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纔進門,一股濃重的藥味便撲面而來。
容詞皺了皺眉,以她在藥理上面的修爲,輕易便聞了出來,這藥味中的幾味藥都是傷藥,並不像是重病之人所用的藥,反而像是重傷之人用的。
按說靖國的國主是一國的陛下,何人敢刺殺他?
容詞掀開眼前的簾子,大步走了進去,寬廣的內殿,只見昊天闕跪倒在牀前,頭顱深深的低了下去,一雙藍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牀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詞走了幾步上前去,見年老的靖國陛下頭朝裡面歪着,一隻手垂落在牀沿,似乎剛剛和昊天闕說完話。她看了一眼對方的狀況,身體還有餘溫,可是胸口顯然已經沒有呼吸起伏了。
死了?
殿外有一個老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見到內殿的兩人,臉上閃過一絲慌張,而後立馬上前查看,片刻之後,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駕崩了!”
老太監尖利的聲音傳出了宮殿外面,彷彿一口啓動的鐘,一處的鐘聲響起了之後,大殿外面立馬有更加悲鳴的呼聲響起:“陛下駕崩了!”
一聲又一身的迴音,彷彿要從瀛都的皇宮之內傳出來,響徹整個瀛都,而後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帶到靖國的每一個角落。
“父皇……”昊天闕的低吼聲迴盪在大殿裡面,鐵骨錚錚的男兒此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昊天闕,”容詞皺眉上前,此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勸慰他兩句。
靖國的國王死的離奇,接下來的兩天昊天闕都在處理陛下駕崩之後的事情,每天瑣事衆多,自己都還沒有從繁忙的事情和痛失父皇的悲傷中回過神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功夫再去請求大國師爲容詞看病。
如此,容詞只能夠暫時待在皇宮之中。
呆了幾天,她也差不多從嚼舌根的宮女口中聽說了這次的事情,聽說靖國的陛下是遇刺身亡。此事發生突然,根本就來不及通知昊天闕。
倒不是沒有這個時間,只是距離陛下遇刺已經發生了半個月有餘,原本靖國陛下的身體一直沒有大礙,傷勢也快要慢慢的好轉起來,可是昨日晚上,忽然發病,巫醫這才知道陛下的身體裡面暗藏了毒藥。
可惜爲時已晚,昊天闕趕到的時候估計皇帝已經駕崩了。
此刻,昊天闕忙得腳不沾地,就是大漢想要見他一面都很困難。
容詞暫時居住的宮殿之內,大漢正坐在臺階下面,一邊自覺地給容詞剝桔子,一邊說道:“今天早上我去找公子,公子還跪在靈堂前面,讓公子出來吃飯也不吃。”
靖國皇帝去世,對昊天闕打擊最大的應該是心裡面。
大漢身爲昊天闕的屬下,眼看着自家的主子一日比一日更加的憔悴,就連他都看不下去了,便來告訴容詞。意思就是想讓容詞去勸勸昊天闕,畢竟她的話公子應該會聽的。
石凳上面的少女手一頓,將塞到一半的橘子扔進了嘴裡面,而後挑眉道:“你是說,昊天闕大清早的便跪在了陛下的
靈前?”
“是啊是啊!”大漢一臉憨厚的點了點頭,嘴上卻把昊天闕說的慘絕人寰,道:“公子不是大清早就跪在了那裡,估計是昨天晚上就在靈前跪了一夜啊,今天早上屬下去的時候見公子瘦了許多,眼中都有紅血絲了。”
希望自己把公子說的這麼慘,能夠激發郡主的母性,前去探望公子。
大漢在心中雙手合十,道:“公子啊公子,你可別怪大漢沒有幫你,我可是幫你製造機會了的啊!”
他心中的小人還沒有默唸完,石凳上面的容詞卻是不給面子的直接罵了一聲:“笨死了!”
“啊?”
大漢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郡主這是在罵誰笨死了?難道是自己,他的小心思被郡主給發現了?手中一抖,一顆剝好了的橘子差點掉落在地上。
容詞斜了他一眼,而後道:“我是說昊天闕。”
“公子?”公子怎麼笨死了?他如今正傷心着,自己又說的這麼可憐,郡主不僅不心疼,反而說公子笨死了,這……
大漢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容詞心煩氣躁的將手中的橘子丟在了一邊,而後道:“別剝了,別剝了,我不吃了。”
“哦哦哦,”大漢愣愣的將橘子給放在了籮筐裡面,便聽見容詞繼續問道:“難道你家公子身邊都沒有一個幕僚的嗎?”
