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時間,邊塞卻不像長安那麼陰涼,這裡,陽光明媚。
已過正午了,日頭西斜,恰好穿過小院的樹木照在房間的窗戶上,有些刺眼。於歡歡習慣性的翻了個身,想要避開光亮,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捆綁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於歡歡微微蹙眉,心中一陣煩悶,忽而,她渾身僵硬,閉着的眼睫毛止不住的顫動。腦海裡的記憶,一點點,涌入,她才驚覺自己昨夜做了什麼荒唐事情,她不敢睜眼,甚至不敢看那個抱着自己的帶面具男人此時的表情。
面具男早就醒了,感受到於歡歡身體的緊繃,他沉靜的眸子閃過一絲幽深的光,那種老狐狸的眼神在面具男的眼睛裡一閃而過。他裝着睡夢中不經意的移動,大手將於歡歡禁錮的更死了。於歡歡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儘量縮小自己的身子。面具男又怎麼可能就此罷手,腦袋一偏,便睡在了於歡歡的耳邊,那屬於強壯男人的呼吸似乎刻意的在她耳邊撩撥。於歡歡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又怕醒來以後兩人會尷尬,她忍。
真是比平時能忍啊!面具男心中微微一喜,於歡歡越是裝着不知道,他越是可以趁機多卡點油。一個叮嚀,面具男大手一動,放在了於歡歡身上的柔軟。
於歡歡怒氣衝衝的睜開眼睛,瞪着面具男。
面具男才裝着悠悠轉醒,微笑着望着於歡歡:“怎麼了?”
“混蛋,你的手在摸哪裡?”於歡歡說着小手就朝着面具男未有東西遮擋的半邊裸臉上扇了過去。
面具男卻拉着於歡歡的手輕鬆一帶,便化解了力道,順便將於歡歡抱在懷裡。
於歡歡更生氣了,擡腳就要朝面具男的命根子撞去。面具男看到於歡歡這麼活潑亂跳的樣子,心裡是很高興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暗暗運氣,護住自己身體最薄弱的部位,假裝鬆手擋於歡歡而沒有擋住。
“哎喲……”面具男鬆開於歡歡,在牀上滾來滾去的,疼得不得了,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於歡歡順了心,趕緊跑到牀邊,離得面具男遠遠的,才舒心的笑了起來,等她看到了房間的佈置,那笑容僵硬在於歡歡的臉上——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夢。
感受到於歡歡那骨子悲涼,面具男停止了打滾,那雙犀利的眼睛望着於歡歡,晦暗不明的光流出:“你又想他了?”
“沒有!”於歡歡渾身多了一股子冷悽,立即大聲反駁。
面具男哀嘆一口氣,他胸中的醋意在於歡歡面前都化作了一往情深的愛意,他不想看到於歡歡今日這麼傷心,因爲今日是八月一日——於歡歡的生辰。他爲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好久了,這十年來,於歡歡的每一個生日他都偷偷記着,每一年都命人準備禮物,從她六歲開始到今日十六歲整,十七歲虛,已經有十份了。所有的禮物都是按照於歡歡的年紀和她的性子準備的。今年,終於能用得着了。
“呵呵,過來!”面具男英挺中帶着些許柔憐的聲音對着那邊赤腳站在地上的於歡歡出聲道,“你要不過來,我可要過去羅?”
面具男的目光在於歡歡的身上游走,那微微厚實的脣帶着些許性感的邀約,有着赤果果的威脅之意。
於歡歡不怕面具男,更不喜歡被人威脅,她緩緩轉身,赤腳就要離去。忽然,身後一個厚實的胸膛將她包裹,一隻交錯着無數刀疤的大手在她的發間穿過,於歡歡一下子便感受到了脖子間傳來的涼意。
“你幹嘛?!”於歡歡戒備的想要掙脫。
面具男卻摟的更緊:“歡歡……你今天生日,我不喜歡你老是散着頭髮的樣子,不過幫你微微束起來罷了,不要太過掙扎!”
“你……”於歡歡心中一震,今天真的是她的生日,卻不知道原來今天也是這個本尊的生日。於歡歡秀眉一聚,似乎感受到她和這個本尊之間冥冥中有着些許不尋常的聯繫。
面具男以爲於歡歡的呆愣是因爲震驚和感動,眉宇間爬上了一絲得意,一把橫抱起於歡歡便往外走,絲毫不顧及院子裡別人的眼光。丁秋看到面具男抱着於歡歡從一間房裡出來,連洗漱都沒有來得及,心中微微流過一絲異樣,可是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於歡歡本來想推開面具男,可是自己的力氣又沒有他大,反倒引來更加狹小的活動空間,她望着面具男剛硬的側臉,也不再掙扎,僵硬道:“謝謝!”
