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風吹過,周圍竹影搖曳,別說人影了,便是小貓小狗都沒看見。但是屋檐上咋起的一隻夜鶯,發出了兩聲啼叫。
玉連公主輕蹙眉頭,而後道:“算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來回看了一遍,以兩人的功力還沒有找到方纔偷聽那人的影子,再耗下去也沒有意思,還是回房歇息去吧。
司少卿顯然也是一樣的意思,他道:“夜色已深,今日未曾說完的話我們改天再說。”
話音剛落,紫色衣襬輕輕飄起,人已經在眨眼之間不見了。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都被方纔寂靜之中的一聲噴嚏給弄沒了,他如今也沒什麼閒情。
司少卿一走,玉連公主也隨即回了房間。夜色下面,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安靜的有點可怕。
莫約半盞茶之後,一個黑影忽然“哇”的一聲從長廊中間的大柱子後面跳了出來,一邊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摸着自己的喉嚨鬼哭狼嚎道:“你謀殺嗎?本王差點就停止呼吸了!”
容詞翻了一個白眼,睥睨着蹲在地上的小王爺,涼涼的道:“你最好再大聲一點,玉連公主看起來武功也不弱,待會你的聲音把她引來,你自己處理。”
天知道她的心裡面是有多無語,本來剛剛她聽牆角還聽得好好的,冷不丁的背後竟然響起了一聲噴嚏。也不知道小王爺是默默的在她的背後站了有多久,站也就算了,難道不知道聽牆角該有的職業素養嗎?
竟然還好死不死的打了一個噴嚏!
雖然,自己出手快速的將小王爺的嘴巴給緊緊的握住了,但是司少卿也玉連公主兩人還是察覺到了。
幸好被他們躲了過去,若是被發現的話,真是不知道有多尷尬。
想到這裡,她狠狠的挖了小王爺一眼。
對方立馬縮了一下脖子,而後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奇道:“奇怪了,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玉連公主的院子這邊來幹什麼?”
說到這裡,他彷彿纔想起了什麼一樣,驚訝道:“對了,司少卿那傢伙怎麼也在這裡,大家都大半夜的不睡覺嗎?”
聽小王爺這意思是他並沒有看見院落之中發生了什麼,只是單純看見容詞躲在假山後面,便跟了過來。
容詞睨了對方的那天真無害的模樣一樣,而後回身往西苑走,一面道:“你呢,你也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我這不是晚上喝太多水了,結果跑出來解手嗎?”小王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見容詞走在前面壓根不搭理他,連忙追了上去,小聲問道:“你生氣了?”
剛剛打噴嚏他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出來的時候穿的少,被冷風一吹就覺得鼻子發癢了,這才實在沒有忍住。
“沒生氣,”容詞頭也不回地道。
小王爺剛想要追上去說話,卻見對方已經進了房間,反手將門一關,木門“啪”的一聲在他面前合上了。
摸着差點被夾到的鼻子,小王爺鬱悶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容詞剛剛出門,便遇見了站在院子門口的司少卿。
對方依舊是一身終
日不變的紫衣,斜靠在門檻邊上,一隻手揉搓着新摘下來的樹葉,一眼漫不經心的看着她。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聽牆角的事情,容詞自己也有點囧。不過好在,任是她內心如何波濤洶涌,表面依舊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昨日睡得可好?”司少卿淡笑着問道。
“不錯。”容詞點了點頭,和前天晚上在樹林裡面過夜,自然是有牀睡更加舒服了。
只不過容詞可不認爲對方能夠無聊到,大清早來自己門口蹲着就是爲了問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果然,司少卿眉頭一挑,桃花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惱,鬱悶道:“昨日我睡得就不好了,半夜竟然遇見了一個小賊。”
容詞眉頭一挑,笑道:“那你可真要和客棧老闆好好說說了。”
說着,她一邊邁步出去,大漢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容詞轉頭問道:“在下要去用餐,司少主也要一起?”
司少卿定定的看着對方,只見少女的模樣坦然大方,眼神沒有任何做了虧心事的左顧右盼,相當清澈,倒真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看來,要不是昨晚偷聽的那個人不是她,否則的話,就是對方實在是太會僞裝了。
司少卿不知道的是,容詞前世當法醫的時候,工作期間就喜歡冷着一張臉,久而久之,就算是碰見了好笑的事情,她也是一臉淡然的表情。
方纔他試探的時候,她的心中雖然沉了一下,但是臉上依舊掩飾的極好,沒有分毫的不自然。
“怎麼樣?去不去?”容詞挑眉問道。
司少卿和玉連公主的事情,她沒有興趣去深一步瞭解。昨天晚上無意中聽見的話,以後就當沒有聽過好了。
“走吧。”司少卿點頭答應。
一頓早餐,兩人吃到一半,小王爺才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坐下抱怨:“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吃飯竟然不叫我?!”
