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弒千絕冷靜的聲音在卿雲歌耳畔響起。
卿雲歌點頭,鬆開繮繩的同時,弒千絕的左手抓住她,力道將她往後方甩去。
卿雲歌不抗拒他的力氣,順勢而行,從他懷中脫身而出,裙襬劃出大大的弧度,兩人交換了前後位置。
帝釋天口中劍訣一頓,因卿雲歌在後護住了弒千絕,致使他無法使出萬箭穿心的招數而憤恨咬牙。
弒千絕在前,揮出道道劍氣,擊退攔在城門前的人,將後背完全的交給卿雲歌保護。
卿雲歌背對着弒千絕,張開結界保護兩人撤退,卻始終握着長鞭以防結界破碎而受傷。
一劍劈開城門,弒千絕頓時收劍,縱馬出城。
出了城卿雲歌不禁送了口氣,然而她懸着的心還未完全落下,待在虛鏡裡療傷的狐狸竄出來。
“滄……”卿雲歌出聲,一字出口,就見白色的糰子衝出了結界。
卿雲歌未做細想,伸手去抓,卻只能看着狐狸從指尖溜走。
那一刻,卿雲歌腦袋一片空白,呼吸一滯,不由自主的要去將人給追回來。
弒千絕適時伸手抓住她,“你我已然可全身而退,他卻特意離開,自然有本事回來。”
卿雲歌眼睜睜的看狐狸避開追出來的人,躲到了城樓的牆角,未現身未走。
身後有追兵,容不得她任性連累弒千絕,她呆呆地望着那個方向,心裡難受得無法言語。
馬蹄聲聲,踏皺白雪。
“追。”帝釋天下令,剩下的騎兵立即騎馬追去。
帝釋天正欲追去,長青上前來,在帝釋天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帝釋天聽後,望着已然被追出城的人,最終調轉馬頭回了迦摩閣。
迦摩閣內。
聞素人坐在暖爐面前,手裡捧着熱茶,似乎很怕冷一般,整個人縮在厚厚的披風裡。
歸來的柳鈺打量着這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得到消息時,這人已經在迦摩閣外等候着閣主的召見了。
聞素人,引秘之人,來此定不會有好事。
“聞老闆可要再加個暖爐?”柳鈺出聲。
“你們這裡弄那麼多寒冰種,普通的火能抵擋得了寒冰種的寒意嗎?”聞素人渾身一顫,不有低頭喝了口熱茶暖身子。
柳鈺笑而不語,迦摩閣確實尋了不少寒冰種,對外這是秘密,但面前的人是聞素人,他倒是沒什麼好驚訝的。
“那隻能怪聞老闆學藝不精了。”柳鈺調笑。
聞素人自幼與燭照王一併拜師,兩人乃師兄弟,燭照王已是聖人之境,眼前之人卻還未突破到紫尊。
“我一個古董店的老闆,沒必要學那麼厲害。”聞素人無所謂地擺擺手,而後對柳鈺說道:“你還是再給我添個暖爐吧。”
殿內有奴婢進來,聽吩咐後退下。
來來去去,辦事利索。
帝釋天從馬背上下來,還未進殿見到客座上抽着菸斗喝茶的人,心間不耐。
“本座在追殺弒千絕,聞老闆身爲他的好友,此時上門,不怕本座殺了你嗎?”帝釋天帶着一身冷寒之氣踏進大殿,一瞬將大殿內暖和的氣氛逼退,徒留一地冷意直逼那取暖的且笑得一臉無害的男子。
錦袍伴手掀起,帝釋天坐在高位之上。
“當然怕。”聞素人悠悠然然的喝了口茶,才緩緩出聲。
“既然如此,聞老闆倒是說說,冒死前來所謂何事?”帝釋天把空蟬劍往案上一放,似乎隨時會拔出長劍來取對方首級。
聞素人笑,放下茶杯,拿起擱在小案上的煙桿,頗爲享受的抽了一口,嘴裡吐出好聞的煙霧。
“冒死前來這話說得不好聽。”聞素人不着急道明來意,出言糾正帝釋天話裡的毛病。
帝釋天心思剔透,看出對方來意,對柳鈺說道:“退下。”
柳鈺拱手抱拳,躬身退出大殿,在外守着不讓任何人踏入恢弘殿。
聞素人餘光打量門外守衛的人一眼,越發笑得輕鬆。
“卿雲歌的秘密你知道多少?”沒了外人,聞素人開門見山的問。
“素人之名,不是引秘而知嗎?且憑你與弒千絕的關係,何須來問我?”帝釋天如同賭氣般的回答。
“帝閣主,這又是何必呢?”聞素人無奈苦笑,惹人的可不是他,犯不着把氣往他身上撒。
“聞老闆想從我這裡打探消息,要以什麼代價來換?”帝釋天開誠佈公。
聞素人知曉太多秘密,在這世上,人生而純粹,但死時皆是帶着秘密入棺,而有個人便是無論生與死,別人隱藏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總能有辦法得知,那邊是襲承素人之名的聞家後代。
聞素人手裡握着諸多見不得光的秘密,因此惹來許多人追殺,若非知曉他與弒千絕的關係,又是無常宮作保之人,此人以藍尊階段的鬥氣,豈能活到今日?
“以老閣主之死來換如何?”聞素人認真起來。
話落,帝釋天眼神一眯,如要吃人的野獸,語氣危險的說道:“聞老闆是來找死的?”
聞素人擺擺手,警惕的笑道:“怎麼會?”
“你知道什麼?”帝釋天的手往空蟬劍上摸去,大有對方敢說出一句真相,就殺人滅口的打算。
“全部。”聞素人道出二字,依舊調笑眼眸裡閃過睿智,浮現出精明來,“我以這個秘密跟帝閣主換卿雲歌的秘密,只要我活着一日,真相絕不會從我口中道出一字。”
帝釋天搭在劍上的手移開,如今聞素人在迦摩閣內,不宜動手。
迦摩閣的黑暗,遠比外人知曉的要多,聞素人知曉的真相過於駭人,眼下正是追擊弒千絕之際,不可生出內亂,讓燭照有反撲的機會。
帝釋天思慮周詳,率先道出所知曉的秘密。
“魂體相異。”
區區四字,由他口中道出,帝釋天依舊難以置信。
聞素人如只聽聞了個小秘密般,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臉上一絲波瀾未起。
難怪溯世書映不出她的命數,且她身上藏着如此深的秘密,他卻探不到,此次若非她的秘密有外人知曉,恐怕也無法將他引至此處。
原來她軀殼裡的靈魂早已換了人,而佔據了卿雲歌身軀的靈魂乃外世之人!
“多謝閣主坦言相告。”聞素人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