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裡。
陳公公手握着密探傳過來的消息,着急得直皺眉頭。
他跟隨先皇的這幾年,除了先皇去世前的一段時間,其實樑國還算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至少從來沒有出現過各地災禍不斷的情況。
而現在南方水災越來越嚴重,甚至災民都已經出現遷徙的狀況。這已經超出他所能想象的承受範圍了。
“難道蘇銘堯這老東西做了什麼假不成?咱們撥了這麼多款,運送了這麼多物資,難道一點兒都沒有到南方嗎?”一向沉穩淡定的陳公公此時也失態了
“撥款這事兒倒是做不了假,可是東西究竟有沒有到南方,那就不好說了,畢竟京城裡的勢力太雜,而現在,楚彥又回來了。他手裡有什麼底牌我們完全不清楚。”
楚穆靠在龍椅上,眉頭緊緊的皺着,當皇帝也並不是什麼好活呀,當初還拼死拼活的非要到現在這個位置。
“可咱們前段時間得到的消息不是說楚彥是孤身一人回京嗎?要不是這樣的話,咱們也不敢就這麼把它放進來呀!”陳公公對此十分的不解,他知道楚穆一向做事有分寸,絕對不可能做引狼入室的事情。
“你還真的相信楚彥是孤身一人回京不成,自打楚涼和德賢貴妃死了之後。楚彥可是恨不得把朕生吞活剝了纔好,可是大家又是兄弟,是親骨血。無論怎麼說,朕不可能把這皇室裡的最後一個王爺也置於死地。到時天下人該怎麼看我?”
楚穆說話的時候,手無意識地撫摸着自己的玉扳指,腦海中的思緒卻是從來都沒有斷過。
“老臣相信先皇也不願意看到你們兄弟二人自相殘殺,可畢竟這天下萬民的平安,可比楚彥一人重要多了,實在不行的話老臣就當做沒看到吧?皇上,您就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吧。”
陳公公嘆了口氣,這話裡對楚穆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先皇留下他本來是想要讓他去輔佐楚穆的。可現在他卻看着黎民百姓陷於水火之中,自己和皇帝二人都做不到什麼。
“不到萬不得已,朕是不會走向那一步的,陳公公,你放心吧,朕心裡有譜。”
楚穆頓了頓,又接着說道:“當初將楚彥放進宮,就是想知道他到底還有什麼底牌。我們也好以靜制動,同時也可以解決一些後患。”
可楚穆沒想到的是楚彥會在南方水災這事上做文章。看來楚彥現在真的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原先單純的楚彥也早就不見了。不過楚穆知道,仇恨的確可以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先單純上的楚彥走到這一步,其實和楚穆之間也不是沒有關係,如果不是楚穆和楚良非要爭這個帝位的話,也許現在根本就不會是這樣。
可畢竟事已至此,楚穆想的只能是如何解決問題,其他說什麼也都沒用了。
“皇上,那咱們還是做一些準備吧,畢竟國祭這可是大事,一個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會失去民心。民心這東西可是關係着您的龍椅能不能坐
得穩的問題呀。”陳公公恐怕楚穆一時心軟,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畢竟楚穆也是在他眼前看着長大的,自小到大經歷這麼多事,他其實也是很心疼這孩子,如果非要在楚穆和楚彥之間選擇一個的話,他肯定是毫不猶豫會選擇楚穆的。
楚穆點點頭,他自然是明白陳公公的好意:“您放心吧!朕現在最擔心的問題其實是怕楚彥和蘇家那個老狐狸聯繫到一起,如果蘇家那老狐狸在國祭上給朕背後插上一刀的話,那事情就真的很難解決了。”
“其實蘇家那邊很容易解決,如果您願意狠下心來放棄蕭貴妃那邊的話,將蘇貴妃立爲皇后,那老狐狸的嘴很容易就被堵上了。可您總是擔心蘇貴妃的感受,遲遲不願意做決定,所以現在的情勢就很微妙。”
陳公公又提醒了楚穆一句,看着楚穆愁眉滿索的樣子,不禁心裡直到咱們的皇帝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也是個癡情種子呀。
“在京城城門五公里處,準備好足夠的物資,將那些遷徙來的難民全部都安置在那裡,如果在國祭當日還有難民非要進京城裡來的一律收押,並將其中的頭目處死。”楚穆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因爲現在的他畢竟已經成爲皇帝,而不是當初那個殺伐果斷的王爺,他必須要學會有愛民之心,不能像從前那樣說殺就殺。
陳公公點點頭,他很明白楚穆的意思,如果在當天還有那麼一定要進城的話,那這些人肯定就是楚彥的人了,將頭目處死,也只是爲了殺雞儆猴罷了,可成功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有點兒心裡沒底。
於是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皇上,您確定這樣成嗎?”
