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哥。”六子額頭上流着冷汗,抓着方向盤緊張的看着我。
我罵了他一句沒出息,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六子,他剛剛說完那怪事兒心裡還沒有平靜下來,現在好好的又聽到一陣怪聲,肯定會害怕。
辛虧的是大半夜車道上沒怎麼有車,要不然六子這一個急剎非得來個追尾。
我從車裡面摸出一個強光手電,然後點燃一根菸叼在嘴裡,讓六子下車陪我去後面看看啥情況。
六子有些猶豫,應該是感覺到害怕,不過在我的催促下,他還是咬着牙下了車緊緊的跟在我身邊。
讓他一個人留在車上他敢嗎?當然不敢,本來我不害怕,被六子一感染,心中不免有些發麻。
我和六子搭把手一起將後車廂的鐵栓打開,我用手電往裡面照了一下,發現存放主持人屍首和碎屍的屍櫃完好無損,根本就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
“喵!”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貓叫,緊接着我看到一隻黑貓在路燈的照耀下‘嗖’的一聲從我們頭頂劃過,快速的跑進旁邊的草坪裡,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比起六子說得鬧鬼,這冷不丁跳出來的貓更嚇人!
我估摸着剛剛那一聲該是那隻黑貓掉在了車廂上,車廂上面是鐵皮,所以響聲很大!
世界上本來就沒鬼,非要被六子搞得神經兮兮的,這大晚上的,拉着屍體自己都能把自己給嚇死!
不過想到農村很多有關貓跳了屍體之後屍體會詐屍的傳聞,我還是忍不住看向了屍體,不過還好,屍體並沒有像傳聞中的站了起來。
六子確定沒什麼事兒後頓時就鬆了口氣,關上後面的車門隨口罵了幾句那隻黑貓。
我倆重新回到車廂裡面,我催促着六子趕緊開車,這案子不小,上頭肯定抓得緊,早點破案對誰都好。
六子點着頭重新發動起車子朝着警局的方向駛去。
到警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的兩點多鐘快要三點,我們兩個將主持人的屍首擡到了法醫鑑定科,準備着手對主持人的屍首做屍檢。
一行有一行規,法醫這一行看似比較偏,但其實規矩還是蠻多的。比如說不能在屍體面前張口閉口的談起‘死人’二字,再比如法醫屍檢解剖前都要換衣淨手等等。
死者爲大,這是最簡單的尊重!
我和六子重新換了一身嶄新的解剖服,洗手之後就直接進入了三號解剖室。
主持人的屍首被我放在一號解剖臺上,六子則是將那些屍塊放在了旁邊的二號解剖臺。
任務比較重,我讓六子幫忙和我一起完成屍檢報告。我對主持人進行屍檢,讓六子逐步記下。
做屍檢是真真正正考研一個法醫是否合格的時候,法醫那‘替死者說話’的名銜並不是憑空而來的。
因爲法醫總是能夠在死者身上提取到重要的破案信息,所以發展到現在法醫科已經成了警局內不可缺少的分科。
初步的判斷猜測,主持人應該是先被兇手謀害,緊接着又進行的碎屍,不按照這個思路走的話,主持人臉上的安詳的表情完全說不過去。
屍檢最爲主要的就是:死者的死亡時間、死者的死亡原因,其次在結合這兩種情況以及死者身上的蛛絲馬跡來判斷兇手是幾人,以及兇手的習慣特徵是什麼。
主持人的死亡原因我暫時無法判斷,只能先從主持人的死亡時間下手。
死者是主持人,我清楚的記得死者昨天晚上也就是六號的傍晚六點多鐘還主持過新聞聯播。也就是說,主持人六號的下午六點多還是正常的,新聞聯播的時間是半個小時左右,主持人新聞聯播結束後趕回家應該已經是晚上的八點鐘左右,而發現死者並且報警的秦三則是在七號的凌晨報的警。
結合這兩種可以看得出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六號的晚上八點鐘到七號凌晨十二點鐘這個時間段,具體的死亡時間還需要從死者身上取證。
人死後的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內身體開始變得僵硬,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屍僵。
兩個小時到九個小時的時候屍體會局部變硬,九個小時後就會全身僵硬。
判斷死亡時間最簡單的無疑就是從屍僵、屍斑下手。
主持人的屍首開始局部僵硬,以此判斷主持人的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以上九個小時以下。
我翻看主持人的身體檢查分佈在主持人身上的屍斑,主持人身上的屍斑呈現暗紅色,逐漸的合成大片,按壓的時候有着輕微的渙散。結合屍僵的判定,主持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五個小時或者是六個小時之前!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的三點多鐘,也就是說主持人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六號晚上的十點鐘左右。
“屍僵呈現局部僵硬、屍斑按壓輕微渙散褪去,呈現暗紅色,合成大片。”我輕輕唸叨給一旁的六子聽,邊說我邊用手翻開主持人的雙眼。
主持人的雙眼輕微渾濁,再往下的嘴巴有些微微收縮的跡象,用散瞳劑滴入眼中的時候眼角,仍然有些細微的反應。
我拍了拍手,斬釘截鐵的道:“主持人的死亡時間是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之間,也就是五月六日的晚上十點鐘左右。”
“那死亡原因呢?”六子記錄下我說的一切,看了一眼主持人的屍首疑惑的問。
我沉吟了一下說道:“準備解剖!”
