞳搖頭,略過單軼伸出的援手,徑自向警局大樓走去。
“華鵬,你爲什麼要殺朱小花?”再次審訊華鵬,審訊員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
“我都已經說了多少遍了。朱小花沒死,她在家等我呢,她每天都會給我發信息,每週都會給我打電話。”華鵬反駁。
“朱小花每天都跟你有聯繫?那你怎麼解釋你的通訊記錄裡,近兩個月根本沒有朱小花的電話號碼?”審訊員把一張通訊記錄表拍在華鵬面前。
“你是傻嗎?現在聯繫還用的着電話嗎?”華鵬一臉嘲諷。
“在你手機上也發現網絡聊天軟件啊!”
“嘁,老古董。你知道現在年輕人都用什麼聊天嗎?”
審訊員被激怒,正要發作,旁邊比較年輕的另一個陪審急忙把他攔下,說了一個聊天軟件名稱。
“嘁。”華鵬翻白眼,沒有迴應,但審訊員已經從他的微舉動中判斷出,這就是正確答案。
而就在審訊進展到這裡的時候,監聽室裡觀看審訊過程的單軼忽然拍手頓悟道:“我就說去朱小花家裡的時候感覺少了點什麼,原來是朱小花的手機。”說着他扭頭向陳支隊問
道,“咱們的人搜過華鵬家了嗎?”
“搜了,不過手機是在華鵬身上搜到的,有兩個,確實有一個手機的撥出的號碼是屬於朱小花的。兩個手機現在都在技術員那邊做數據分析。”陳支隊回答。
“我想看看那個手機。”單軼要求。
陳支隊同意,安排人帶單軼去看朱小花的手機。單軼出門後,審訊員對華鵬的審訊也進入了瓶頸,主要是華鵬的胡攪蠻纏太叫人傷腦筋,正在進度僵持期間,陳支隊扭頭問江瞳說:“江科長,華鵬一直這麼顛三倒四,依你看,他腦子到底是真有問題還是假有問題。”
“從華鵬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的精神層面至少不是完全健康的。我建議可以從嫌疑人在意的人事去突破,華鵬對朱小花的感情和朱小花對他肯定是不對等的,說不定從朱小花着手去試探華鵬,可以讓案情有一些實質性進展……”
陳支隊心領神會,轉身推門,進了審訊室。
“華鵬。認識這個人嗎?”陳支隊轉眼到了審訊桌前,他從隨手攜帶的文件中,拿出一張艾帥的照片,展示在華鵬眼前,同時發問。
“不認識!”看清照片上人臉的瞬間,華鵬別過雙眼,略帶怒意地說。
“不急,你好好看看,朱小花認識他嗎?”陳支隊不慌不忙,又把照片挪到了華鵬別臉的方向,給他看。
“不認識!”華鵬又否認,怒氣和怨氣已經非常明顯。
“不對吧,這個人叫艾帥,是咱們城裡有名的花花公子,不學無術,最喜歡的就是泡妞。咱們城就這麼大地方,他的名聲幾乎家喻戶曉,你又在賓館工作,不太可能不認識這號人物吧。”陳支隊反問華鵬,“最關鍵的是,據我們調查,朱小花認識艾帥,而且跟他很熟,朱小花經常混跡在艾帥的交際圈裡,跟他們整宿喝酒,徹夜不歸。你跟朱小花交往那麼密切,你不太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
華鵬不說話了,他雙眼圓瞪,直直地看着艾帥的照片,目光裡充滿了怨懟的神情。
陳支隊一看使用朱小花和艾帥之間關係做切入點,做攻心戰術取得了顯著的成效,心裡對於攻克華鵬的心理防線的方法,有了更加確切的把握。乘勝追擊,陳支隊又將艾帥公認與朱小花有染的信息透露給華鵬,這下華鵬徹底被激怒了,他緊攥拳頭,咬牙切齒,彷彿艾帥本人若在現場,他可以衝上去將對方生吞活剝一般。
這時候,審訊室門又被敲響,從門外走進來一名偵查員,偵查員進門以後,目標明確,直接遞給陳支隊一個文件夾,陳支隊接過看了一會,把文件夾在華鵬身前一拍,厲聲說道:“華鵬!你還不認罪?!明明就是你因爲憤怒朱小花與你交往期間還跟艾帥關係曖昧,讓你惱羞成怒,掐死了朱小花!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什麼?!”
華鵬被這麼呵斥,驟然一愣,打開陳支隊拍在面前的文件夾看了一會,嚎啕大哭起來,說:“小花,你怎麼就死了?!你爲什麼就死了?!你不是說每週都想我,就喜歡我每次去你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