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青木三郎君還是趙繼佑都曾說過,使用三清涅魂符下幽冥就必須承受應有的代價,也就是說江冰很有可能無法離開幽冥。
“我要將她帶走!”我斬釘截鐵的看着青木三郎君,語氣微微有些僵硬的開口道。
趙繼佑聽得我的話硬是支撐起身子手掌攀上古劍,沒有多餘的語言,相處這麼久應有的默契早就存在。我想青木三郎君如若不給予我們一個答案,我們就算沒法逃離這裡,死,也要死在一起。
青木三郎君轉身看向我,他額前那緊閉的第三隻眼突然緩緩的睜開。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睜開那第三隻眼,一時間顯得有些驚訝不已。
青木三郎君的第三隻眼並不和其餘兩隻眼相似,第三隻眼沒有眼白,漆黑的眼球就宛若是深邃的黑石一般。
“你可還記得你是誰?”青木三郎君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用他那三隻眼緊緊的注視着我,一字一頓的問道。
我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說:“我怎麼會不記得我是誰?我是準正啊。”
青木三郎君搖頭不語,眉中央的第三隻眼又一次的緊閉起來。
“我記得你身上有一塊令牌,那是我冥界之物,可否借我一觀?”青木三郎君突然朝着我伸手道。
我舔了舔嘴脣一時間有些猶豫。
這令牌我不知道是何物,但是它表現出的能力卻遠遠的超出我的想象。
原本我只以爲這一塊樸實、鏽跡斑斑的令牌,但是每當有邪魅之物靠近或者是攻擊我時這令牌總能爆發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強橫之力。
穆成止一案中的小鬼是一個例子,剛剛的酆目鬼王依然是一個例子。
趙繼佑和江冰三言兩語爭辯說是佛家之物,也說是道家之物,到了這幽冥地獄酆目鬼王和青木三郎君卻說這是冥界之物。
我將目光投向趙繼佑,趙繼佑躊躇了一下衝我點了點頭。
我一手牽着江冰的手,一手摸向口袋將令牌拿出來,在青木三郎君滄桑平靜的目光下遞到他手中。
青木三郎君接過令牌隨意的翻弄了一下看了看上面的紋路便是將令牌重新遞還給我。
“敢問聖君這令牌到底是何物?”趙繼佑沉吟一番看向青木三郎君。
青木三郎君四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道:“令牌乃我冥界之物,不過現在卻在你們凡人之手。這令牌你是從何處得來?”
“……在家裡找到的。”我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青木三郎君微微點頭說:“令牌是我冥界之物無疑,不過它既然選擇了你那就證明這也是你的宿命,日後好好待它。”
我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青木三郎君,好好待它這幾個字被青木三郎君說出來顯得有些不符合現在的情況,就好似它不是一個令牌而是一個人一般。
“原來你也在。”青木三郎君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毛正元淡然的一笑。
我們四人皆是滿臉的茫然,完全不明白青木三郎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毛正元一直跟隨我們,青木三郎君難道現在才發現他?