容詞淡淡的擡手讓小二再添一副碗筷過來,一邊道:“誰讓你睡的這麼晚。”
“這不能怪我啊,本王從小就認牀,在客棧根本睡不好。”
小王爺等不住碗筷拿上來,先捏了一塊桂花糕塞進了嘴巴里面。
容詞喝了一口稀飯,不忍心拆穿對方,前天晚上睡在荒郊野外都能睡得哈喇子都流了一地,還好意思用認牀做藉口。
半響無言,幾人各自用餐。
就在此時,容詞的背後忽然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掌櫃的,給我們佈菜。”
玉連公主?
容詞一愣,連忙放下筷子,剛回過頭,卻感覺面前忽然投射下一片陰影,原來是玉連公主不知何時竟然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位便是容公子了吧?”
容詞聞言擡起頭來,只見一位梳着雲鬢,頭頂斜插着一支蘭花玉簪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手上拿一柄竹骨美人象牙柄宮扇,身着一襲湖碧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腳上穿一雙雲煙如意水漾紅鳳翼緞鞋。
單單是看着,便覺得賞心悅目。
只可
惜對方的臉上罩着一層薄紗,不能夠看清楚全部面貌。
對方主動過來打招呼,容詞站起身來,微微笑道:“在下正是,昨日未曾得見,今日才知玉連公主美貌大方名不虛傳。”
“什麼美貌大方,不過是一層外皮,”玉連公主掩嘴笑道:“倒是容公子讓小女想起一位故人。”
說着,對方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的落在了對面。
司少卿動了動眉毛。沒說話。
容詞倒是沒注意到兩人的眼神交流,淡淡的笑道:“那真是在下的榮幸,玉連公主請坐。”
“對了,這是我們西域的都戶宴都戶,也是這一次出使靖國的使臣。”
經玉連公主這麼一提,大家才發現她的身後竟然還站着一位男子。
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一頭烏髮僅僅用一根白色的髮帶紮起。廣袖微微飄拂,眼睛裡閃動着一種琉璃的光芒。
咋一看過去完全不起眼,可是看久了才覺得對方的身上竟然有種卓而不華地氣質感。
面對這樣一個人,容詞絲毫不敢有小覷的心理。她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宴都戶一起過來坐吧。”
男子點了點頭,而後在玉連公主的身邊坐下。
離開鄴城回到瀛都則要比去的時候快的多,一路上小王爺嘰嘰喳喳倒是和玉連公主一行人混熟了不少。
回到瀛都以後,容詞將人安排在專門接待使臣的天和客棧中,便打算進宮去向昊天闕覆命。
沒想到,小王爺卻匆匆出來叫住了她。
“容輕,等等,本王有事跟你說。”
容詞聞言淡淡的轉身問道:“何事?”
“這個……”小王爺搓了搓手,似乎有點難以啓齒的樣子。
容詞往客棧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使團都已經進了客棧,安置完畢。她才轉過頭來,一臉戲謔的道:“小王爺不會告訴我,這幾日和玉連公主相處愉快,你也想要聯姻了吧?”
“噗!”昊霖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連忙否認道:“當然不是了,本王是那樣的人嗎?”
既然玉連公主是來跟昊天闕和親的,那麼將來就是他的皇嫂啊,他怎麼可能會有非分之想。
小王爺鬱悶的道:“我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說。”容詞淡淡吐出一字。
“待會你進宮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提慕天去鄴城鬧事還差點傷了玉連公主的事情啊!”小王爺一口氣說完。
容詞一愣,隨後意味深長的斜了一眼對方,道:“還以爲什麼事情呢,知道了。”
他不提的花,自己早就把那個驕橫的大小姐拋到腦後去了。
“謝了啊,容輕本王下次請你吃飯。”小王爺一臉諂媚笑容,看得容詞連忙轉頭走開。
一路輕車熟路來到皇宮,她刷了個臉便朝着昊天闕處理政事的宮殿飛身而去。
剛到宮殿門口,裡面卻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容詞腳步微頓,便聽得對方道:“請王爺一定要爲奴婢做主……奴婢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