“這是朕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楚穆說罷就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這堆積如山的奏摺,裡面的內容卻別無二致,不是要求將蘇雨漪立爲皇后就是那些難民的事情,他突然發現之前自己手裡握的那些十萬兵權,在面對這些事情上的時候居然一點用都沒有。頭一次在心底生出了一種無能的感覺。
陳公公望着楚穆的身影,不知爲什麼居然覺得有些蕭索。當初的那個少年畢竟還是長大了。
而這邊的蕭莞,則是被太后秘密的招到了寧聖殿裡。
蕭莞午睡剛醒,就接到了太后傳來的密旨,說邀她到寧聖殿一見。
蕭莞也是滿腹狐疑,這太后一直是個十天半月不出門的,怎麼會突然宣她覲見。
況且現在又是在國祭的當口上,往年的國祭畢竟都是由太后來主持的,想必太后應該是非常忙的纔對。
到了寧聖殿裡的時候,太后正在和內務府的總管還有她宮裡的一些老嬤嬤商量事情,見到蕭莞來了,太后就讓那些人退下了。只留了蕭莞一個人。
太后仍然是一身粗布素衣,身上也沒有什麼配飾,只是比前些日子相比似乎更瘦了些,蕭莞按照規矩行過禮之後,太后就將她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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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望着蕭莞弱不禁風的身子,突然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蕭貴妃,近
些日子身體可好?畢竟是有了孕的身子可不能像從前那樣了。”
蕭莞一聽這話頭皮就是一麻。這事兒一直被她藏得很好,太后又是從何得到的消息呢?難道是他中宮裡還有太后的人不成?蕭莞在心裡想着如何應對,但面上還是十分平靜的。
還不等蕭莞開口,太后又說了一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事兒目前應該只有哀家知道,哀家說這話也只是爲了試探你,看你剛剛那眼神,哀家我就知道猜的不錯。”
太后停了一下,似乎是怕蕭莞不相信她,嘴角也掛上了些許柔和的笑意。
“哀家是過來人,你心裡怎麼想的,哀家十分清楚,這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一下國祭的事,因爲畢竟你是個亡國公主,而國祭這事兒又是十分的鄭重的。”
太后似乎也是覺得有些難以啓齒:“所以哀家想跟你說一下,那一天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了,以免落人口舌,而這段時間朝中又多有宣揚,要將蘇貴妃立爲皇后,所以你的出現更會令那些大臣們心態不穩。”
蕭莞一聽這話,微微一愣,的確沒想到太后叫她來會是因爲這件事情,雖然她早知在這個皇帝制度的時代有很多的忌諱,卻未曾料到自己也會有身在其中的一天。但這也不是蕭莞所不能理解的。
況且太后說這話也是有意義的,前面剛說知道了自己已經懷孕的事情,現在又說不要蕭莞出席,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蕭莞乖巧的點點頭:“臣妾知道了,當天一定不會給你們出什麼亂子的。”
“行了,今天叫你來,也就是這些事情,別的也沒有什麼,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太后明顯對蕭莞的態度很滿意,也沒有再多留蕭莞。
蕭莞自然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恭敬地行了個禮,就回了自己的中宮。
回到中宮蕭莞就懶懶的倚回了自己的貴妃榻上,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反而把凝兒氣的不輕:“這太后是什麼意思呀?怎麼能不讓您出席呢?您好歹也是宮裡的貴妃,他這樣做是把您放在了什麼位置?難不成還比不上那些才人麼。”
凝兒在太后那裡是不敢說什麼,可是回了中宮裡就是自己的地方,凝兒就開始竹筒倒豆子般的撒氣了。此時的凝兒正急得在屋裡走來走去,自己頭上都快冒火了,偏偏自己家主子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凝兒,咱們還是得感謝太后,就現在我這身子到時候就算去了國祭,如果身子不適暈倒什麼的,到時候還是要遭人詬病的。現在太后不准我去,那我剛好就有正當的理由在宮裡窩着了。”
蕭莞見凝兒的氣還沒消,又補充了一句:“況且太后說的也不無道理,咱們的歷史並不清白,不僅是亡國公主,而且還是爲當初送進宮的進攻少女,這樣的底子到底還是拿不上臺面的。咱們應該感謝太后想的周到。”
蕭莞面上雖然還帶了微笑,心裡卻還是懷了淡淡的悲切,很多事情終究還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