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心冉她早就已經對五王爺死心了,你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於大人終於還是想要一碗水端平,誰都顧着。
於歡歡哼哼了兩句收回目光:“那樣最好!”
於心冉一把抓住於歡歡要轉身的衣袖,有些焦急的問道:“於歡歡,你剛纔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這樣說,我和五王爺明明……”
“閉嘴!”於歡歡一把將自己的衣袖從於心冉的手裡扯出來,轉頭瞪着她,不滿的吼道,“從我把容長蘇的蛟龍琴弄壞他就再沒有和你有任何牽扯了!那個和你一起同甘共苦的男人不過是容長蘇的替身,叫影!他喜歡你,可是卻不敢告訴你,所以一直都用容長蘇的身份陪在你身邊!”
於心冉這個時候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之前也似乎有意識到影和容長蘇之間的一些細微的差別,都在心裡自動找藉口過濾了。這下於歡歡明明白白的將事情擺在她面前,這一刻她已經摸不清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誰了
。是死去的太子?是一向執戀的容長蘇?還是忽然出現這個和容長蘇長得一模一樣喜歡帶面紗的影?於心冉愣愣的望着於歡歡,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纔好。
“這下,你明白了吧?於心冉,我不討厭你,早就不討厭你了,可是我還是會吃你的醋——你這麼優秀,這麼好看,這麼聰明,又這麼喜歡容長蘇……如果我不狠一點,我怕有一天我會失去他!”於歡歡說道這裡的時候,語氣有一點小怯弱,就像是害怕別人搶走自己爸爸媽媽的小孩子。
於歡歡相信容長蘇,可是她不相信時間,若人生只如初見,她又何苦自尋煩惱?
於心冉這輩子錯就錯在太過聰慧!要是笨一點,她就不會那麼清晰的知道容長蘇對自己的不屑;要是笨一點,她就不會知道太子對她的執愛;要是笨一點,她就不會發現影和容長蘇之間的差別;要是笨一點,她就可以活在自己編制的夢裡,不醒來。
只是,她太聰明!她聰明的知道自己每一步棋應該走在哪裡,聰明的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也聰明的知道自己的棋從準備算計於歡歡開始就步步錯,滿盤皆輸。
“我從沒有想過和你搶容長蘇!”於心冉的語氣很平靜,也很悲涼。
杜薇已經懵懵懂懂的從於歡歡說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端倪,一把拉過於心冉,焦急的問道:“心冉,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又有了心儀的男子?當初娘擅作主張去找先後(大家都以爲鳳儀已死)爲你求了一個太子側妃的位置,沒想到卻落得這個下場。都怪娘當時看不破啊!”
“娘,你不要自責,心冉早就已經平靜了!”於心冉伸手輕輕拍着杜薇的背,輕聲安撫着這個有點自私卻又不是極度壞的婦人。
於丞相的目光從相擁的兩母女身上落到了於歡歡身上,盯着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彷彿透過她看到了阿秀。於丞相哀嘆一聲,他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負責人的父親。
於心冉將杜薇扶到於丞相身邊,再次回到了於歡歡面前,笑的有些悽美。於歡歡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捨不得,她捨不得對這個美麗的讓人憐憫的女人這麼殘酷。
若果沒有和太子的那一紙婚書,於心冉或許今天不會這樣狼狽;如果沒有於歡歡的那一次陰錯陽差,於心冉或許沒有現在的淒涼;若果沒有慕依的橫刀介入,於心冉或許沒有現在的無助;如果沒有面具男的步步算計,於心冉或許沒有現在的孤苦;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皇權的爭奪和犧牲,女人,都不會這麼的命苦
。
“於心冉,我……我不是想要那樣說的!”於歡歡被於心冉的眼神看的有些難受,她往後退了兩步,不自在的動了動腳尖,一臉懊惱。
秋曉剛剛沏茶過來,就看到兩人這副樣子,眼裡堆笑,自言自語道:“果然小姐還是最喜歡大小姐的!”
於心冉看了一眼於歡歡,微笑着搖搖頭。經歷一些事,學會一些東西,她早就已經不是當初年輕氣盛,視天下無物的她了。
“要說到對不起,從小到大我對不起你的更多,原諒吧!”於心冉拉着於歡歡朝屋裡走去,“我們總要學着長大!”
秋曉端着茶跟在兩人身後一個勁的點頭:“對對對,大小姐說的就是對!我們都要學着長大,長大,對了,小姐,怎麼長大?像蒸饅頭一樣?”
“噗……沒文化,真可怕!”於歡歡轉頭笑着白了秋曉一眼,正好看到後面兩個相互依偎的老人,所有的不快,都已經煙消雲散了,“爹,杜……娘,你們進屋坐!”