“一直都在。”毛正元平靜的看着青木三郎君。
青木三郎君輕聲說:“看來你已經記起來了。”
“不曾忘記。”毛正元依舊很是平靜的回答着青木三郎君,和他對答如流。
我們完全聽不明白毛正元與青木三郎君的對話,但是現在我只想帶着江冰離開這裡。
我輕輕的捏了捏江冰的手回頭看向青木三郎君:“聖君,我想要將她帶走,無論如何。”
“你是道家之人一些事情你最爲清楚。”青木三郎君看向趙繼佑淡泊的道:“三清涅魂符之所以被稱爲三清涅魂符有着它的寓意,人的三魂離開七魄便是至清,故而三清。以三清涅魂符外加上招魂碑召喚出幽冥大門進入幽冥,那就要承擔幽冥大門所帶來的後果,幽冥大門不會被輕易召喚,若是被召喚那召喚之人便會被打入幽冥地獄,生生世世不得輪迴。”
“那之前那二人呢?”趙繼佑握着古劍的手微微用力,但最終還是忍耐下來,他看向青木三郎君疑惑的問。
青木三郎君未曾說話,額前的第三隻眼再度睜開,第三隻眼是黑瞳,黑瞳出現閃現出一抹黑芒,緊接着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第三隻眼突然射出一道靈光。
靈光照耀在我們面前,慢慢的幻化成一個圓形宛若是電視機般的東西,圓形呈現出一道畫面。
畫面內我清楚的看到溫元恆和元光啓二人與同無數鬼魂被凶神惡煞的陰差丟入一口巨大的鍋內,鍋內沸騰的油水‘咕咚’‘咕咚’的響着,他們二人以及那無數的鬼魂再被丟入鍋內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道道慘叫聲。
黑芒閃動,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圓形幻境消失的無影無蹤。
元光啓和溫元恆二人作惡多端,落得這般後果也是罪有應得。但是如果沒有江冰一事我會感覺到無比的欣慰,但是江冰……
看了這個我不會感覺到後怕,我只感覺到要帶走江冰的心思更加強烈。
我不忍心讓得她遭受那般苦難,更何況是生生世世。
“召喚出幽冥大門的時候江冰也在其中,那爲何江冰沒有落得他們二人同等下場?”趙繼佑疑惑的看向青木三郎君。
青木三郎君目光看向江冰失聲笑道:“這女子和我有緣,所以便被我救下。”
“既然你能救她,讓她不遭受地獄輪迴之苦,那定能讓我們安然無恙的走出幽冥界。”我急忙的開口倉促的衝着青木三郎君說。
青木三郎君緩緩搖頭道:“不能。”
“爲何不能?聖君既然能救下她,那一定也能放我們出去。”趙繼佑大爲不解的看向青木三郎君。
“幽冥的規則豈可隨意更改?我救她不過一時,豈能就她一世?”
“那也就是說……她還會遭受地獄輪迴之苦?”
青木三郎君點頭不語。
我深吸一口氣手掌緩緩握緊,一旁的趙繼佑手握古劍,劍刃傾指青木三郎君。
“趙繼佑有自知之明道行不足爲談,酆目鬼王都能至於我到死地更別說是聖君了。但是趙繼佑曾說過要帶他們安然無恙的離開幽冥,即使能力不足,但也不能誇下海口、言而無信。今日若是聖君不高擡貴手,那就別怪趙繼佑無禮。”
我手掌攤開一把抓住趙繼佑握着古劍的手。
趙繼佑茫然的看向我,我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緊緊注視着青木三郎君。
趙繼佑的道行深淺我非常清楚,穆成止一案的時候面對那麼多的小鬼他都有些力不從心更何況比酆目鬼王不知強多少的青木三郎君。
如若硬拼下去唯有我們全部都喪命在這,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沒有什麼能力挽回現在的局面。
我雙膝慢慢彎曲,不僅是趙繼佑就連青木三郎君都有些愕然的看着我。
彎曲的雙膝最終還是跪倒在了地上。
我斬釘截鐵的衝着青木三郎君道:“既然聖君無力挽回,那就讓我……”
說話間我柔情似水的看了一眼江冰,抓着江冰的手微微捏了捏,深吸一口氣將後面的話完全補完:“那就讓我陪她一起遭受那地獄輪迴之苦。”
“我不需要你陪。”江冰衝我悽慘地笑道:“你能下這幽冥地府救我,我便已知足。至於那地獄輪迴之苦,我自己一人承擔就好。”
“不。”我堅定的搖了搖頭:“你會怕,有我,最起碼你不會怕。”
“你可想好?這地獄輪迴之苦不是兒戲,生生世世永不覆滅的輪迴,即使大限已到也無法轉世投胎。”青木三郎君四手合十,眼中多少都有些黯淡之色。
“無怨無悔。”我淡淡的吐出四字。
青木三郎君吐息嘆氣道:“召喚幽冥大門的代價雖然不可避免,但是卻可代替,你若真心爲她好,尚可以代替她遭受這一切的因果。”
“可以代替?”趙繼佑驚訝的開口詢問。
青木三郎君淡淡的點了點頭。
“既然可以代替那趙繼佑願代替江冰遭受地獄輪迴之苦!”