六子應了一聲幫我脫下身上的解剖服,又一次換了一身乾淨的一次性解剖服,戴上手套和口罩,我順手拿起六子遞來的解剖刀,嫺熟的在主持人的屍首上操作了起來。
主持人死亡時臉上留下的表情一直是我不解的問題,在解剖的時候我首先將主持人的胃取了出來,割開胃膜我皺着眉頭盯着胃裡面存在的東西。
按照死亡時間推測,主持人死亡時間在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之間,這個時間死者胃裡面的東西早已經排乾淨,但是當我割開主持人的胃膜時卻皺着眉伸出手。
六子非常配合的將鑷子放在我手中,我拿着鑷子將主持人胃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在六子手中的托盤裡,除此之外我還用滴管將主持人胃裡面的一攤不明液體同樣取出一些,留着以後做鑑定。
做完這一切我輕車熟路的將主持人的胃部縫合了起來,緊接着慢慢的將其放入腹中,開始逐步檢查體內其餘器官,確定沒有別的問題後我簡單的將主持人胸腹前的刀口進行了縫合。
“正……正哥,這是……這是什麼東西?”
聽到六子的聲音我放下手裡的解剖刀,轉頭看了一眼六子手裡面的東西。
六子手裡面的黃色紙張是剛剛從主持人胃裡取出來的,被六子這麼一拿着我頓時起了好奇心連忙讓六子將這東西放在托盤裡,然後開始伸手試着進行拼接。
這黃色的紙應該是一個小型的紙張,拼接的時候我發現紙張有明顯的咀嚼痕跡,這東西是在主持人胃裡發現的那應該就是被主持人給吃掉了。
至於是什麼我卻完全不得而知。
“這有字!”六子突然開口喊道。
我聞聲望去,果不其然在那張黃色的紙張上清楚的看到兩筆紅色的字跡,只不過……
“正哥,你有沒有發現這紙像是電影裡抓鬼的時候道士畫的符?”
聽六子這麼一說我頓時眼前一亮,仔細觀察一下還別說真的有點兒像是道士用來抓鬼鎮凶宅的鬼畫符。
“別琢磨了,等會送到鑑定科讓鑑定科的人鑑定。咱們先把屍檢做完再說。”我拍了一下六子,讓他將旁邊解剖臺上的屍塊搬過來。
六子應了一聲轉身將旁邊解剖臺上的屍塊搬到了主持人屍首面前。
我現在纔來得及看屍塊是什麼樣,只是在看到的時候我臉上卻表現出古怪的神色。
屍塊是被人切下來的無疑,只不過在屍塊的傷口處卻出現了幾道鋸齒狀,好像是用小鋸子鋸成的。
我讓六子找來量尺仔細的量了一番頓時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這……這是被人咬過的痕跡。”
“啥?”六子瞪着眼珠子看着我手裡的屍塊同樣驚訝的說:“正哥你是說有人將這些屍塊給……啃了?”
“鋸齒的弧度和人牙的弧度呈現正比,分明就是被人撕咬過。”我點着頭一邊用量尺演示給六子看一邊正經的回答。
六子咂了咂舌不可思議的說:“這兇手跟主持人有多大仇啊?殺了人碎屍就算了,到頭來竟然還在人屍塊上啃了起來。”
我搖着頭告訴六子讓他準備記錄,我嘗試着將主持人的屍塊進行拼接。
雖然看着屍塊很多,其實拼接起來的很容易。
兇手殺人碎屍的時候應該沒有考慮那麼多,因爲被碎屍的部位都是主持人的關節處。
比如主持人的雙臂被人砍下,緊接着一條手臂被分成了幾段,隨後就連手掌上的手指也不曾放過……
將屍塊拼接在一起的同時,我心中跟着默默的數着。
一雙手、十根手指皆是被兇手砍下,也就是十刀。
腳趾同上,皆是十刀。
主持人的兩條手臂,包括了被砍下的部位。一條手臂是三刀,兩條也就是六刀。
雙腿,大腿部兩刀,小腿部三刀,合計是五刀,兩條腿也就是……十刀。
三十六刀!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緩緩的搖了搖頭。
三十六刀,主持人被兇手碎屍了整整三十六刀。
我緩緩的嘆了口氣,回頭正想問六子有沒有記下來,卻發現六子怔怔的看着前方錯愕的一言不發。
“怎麼了?”我皺着眉疑惑的問着。
六子伸出手指着前面嘴角抽搐着喊道:“正哥……主持人的身體都……都拼上了麼?”
“拼上了啊。”被六子弄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不過我還是看了一眼被拼接出來的屍體,斬釘截鐵的回答着。
“那……那爲啥那邊還有一塊人皮?”六子回過頭來一臉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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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六子的話我完全的愣在了原地,僵硬的轉過頭看着六子所指着的位置。
我瞠目結舌的站在了原地,果然,多出來一塊滿是鮮血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