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帝安安靜靜的躺在寢宮的龍榻上,那幾個每日駐守在宮裡頭爲他伺疾的兒子俱都隔着一層紗帳,跪在地上身淚俱下的哭得不能自我。
這些個王爺皇子的,全然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樣,心裡卻恨不得大笑三聲,他們的父親,終於死了,總算死了。
趙奕衡也跪着同他的兄弟一塊哭得傷心,眼角卻撇見一個太監在外頭一閃而過,頓時脣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多時,穿着甲冑的御林軍便步伐齊整的將嘉文帝的寢宮團團圍住,幾個帶着刀的御林軍直衝衝的闖進嘉文帝的寢殿內,刀子一抽將睿王,靖王,齊王,剛成年的燕王以及未成年的十皇子圍得緊緊的。
一向脾氣暴躁的老八齊王頓時便站起身來大喝:“大膽,狗奴才,你是不要命了嗎?”
爲首的御林軍也不回話,絲毫不客氣的就朝齊王一刀砍了下去,管他是不是王爺的,俱都先砍了再說。
這一刀下去雖然不是下的死手,可也叫他的肚皮上劃出一道血痕來,還未成年的十皇子沒經過事兒,此番叫這些人嚇得有點哆嗦起來,躲到趙奕衡身後,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剛成年的燕王雖然好一點,可也嚇得面色蒼白,咬着脣不敢吱聲。
到底是年幼的孩子,趙奕衡伸手拍拍十皇子到自個腋下的腦袋,輕輕安撫了兩句。
早些日子被嘉文帝從封地放回來的靖王瞧見那鮮紅的血液迅速的滲透齊王的衣裳,又瞧那幾個御林軍凶神惡煞的,頓時站起身來,將齊王拉到身後,聲音冰冷的道:“誰給你們的膽子?連王爺都敢傷?”
話音才落,便聽到有人回答道:“自是本王給他們的膽子。”
衆人齊齊望去,只見坐在輪椅上的安王趙奕徵被宸王趙奕彴推着走進來,這兩兄弟的面上俱都帶着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幾個兄弟就跟看死人一樣。
趙奕衡蹙起眉頭,面上無甚表情,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麼,可他的目光對上趙奕徵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喚了一聲:“三哥。”
趙奕徵這才側眸瞧他,面上勾起一抹笑意,猶如那三月春風般溫暖,可說出來的話卻如臘月寒冬般冰冷:“五弟,殺了你身邊那幾個,本王給你一條活路。”
“三哥……”趙奕衡緊緊握住拳頭,原本崩住的面色此刻呈現着不可置信,他知道眼前這個三哥再也不是原先的三哥的,可再怎麼他也沒能想到一向無害的三哥竟然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連自個的兄弟也不能放過了。
“三哥,你可知道,你這是在造反。”到底多年的情分在那裡,趙奕衡到底不願他落得個不堪的下場,可他話音才落,一個御林軍便上前扇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的腦袋都偏到一邊去了。
趙奕徵的面上也帶着不虞的神色:“老五,大哥二哥早已經去了,本王便是長兄,父皇如今仙逝,長兄繼位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你憑什麼說本王是造反?”
趙奕衡叫那人扇得嘴角都流了血,他擡眸看着趙奕徵,又看看跟在他身後的趙奕彴,突然就笑了,拿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笑道:“三哥爲長,四哥爲嫡,你們兩是要共坐江山麼?”
這話明顯就是挑撥離間了,可趙奕彴根本就不當回事,勾脣一笑:“老五,你這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死到臨頭了還想挑撥離間。”
頓了頓又道:“你且放心,我不會跟三哥搶的,自始自終我都是站在三哥這邊的。”
自始自終都是站在趙奕徵身邊的?呵呵,真是可笑,虧得那麼多年來,趙奕衡一直以爲三哥只有自個一個兄弟,原來,在他三哥眼裡那個纔是他的兄弟。
在場的所有兄弟或許想過趙奕彴會奪位,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向閉門不出的老三才是野心最大的主使。
皇帝這個寶座,是多麼的誘人,便是不想坐上去也想着擁立哪位兄弟上去,自個混個從龍有功,保證後半生無憂,便是靖王也有擁立者,可他再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的御林軍竟然叫趙奕徵同趙奕彴給收買了,還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
瞧着這陣勢,靖王覺得今兒個只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了,他忍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可才上前一步,卻叫趙奕衡不聲不響的攔着了。
趙奕衡輕笑兩聲,又淒涼又無奈:“四哥,所以,你貪了賑災的銀兩,養那些私兵都是爲了三哥?便是被貶到封地過上那些日子,也毫無怨言?”