不等我們反應過來趙繼佑就立即單膝下跪面色鄭重的看向青木三郎君。
“你……”我驚訝的轉頭看向趙繼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會突然的站出來。
“別說了。”趙繼佑回頭看了我一眼笑道:“我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們安然無恙的帶走,現在看來帶你們出去是不可能了,但是安然無恙或許可以做到。”
“聖君,我願意代替江冰遭受這輪迴之苦。”趙繼佑再度堅定道。
青木三郎君掃視了我們三人一眼最後目光卻落在了毛正元身上。
“你來此不就正是爲了留在幽冥之中麼?”
我們三人震驚的轉過頭看向毛正元,根本不明白青木三郎君爲什麼會這麼說。
當我們看到毛正元沒有肯定也沒有搖頭否認的時候,驚訝之意更是填滿了內心。
我突然想到毛正元的突然出現並非是巧合,而很有可能是他早就預謀的。
但是他爲什麼會提前知道這一切?
那是因爲……他會算!
毛正元會算!他精通風水玄學、占卜測卦,推測出我們要下幽冥肯定是輕而易舉,而他之所以默不作聲的跟着我們來,怕是早就有了打算。
而且看情景,他似乎根本沒有打算回去。
“十年了……”毛正元負手而立,臉上的滄桑宛若是與生俱來一般:“我等了十年的時間就爲在見她一面,可是現在看來……她終究還是食言了。”
“即使這占卜測算之術何其了得又能如何?”毛正元苦笑着搖了搖頭:“算天算地,算盡了從前,我卻始終難測生死之意。即使算出了未來,算出了日後又能如何?這天,豈能任你改命?”
“看來你意已決。”青木三郎君輕頌佛號,擡頭看向毛正元。
毛正元灑脫一笑說:“十年前我便想來幽冥地府報道,但是我始終堅信她會回來。可是十年期限已到,她仍舊沒有回來。”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可願捨身造就他們?”青木三郎君轉頭看了我們一眼問向毛正元。
毛正元低頭問我:“準正,你可還記得我那日曾與你會面,所測之事?”
鬼魅若現,前程便起!
我腦海裡第一想到的便是這句話。
我注視着毛正元僵硬的點了點頭。
“既然記得,那就好。”毛正元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青木三郎君:“百年欠下的債終會有償還時,地獄輪迴之苦,早就該我承受,今日來我便沒有打算回去。現在既能還下所欠的債,又能造就他人有何不可?”
“毛師傅……”
毛正元與青木三郎君你一言我一語我們完全沒有聽明白,但是不明白我們也依然聽出了毛正元的意思。
毛正元衝着我們平心靜氣的道:“這一切本應該由我來承擔,與你們毫無關係。”
“阿彌陀佛。”青木三郎君緩緩搖頭:“因果循環,你曾種下因,今日魂歸幽冥便是果。”
“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便送你地獄輪迴。”
話音落下青木三郎君突然伸出一手衝着毛正元面前輕輕一點,頓時一個巨大的裂縫便是出現在了毛正元面前。
毛正元回首看了我們一眼,一句話未曾說拂袖踏步走進那道裂縫之中。
待得毛正元整個人走近裂縫時,那道裂縫竟然又一次慢慢癒合起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眼裡的悲傷之意沒有給我們任何掩飾的機會。
“這一切都是他的因果循環,與你們無關。事已至此你們可以安然歸去。”青木三郎君轉身看向我們,稍微遲疑了一下青木三郎君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