“以生相許作爲回報,如何?”面具男爽朗一笑,狀似開玩笑似得問。
於歡歡臉色一變,又想到了容長蘇,她沒有想到那個千里迢迢從長安追她到虎門的五王爺,卻將她心安理得的留在這邊塞之地,自己回長安軟玉溫香。
面具男濃眉微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於歡歡那黯然神傷的樣子是爲了誰:“你不是曾經跟我說過,絕對不會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子麼?呵呵,看你這樣子,莫不是還念着你的王爺大人?指不定現在人家又多了幾房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於歡歡會傷心,會難過,會心痛……可是他嫉妒容長蘇,那種火焰已經讓他幾乎想要將容長蘇放幹血,剝開心,他看到眼前的女子爲着另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傷痛,內心的情緒尤其複雜。明明是心疼的,卻又免不了憤怒的譏諷幾句。
“我不會!”於歡歡咬着牙,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面具男的懷裡說出這三個字,眼神裡透着堅持和強硬。
面具男等的就是她說這句話,所有的嫉妒和怒氣在這一瞬有盡數化爲心疼,抱着於歡歡轉眼就走到一個小小的房間:“你們給二小姐沐浴更衣,拾掇好了!”
“是,主人!”兩個小丫鬟低頭叩拜,乖巧懂事。
這兩個丫鬟身段步伐都沉穩中透出些許輕盈,模樣也清秀可人,她們兩人便是丁秋從面具男手下女殺手隊伍裡選拔出來伺候於歡歡的,一叫若蘭,一叫若梅。
面具男墨黑如寒星的瞳孔在兩名侍女間一陣遊走,最後滿意的點點頭,纔將視如珍寶的於歡歡放在一邊,轉身離去。於歡歡現在的心思全都被一股子不滅的悲涼充滿了,她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情去管面具男將自己擺在了哪裡。
今日是她生辰嗎?於歡歡的手摸上了自己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在頸子後交叉處的髮帶被她順手摘了下來。於歡歡將玉色的髮帶拿在手裡,望着它的顏色發呆。
面具男回到自己房間,沐浴更衣,轉身便去了密室,今日,他的密室裡被綁來了一個男人,身份極其高貴的男人。
“他怎麼樣了?”面具男望着被丁秋一手訓練起來的殺手隊伍,滿意的點點頭,目光觸及到鷹的時候,眸子一沉。
丁秋跟了面具男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發覺不了他情緒的不悅呢?可是她自己終究不過只是一柄武器而已,武器只需要任由主人擺弄就好!她像往常一樣跟在面具男身後,走路沒有一絲聲音,目光平視前方:“回稟主人,剛醒了!”
“倒是比我料想的醒的快!”面具男帶着重重的鼻音冷哼,可見他倒不是很喜歡自己搙來的這個男子,“長安那邊,容長蘇沒有動靜?”
“皇上讓五王爺閉門思過以後,他一直呆在王府……陪着落兒!”丁秋知道,即使是於歡歡的一個影子,即使是自己刻意派去迷惑容長蘇的,可是面具男聽了這個一定會同樣不舒服。丁秋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稟告。
面具男那雙殺伐般果斷的眉眼染上了一層森然的戾氣:“她倒是做戲做的全套!拿着我們家歡歡的名頭胡作非爲!”
丁秋也不好說什麼,依然是那副樣子跟在面具男身後。
穿過甬道,面具男緩步邁入一間小小的,但是佈置卻還舒適的密室,一如一間客棧的上房一般,簡單齊全。
“告訴你們,識相的快點把本王給放了!不然,本王明日回府上,定然請父皇派重兵將你們的老巢給翻了!”一個二十歲多的錦衣華服男子被這小小的一間地下臥室悶的又熱又火大,他現在恨不得一腳把底板給踩碎了。
面具男嘴角帶笑,卻不達眼底:“呵呵,十皇子,虎門爲王,到底是比不過當今皇上的五皇子和三皇子啊。五王爺雖然得了個閒王爺,好歹也在長安,天子腳下,被皇上捧在手心裡寵着,怎麼說也是皇后的嫡出。這三皇子雖然被皇上封在了渝水,但是好歹有封地有兵權的。可是您……”
“你什麼意思!”十皇子被面具男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視這個膽大包天將自己虜獲回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