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無能,無法抑制住瘟疫的爆發,敢問太子殿下,該如何處置下官。”唐門這段話說得可是動情得緊,就差跪下把淚流了,事實上,他確實這麼做了。
太子面對這畫風變化,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一時之間,倒是驚詫得很,這天下哪有這麼好的官?這朝堂上若是都是這樣的臣子,他哪會被楚涼領導的一干臣子們排擠得這麼厲害?
“你這話實在是說笑了,你立了這麼大的功,本太子哪會責怪你呢?”楚信哈哈大笑道,伸手拍着唐明的肩膀。
“下官謝太子赦免之恩。”唐明牢牢實實地抱緊了楚信的大腿,怎麼說來都是大梁的太子,太子都願意此時揭過,他又怕什麼呢?這麼多年的大風大浪都這麼過來了。
楚信高高興興地拿起了筷子,又開始吃起菜來,唐明爲他添了一杯酒,阿諛奉承地讚賞楚信,惹得楚信好一陣得意,似乎之前在京都所受的氣,都不算什麼了。
用完飯後,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楚信便說要休息,那隨行而來的侍衛們和大夫們大多已經都看不下去了。
這樣的太子,難保以後的大梁不亡啊!
官衙門外屍骨未寒,哀聲連連,官衙內朱門酒肉臭,夜裡突然生了寒降,楚信第二日還未睜眼,就被敲門聲驚醒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楚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只見火光連天。急急忙忙地將衣服穿好,就往外衝。
“怎麼回事?”楚信一邊束着腰帶,一邊詢問了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味,極其難聞。
“回稟太子殿下,灣山莊着火了!大半個村子都被燒了,您快去看看吧!”
“去什麼去。唐明呢?”楚信搖擺着手,這着了火關他什麼事,他還以爲唐明的官衙着火了呢,如今天色還早,他還想回去休息一會。
這瘟疫如果就被這一場火燒沒了該多好,反正這死的都是些疫民們。
“這的縣官去滅火了。”唐明管理灣山莊四周的幾個小村子,也是個名副其實的縣官,不過他管的這幾個小村子裡的村民,大多都患了瘟疫。
“也罷,就讓他去吧。本太子還有要事,誰都不許打擾。”說罷,楚信又懶懶地伸了個腰,走進了房間,‘咚’地一下狠狠地把門關上了。
第二日早上的時候,灣山莊的火已經全部被滅了,路中間擺放的都是一具具焦黑的屍體,還泛着肉的糊味,許多人是被活活燒死的,他們早已看不清面目。
楚信走到街上的時候,臉色就變了,這些都是什麼!燒死了的人怎麼還不丟掉,還放在路中間,這味道都薰死人了,萬一讓他也染上瘟疫該怎麼辦,想到這裡,太子急忙用衣服將他的口鼻全部都捂住了。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唐明回頭就看見了楚信,立馬狗腿地上前一拜。
楚信厭惡地看了四周一眼,“怎麼回事?”他剛
用的早飯都要吐出來了,看着這些屍體。
“昨夜下了寒降,有賤民使用火暖身子,結果不慎點燃了起來。”唐明的臉色其實也不好看,這瘟疫還沒結束呢,誰知就着了火,本來就死了那麼多人,結果又加了一筆,不知這事傳回京都會有怎樣的處決。
不過幸好的是,太子在他的身邊,只要抱緊這個大腿,別的事情又怕什麼呢?
“死都死了,誰管它怎麼着的,快給本太子丟遠一點,若是讓本太子沾染到了瘟疫,本太子肯定不讓你好過!”楚信一改之前的面目,怒斥道。
“可是……這麼多具屍體,一個個掩埋起來,得花個好幾日的時間。”唐明吞吞吐吐地說道,太子說起話來時簡單,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可是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哪有那麼好過。
楚信的眉頭皺了起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們這裡是不是之前修了水渠?”
唐明愣了一下,點點頭,這水渠還在建設當中,初有成效,誰知一場瘟疫就將建設水渠的工程給耽擱了,聽說下令修水渠的是京都的一位王爺,唐明之前送了不少禮過去,誰知道人是沒見着,倒是被趕出來了。
“那不正好。”楚信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別以爲楚穆在京都,他就對付不了他了,這要修水渠的是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恐怕也會落到楚穆的頭上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唐明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把水渠給本太子拆了,再把這些死屍全部丟下去,上報給上面,說是六王爺拿着國庫資金偷工減料,造成水渠坍塌。”楚信想到了極好的方法說道。
唐明臉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楚信,這燒焦的屍體能和被淹死被砸死的屍體一個模樣?若是被上面查出來該怎麼辦?
