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鎮豐化村。
村頭有一個小便利店,一大早的便有人坐在店門口打撲克,漸漸地人多了起來,有觀戰的,也有一邊張家長李家短閒聊的。不多時,一輛上海大衆緩緩駛了過來,然後停下,車門打開,一個年輕人笑眯眯地到店裡買了包煙,問店老闆:“老闆,這是豐化村吧?請問去陳鬆家怎麼走?”
“小夥子是來找陳鬆的呀。”有人照顧生意,店老闆當然開心,指着門前的那條水泥路道,“順着水泥路一直走,然後向右拐,大約十來里路,有一片竹林子的,那就是他家了。”
“哦,謝謝啊。”於真裝起煙正要走,老闆又道:“前面的路壞了,車子開不過去。”
回到車上來,於真做了一個OK的手勢道:“搞定,就在前面。”
高軒提醒道:“剛剛黨政辦打電話過來,要你去縣政府拿個文件。”
“操。”於真罵了一聲,“沈萬林倒是挺會用人的。”
高軒笑了笑:“你這張嘴巴可得好好管一管。”
於真吐了一下舌頭道:“我先送你過去,然後再去拿文件。”
“聽沈秘書的意思,這個材料挺急的,你去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高軒可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影響到於真。
於真道:“急個鳥毛,有什麼事比我們兄弟感情還要重要的。”
高軒就笑了:“行了,我知道你對我好。”
“我拷,拜託,別說得這麼異歪人好不好,我喜歡的是男人,什麼叫對你好啊。”於真發動了車子,“店老闆說前面有段路壞了,我把你送到那邊。”
路確實壞了一段,徒步能過去,車子是萬萬進不了的了,高軒下了車來,讓於真回去。
這條水泥路挺特麼遠,一直走到盡頭沒了路,右邊有一條砂石路,高軒摘下帽子扇了扇風,走了上去。
大約五里路之後,高軒便看到了一片好幾百畝的大棚,非常壯觀。高軒曾在電話裡問過陳鬆,所以看到這片大棚就知道是陳鬆的了。
拿手機打了陳鬆的電話,陳鬆正在大棚這邊,兩人很快見到了面。
陳鬆的體格很強壯,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歲的樣子,由於大多的時間都是在烈日下,整個人顯得黝黑得很。
高軒跟着他去了辦公室,裡面的空調正開着,陳鬆客氣地給高軒倒上了水,笑着道:“於書記給我打了電話,真想不到你這麼年輕。”
陳鬆種大棚也有不少年了,早年剛剛開始的時候,走了不少的彎路,以致於欠下不少貸款,後來還是於從榮發了話,替他聯繫到了貸款,還幫他找了縣農委的一些專家傳授種植方面的經驗,這才漸漸走上正軌。所以陳鬆對於從榮是感恩戴德的,於從榮親自給他打了電話,他自然要熱忱接待。
高軒笑了笑:“陳老闆,說實話,我雖然是燕華農業大學畢業的,但是對這方面還是一竅不通,所以還想麻煩你多指導。”
陳鬆笑着道:“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高軒,喊我小高就行了。”
陳鬆是個直爽人,也沒有過多地客套,道:“那咱們先不說那些,我先帶你到我的大棚去看一看。”
跟着陳鬆走進去,大棚裡的品種非常多,除了各式各樣的蔬菜以外,還有品種不同的各類瓜果,陳鬆一一介紹,說有的品種還是從京城農科院引進過來的。
高軒真的被震撼了,尤其是大棚裡工人的忙碌,陳鬆笑道:“現在天有點熱,如果是早晨的話,人會更多。”
重新回到辦公室,高軒向陳鬆說了自己的前期準備,陳鬆點了點頭:“梨花村啊,跟我們黎城鎮也就一河之隔。你選的地方還不錯,靠近水源,先弄個幾畝地試一試,也是正確的選擇。我看這樣吧,如果有時間的話,你留在這待幾天,先入入門,這個東西不是急的事情,一旦確定了品種和投入,你就閒不下來了。”
高軒便笑道:“陳老闆,那太好了,就是會怕麻煩你。”
“別叫我陳老闆了,看你年紀跟我家老三也差不多大,就叫我一聲陳哥吧。”陳鬆雖然是種大棚的,但是這些年走南闖北打市場,也見識了不少人,高軒一嘴京腔,氣質風度都不像個一般的出身,又是於從榮介紹來的,他可不能把他當一般人來看。
“那我就叫你陳哥了。”高軒笑了笑道,“陳哥,那我先回,帶點換洗的衣服過來,這幾天我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這個倒不急,來都來了,中午一起吃個飯,嚐嚐我這裡的蔬菜瓜果。”陳鬆笑着讓工人搬來了一個西瓜切開,薄皮黃瓤,一粒種子都沒有,高軒捧起一塊,入口多汁甘甜,口感非常棒。
中午,就在大棚的食堂裡吃了頓飯,陳鬆拿來了自家釀造的白酒,顏色雖然不是很透明,但是口感卻是好的很,回味無窮,高軒還沒喝過這樣的酒,陳鬆又非常好客,席間陳鬆也說了一些當初的困難以及後來的發展之路,高軒邊聽邊喝,不小心就喝大了,待後勁上來,高軒已是舌根發硬雙腿發軟了,連門都走不出去。
待高軒一覺醒來,天色已經發黑了,起來的時候仍然覺得頭痛欲裂,這自家釀造的酒果然厲害,高軒自認喝白酒還是挺有量的,想不到栽在了這不知名的酒上,沒保得住晚節。
起來的時候,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到一些不知名的蟲兒在啾啾地叫着。
在如此寧靜的一個晚上,高軒忽然就喜歡上了這裡,這是一種大自然的寧靜,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月兒悄悄爬了上來,月兒很圓,月色下那些草草葉葉的也顯得格外真切而親切。
高軒已沒了睡意,便沿着砂石路散起步來,在鄉間小道上漫步,披着月色,聽着蟲鳴,吹着輕風,那份放鬆的感覺是城市裡永遠也享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