杜薇一聽於歡歡叫自己娘,嚇得身子一抖,激動的差點掉在地上。她緊緊抓着於丞相的手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爺,你剛剛,你剛剛有聽到歡歡叫我麼?”杜薇轉頭小心翼翼的出口問於丞相,生怕他的回答讓自己失望,眼裡又壓抑不住的希冀和喜悅。
“呵呵,你沒聽錯,那丫頭終於長大了!她叫你娘呢……”於丞相扶着杜薇的手臂笑的一臉得意。
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他才知道平平凡凡才是真。只可惜,於丞相用了半輩子的時間去悟這一個看上去一句話就能看懂的道理。
杜薇顫抖的緊緊拉着於丞相,先是笑的十分舒心,笑着笑着,又忽然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壓抑着痛苦,飽含着喜悅,彷彿清泉流過一樣,洗滌一切。
於歡歡和於心冉回望杜薇和於丞相,心中一片感動
。他們,已經老了,已經年紀很大了,她又有什麼必要和他們去計較爲數不多的生命呢?
“好了,爹,娘,不要感傷了!”於心冉笑着勸阻道,“歡歡叫你個娘,你就高興成那樣,我和弟弟天天叫你,也沒見你有什麼反應!”
“這孩子,說什麼呢?”杜薇被於心冉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扶着於丞相跟在兩人身後朝着於歡歡的房間走去。
秋曉屁顛屁顛的跑到於心冉面前,討好的笑着:“大小姐還是跟個仙兒一樣美,要是秋曉是男子,一定會被大小姐迷的神魂顛倒的!”
“呵呵,有時候,美,不一定是好事!”於心冉淺淺一笑。
於歡歡癟癟嘴,不滿的將茶杯“咚”的一聲放到茶桌上,瞪着狗腿秋曉:“你到底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丫鬟?”
“哎呀,小姐,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最是疼你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嘛!”秋曉不滿的嘟囔着朝玉環身邊一動。
於丞相和杜薇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於心冉看了一眼秋曉和於歡歡,心裡忽然思念起了已經被自己嫁出去的心語。她轉頭望着於歡歡鄭重其事的道:“五王爺這件事情還有轉機嗎?”
說道“五王爺”三個字的時候,於心冉心裡還是會劃過一陣異樣,她現在還沒有辦法真的將容長蘇和影生生割裂開來。
“有啊!”於歡歡看秋曉站到自己身邊,臉色緩和了很多,喝了一口茶,滿意的點點頭,隨意的說道,“只要能證明容長蘇誤殺的那個帶面具的男人並不是父皇朝思暮想的四兒子就行了!”
於丞相,杜薇,甚至是於心冉都一臉迷茫的望着於歡歡,完全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歡歡環視三人,無奈的扶額,用最快的語速,最流利的語法,最省事的介紹跟三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認真的講了一遍。
一壺茶,在於歡歡的故事中慢慢流逝。
語畢,於歡歡揉着自己喝的圓鼓鼓的肚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不耐煩的問道:“現在你們都明白我說的意思了吧?”
於丞相和杜薇還在認真的消化於歡歡說的一切,信息量太大,他們實在是沒有這麼快反應過來
。於心冉蹙眉凝神,點點頭。
“哎呀媽呀,憋死我!”於歡歡扶着秋曉,努力的站起身,“你們先聊會天啊!秋曉掌燈,本王妃要去小解一下!”
秋曉無語的望着於歡歡,扶着她往外走,嘴裡嘀咕道:“尿尿就尿尿嘛,還說去小解,好像自己很文雅似得!往常也沒見小姐說這麼文縐縐的話,聽着我一時間不能適應,怪彆扭的……”
“秋曉,你嘰嘰咕咕的說個什麼勁呢?可要把我扶好了,要是摔出個什麼毛病來,我下半輩子可是要賴着你負責的哦!”於歡歡小心的望着腳下被火光照亮的路,一臉痞子模樣的威脅秋曉。
秋曉正色回報:“稟告小姐,奴婢是說您老人家一定要走慢點,摔着了,我們王爺到時候回來可是會讓奴婢吃不了兜着走的呢!”
“知道就好!”於歡歡得瑟的瞟了秋曉一眼,“你在外面等着,本小姐拉屎的時候不喜歡被燈照着,更不喜歡被人看着!”
“哦~!”秋曉極其不情願的發出一陣控訴的尾音,懶洋洋的說道,“小姐你剛纔不是說尿尿嗎?怎麼一點都不說話算話……”
“我大小一起來!”於歡歡在茅房裡蹦了一個屁出來,臭的她捏着鼻子吼道,“你管的着嗎?我樂意!”
秋曉低着頭看自己腳尖,嘴裡一個勁的小聲抱怨道:“萬惡的官家小姐,萬惡的說話不算話的小姐,萬惡的拉屎臭死人的小姐,萬惡的放屁驚天響的小姐,萬惡的……”
“對了,秋曉,那個,咳咳,你帶紙了嗎?”茅房裡傳來於歡歡有點弱弱的呼喚聲。
秋曉嚇得立即住嘴,恢復了思考,一臉肉疼的望着於歡歡,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纔好。
“喂,本小姐問你話呢!”於歡歡不耐煩的再次呼嚎。
“噢噢噢噢,有有!”秋曉從懷裡摸出一團什麼東西遞給於歡歡,然後站在夜色中一點點的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