“還不快去!”楚信見唐明未動,直接大吼道。
誰知唐明接着說道:“太子殿下讓下官將水渠拆了,將這些死屍丟進水渠,然後栽贓在六王爺身上的這個計謀實在是厲害,下官佩服!”
楚信微微點頭,心生奇怪,怎麼這唐明還學他說話了,不過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好。
誰知唐明這一吼,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隨着太子而來的一行人也聽到了,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無奈地搖搖頭,低首去做自己的事情。
很快,水渠就被拆除了,而第一批死屍,則被投注了下去,不到三天,下游的村民在河邊洗衣看到身體這件事情就傳到了京都,也就是皇上的耳邊。
早朝之上,皇上的臉色鐵青一片,剛剛回京都也不過兩日的時間,誰知就從郡下傳來了此事,經過一番調查,太子說是水渠坍塌,造成的人員死亡。
“穆兒,你這混賬,你爲何要做這樣的事情?你這不是給父皇損陰德麼。”楚涼依舊站在一邊,笑得滿面春風。
因爲楚信不在的緣故,所以他覺得他現在站得這個位置十分舒服。
“父皇,請
您相信兒臣!”楚穆重重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只是皇上的臉色,絲毫也沒有轉好。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好好的水渠怎麼會坍塌?”皇上氣得身子直抖,太子這樣,楚穆也這樣,幸好,他的涼兒還在。
一邊的趙進上前一拜,“皇上,這一切都是太子的空口白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不如派遣一隊人馬前去調查一番,才做定奪。”
“臣附議。”一堆大臣上前隨着趙進的話說道。
皇上冷哼了一聲,厭惡地看了一眼楚穆,“朕看在這麼多大臣爲你求饒的份上,就將你得到罪壓下,等查清楚之後,好好地定你的罪!”
說罷,拂袖離開。
楚涼走到楚穆的面前,彎下腰拍了拍楚穆的肩膀,“六皇弟,要怪只怪太子如今已經容不下你了。”
楚穆擡起頭來,臉上根本就無一絲落魄之色,“三皇兄,你莫不是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知道什麼呢?”楚涼經楚穆這麼一問,臉上的神色都微微凝固了起來,他做的事情,他難道都知道?
這個楚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爲什麼現在的他,根本就看不透了!
楚穆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我知道的事情,說起來三皇兄也是知曉半分的,譬如,灣山莊的那一場火,到底是怎麼起來的。”
“你到底還知道了什麼?”楚涼上前就揪住了楚穆的衣領,語氣慌張地問道。
楚穆用手拽住楚涼的手,然後用力地甩開,“時間也不早了,三皇兄,我就先離開了。”
楚穆走得乾乾脆脆,根本不想再同楚涼多說什麼,反正他現在心中,肯定是有了底,不過,這底到底多深,他也摸不清。
皇上回了養心殿之後,便讓人將妧蕪娘娘喚了過來服侍。
妧蕪娘娘到的時候,一身紅色的石榴裙,外面罩一層繡花紡紗,看起來有些夢幻,她笑靨如花,瞧見了皇上憂心的模樣,開口就說道:“皇上,這又是誰,將您氣成了這樣?”
妧蕪娘娘重回後宮,位分直接到了嬪,至於爲什麼不升到貴妃的原因,大抵就是這樣不合禮數,並且這位分升的太高,也會遭到朝堂的一些大臣們羣而攻擊。
爲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皇上決定還是讓妧蕪娘娘低調些。
“還不是楚穆,他竟然敢拿着朕給他的錢,弄些粗製濫造的東西糊弄朕!”皇上滿臉不高興地說道。
妧蕪娘娘故作驚訝,“怎麼可能呢,臣妾瞧着老六可是個好孩子啊。”
“他好,好什麼好!”皇上的餘怒未消,“你常年呆在後宮,他們在朝中的那些圈圈繞繞你不懂。”
“臣妾不懂,但願聽其詳,願爲皇上排憂解難。”妧蕪娘娘自知不能無時無刻地都在幫助着楚穆說話,這會引來皇上的懷疑,所以她說話的時候,十分注意,用詞斟酌一會,就怕哪一句說的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