此話一說,其他幾位兄弟俱都吃得一驚,養私兵?養私兵可是要殺頭的,趙奕彴這些年不聲不響的冒着殺頭的罪養私兵竟然還是爲了趙奕徵。
趙奕彴神色有些許不對勁,他看了趙奕徵一眼,繼而大聲道:“是,我都是爲了三哥,爲三哥做任何事,我都毫無怨言。”
毫無怨言?趙奕衡冷笑一聲,他看趙奕彴分明是落了把柄到趙奕徵手上,雖然朱皇后不受嘉文帝待見,可趙奕彴畢竟是嫡出的,就算嘉文帝死了,自古以來也是立嫡不立長,他可不信趙奕彴一點心思都沒有。況且那些個私兵根本就是他自個養下的,同趙奕徵沒有半點關係,若不是有把柄落在趙奕徵手上,換作誰都會想着拼一把,只要坐上那個寶座,這天下江山便都是自個的了。
“三哥同四哥還真是好情意啊。”趙奕衡苦笑着搖搖頭,又對上趙奕徵那雙薄凉的眸子道:“三哥,你這些年同我的兄弟情誼都只是做戲的嗎?”
趙奕徵不答話,看着趙奕衡的眸光也無甚感情,仿若一個陌生人一般。
也是,似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怎麼可能有感情,他身邊所有的人只是爲了讓他利用的,不能用的時候便乾脆利落的殺了棄了。
“三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趙奕衡聲音都帶着咽哽了:“你爲了給自個鋪路,在江南之時,不惜多次派人刺殺我同內人,便是連她還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後頭又裝重病,將所有的事都推到老六身上,好叫他給你擋着,自個卻特特將大壩炸燬,叫江南發起大水,用那些人的性命來扳倒我?”
“西涼的和親公主來了,你又想得了她的助力,自導自演的燒了一場火,活活將三嫂燒死,好叫她給西涼公主騰位。”
“真真是好狠的心。”
沉默了半響的趙奕徵轉動着手上的扳指,聽得趙奕衡說了這許多,到底開口道:“看來,五弟你早就懷疑本王了。”
趙奕衡沒接話,脾氣暴躁的齊王卻沒了好性子,張着嘴就喊:“趙奕徵,你太他媽惡毒了,爲了自身的利益真的不折手段,甚個齷蹉事都做得出來。”他指着趙奕徵的鼻子大罵:“你這人渣,當年就應該直接摔死算了,廢了你一雙腿真是便宜你了。”
齊王話音才落,就見趙奕徵面色冰寒,一個帶刀的御林軍揮刀又在他身上砍了一刀下去。
這一回齊王有了心裡準備,避開了些許,可還是叫那大刀砍在手臂上,疼得他又咒罵一聲:“我槽,你大爺,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你以爲本王不敢嗎?”趙奕徵面色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對齊王說的。
他身上這一雙廢腿是他永遠抹不去的傷,憑什麼這些人都四肢健全,活得開開心心的,而他就要生活在黑暗中那麼多年,不能出門不能進宮,不能跟他們一樣參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是因爲這雙腿,他的王妃都不如其他幾個兄弟的身份高貴。
不公平,老天爺對他有太多的不公平,要不是因爲當年的事,他會比這些兄弟更出色,娶的王妃定然也是最尊貴的,世人記得他必然是他的才華或是容貌,肯定不會是因爲一雙廢腿,自然而然的,他今日也不會做出逼宮的事來,因爲他相信嘉文帝會直接封他爲太子,把江山都交到他手上。
然而這一切的不公平都是因爲當年大皇子跟二皇子的捉弄,要不是他們,自個又如何會從假山上摔下來,成爲一個廢人。
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他們都死了不是嗎?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應該有的報應了不是嗎?
一想起大皇子跟二皇子臨時前跪在自個跟前求饒的模樣,趙奕徵便忍不住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從懷裡掏出一方乾淨的帕子,輕輕擦去面上的淚水,笑道:“老八,你想要跟大哥二哥一樣的下場嗎?”
方纔還暴怒的齊王頓時收了聲,除了年紀還小的十皇子,俱都瞪着眼兒看着趙奕徵。
原來大皇子同二皇子的死也不是意外,是他這個廢了雙腳的廢人一手策劃的。
瞧着這些人驚愕的神色,趙奕徵呵呵笑出聲:“大哥臨死前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不要殺他,他說他願意把一雙腿還給我。”
“呵呵,你們說,我要他的腿做什麼,所以馬匹纏着他的腳,活活的拖死了他,你們沒看見,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肉,真是太可憐了……”趙奕徵說着嘖嘖出聲,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
“還有二哥,他說只要我放他一條生路,他什麼事都願意做,所以他臨死前還吃了自己拉出來的屎,我問他是什麼味道的,他說很香……哈哈哈,他那麼髒,我只能讓他去水裡洗洗纔好,沒想到洗着洗着他就沒了……”
趙奕徵的那幾兄弟,包括趙奕彴在內,俱都覺得不寒而慄,當年二皇子死在魚塘裡,身子都叫那些魚啄食得差不多了才叫人撈起來,連個全屍都沒有。
不,應該說當年害了趙奕徵的大皇子同二皇子俱都沒有全屍。
那他們呢?說好三章的,但是我食言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會補回來的~~體諒一下
說好三章的,但是我食言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會補回來的~~體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