大漢繼續犯二:“幕僚?那時什麼東西。”
“就是得力助手啊,能夠出謀劃策的人。”容詞耐心的解釋。
不等她說完,大漢便興奮的指着自己,道:“我呀我呀,我大漢啊,我就是公子的幕僚啊!”他已經跟在公子身邊出主意,打仗的時候也是衝在公子的前面,現在還操心着公子的情感,來幫他和郡主出謀劃策,製造在一起的機會呢。
聽見對反的話,再看了看對方興高采烈的樣子,容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好吧,大漢這話終於讓她明白了昊天闕現在爲什麼 還會跪在靈前了。
她扶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原本是不想管這件事情的,可是片刻之後,她還是從石凳上面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算了,若是我不過去的話 ,你家公子那榆木腦袋怕是事到臨頭了都不會反應過來,你去替我將披風給取來。”
瀛都風沙大,若是不帶着披風就出去,估計自己的嘴都會被吹歪了。
大漢雖然不知道容詞方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郡主既然能夠過去看望公子,那麼就說明是成功了一半了,接下來可就看公子自己的了,他大漢可是幫到頭咯。
屁顛顛的跑進房間裡面將容詞的天青色披風給取了過來,而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對方。
將披風給繫好,容詞伸手將帽子戴上,而後推開門道:“你家公子在哪裡,帶我過去了。”
大漢連忙走在前面帶路。
因着這幾天是特殊時期,所以容詞也不曾出去走動,終日待在自己的宮殿裡面。此刻寬大的斗篷遮着臉,也無心看周遭的環境。
靖國
皇宮雖然浩大,但是過於單調,整個兒就像是一個石頭城,和大齊皇宮的精美無法比較,故而,她也沒有心思多看。
步履匆匆,不過是一會兒就到了放置靈柩的宮殿門口。
“你是哪裡來的?”
還沒有進門,便被一個從宮殿門口走出的女子給叫住了。那聲音裡面含着一絲疲憊和不悅,隔着斗篷,容詞也能夠感受到對方在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你帶着斗篷做什麼?這裡是重地,閒雜人等不能進來。”
容詞聞言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將自己寬大的帽子給放了下來,頓時一張白淨的小臉便露出在對面之人的眼中,同時,她也看清楚了對面的人的長相。
這是一個穿得十分華貴的女子,長着一張馬臉,用凌厲的眼神看着自己。
應該是宮中的貴人吧。
她在心中做估計。
這時,大漢在她耳邊小聲的提醒道:“這是大公主。”
容詞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是大公主,這麼說對方就是昊天闕同父異母的大姐咯?難怪穿得如此華貴,眉眼之間也難以掩飾盛氣凌人的氣息。
就在容詞這幾眼的打量之中,對方卻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而後道:“本公主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嗎?”
斗篷摘下來的那一刻,她被驚豔了一下,原本以爲是哪一宮的妃子,後面纔看見對方的喉結,知道對方是個男子。這生面孔,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況且長成一個小白臉的模樣,竟然生的比自己還要美麗,光是看看就很不喜歡。
她站在臺階上面,居高臨下的盯着下面的人。
容詞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聽見大漢提醒說對方是大公主,她便行了一個禮,而後道:“在下是七王子的朋友,進去有要事。”
“朋友?”大公主眉梢一挑,而後陰陽怪氣的道:“靈堂不是一般人能夠來的,你是什麼身份,要見天闕就站在這裡等着吧。”
周圍風沙這麼大,而且頭頂上面還有烈日,站在這裡等着耗費了時間不說,還折磨自己的身體。
容詞自然不會這麼傻,她淡淡的道:“七王子要不要見在下,就不用大公主費心了。”
“你!”大公主表情一惱,剛要發作,可是看見容詞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她只能夠忍下,畢竟陛下剛剛去世,她在對方的靈前也不能夠做出什麼打殺的事情出來。而且,現在還沒有到跟她那個七弟撕破臉皮的時候呢。她將氣給憋了回去,而後笑着道:“你也不要怪我大驚小怪,這天闕這孩子就是這樣,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都有,要是他把狐朋狗友都往宮裡面帶,衝撞了父皇可就不好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站在容詞邊上的大漢頓時臉色就黑了。
什麼叫做公子一向這樣?狐朋狗友?亂七八糟?公子向來潔身自好,竟然被對方這麼三言兩語就給抹黑了。
想要出去理論的他,還記得面前這是大公主,只能夠咬牙忍住了。
倒是容詞挑了挑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