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擋在前面、明顯武功高強護着歌飛飛的段墨染,衆人臉上神色各異。
有心生膽怯想要悄悄溜走的,有打不過人家只能無奈止步不前靜觀事態發展的,也有憤憤不平摩拳擦掌準備號召大家再往前硬闖的。
那個帶頭的男人就是個不信邪的,他瞟了瞟段墨染,咬了咬牙,然後將手中拿着的扁擔往胸前一橫,高聲怒喝:
“妖女!你不要仗着有高手保護你,你就以爲可以躲過我們憤怒的聲討!有本事,你就站出來,不要躲在男人的後面!你不是碧月教的神女嗎?哈哈哈,瞧瞧你這個神女,居然怕死地躲在別人身後!你他媽是什麼神女?老子瞧不起你!”
“對,我們瞧不起你這個妖女!有本事就站出來,和我們打,不要靠男人!”
一些圍觀的百姓被他一提醒,立時覺察到歌飛飛可能沒有功夫,他們眼睛陡然發亮,趕緊附和着,妄圖將她激出來,以便將她擒住。
只要將她這個妖女擒在了手裡,投鼠忌器,這個武功高強的男人就不敢對他們這麼多人動手了。
歌飛飛還真的從段墨染身後走了出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笑盈盈地看着羣情激昂的大夥,從容說道:
“各位,我從未想過要躲開你們,否則剛纔我也就不會打開院門自動出來,準備和你們說個清楚明白了。在你們判我的罪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大家,希望你們認真回答,好嗎?”
有人不滿地叫道:“我們爲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你不要妄想糊弄欺騙我們!”
歌飛飛朝那個人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個尖嘴猴腮長着倒三角眼的混混,這個人好幾次都蹦出來挑撥大家的情緒,似乎對自己頗恨,但又從不衝到最前,只在人羣中靠後的位置站着,關鍵時刻叫兩句。
將這個人的樣子記住後,她淡笑着回答道:
“既然你們都跑到我的家門口來了,而且我的人現在也站在你們面前,你們爲何不給我一點時間弄清楚原委呢?南夜律法都規定了,哪怕是犯人都有申訴抗辯的權利,既然你們要處罰我,總得允許我爲我自己說幾句吧?難道你們就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我嗎?”
三角眼混混還要說話,最前面帶頭的那個男人開口了:
“好,既然你要爲自己辯解,那我們就給你這個時間,免得你說我們冤枉了你!”
“唔,謝謝這位大哥,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那我長話就短說了。”
歌飛飛不動聲色地誇了這個男人一句,然後話鋒一轉,說道:
“我想請問各位,你們見過碧月教的神女嗎?或者說你們有誰見過某一任神女嗎?”
衆人很快回道:“這個倒是沒有,我們誰也沒見過,你見過嗎?張三你呢?孫二你呢?哦,都沒見過啊。”
歌飛飛勾起嘴角,笑意不減,脆生生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既然你們連神女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們又怎麼肯定我就是碧月教的神女呢?”
“這個……這個,對啊,我們怎麼肯定她就是那個妖女的?”有百姓被問懵了,覺得奇怪起來。
那個三角眼將嘴一撇,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們不要被她問住了!她會攝心術,這是隻有碧月教的神女纔會的邪術,嗤,她不是妖女誰是妖女?”
衆人立即恍然:“對啊對啊,你會攝心術,會攝心術的就是妖女!你專門攝人心魄,操縱好人爲你幹壞事的!你就是妖女!呸,你真是又狡猾又惡毒!”
衆人臉上紛紛露出不屑,又想要圍上來捉她,只是在對上段墨染那不怒自威銳利的眼神時,他們又有些不甘心地止步不前了。
歌飛飛知道今天有段墨染在,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保護自己啊,所以,她必須趁着這個時候,向百姓們介紹自己,讓他們瞭解自己,消除誤會,纔是最重要的。
對於大家指責她使用的是邪術這個問題,她淡定地反駁道:
“我想你們應該是誤會了,我使用的是催眠術,是從我爺爺那裡學來的,催眠術和攝心術不同,雖然表面上看着很像,但有一個最大最明顯的區別是,攝心術是控制人心,讓人心智迷失如同傀儡,在自己不自知的情況下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我的催眠術,只不過是讓人進入深度睡眠,將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或者知道的事情,毫不隱瞞地講出來,所以,催眠術在斷案查找真兇的時候非常有用,另外,它還可以矯正諸如口吃、發瘋、失眠等方面的頑疾,甚至能幫助孕婦無痛生產。
“簡而言之,攝心術是害人的,催眠術是幫助人的,這是兩者最大的區別,也是區別它們是否爲邪術的關鍵要素。”
她的話輕柔和緩,不急不徐,不躁不怒,有一種說服人的力量,大多數的百姓低下頭回味着她的話,覺得她說得也對,可能自己是錯怪她了?
眼見着衆人有被說服的跡象,那個三角眼又及時跳了出來,大聲指責:
“你說你用的是催眠術,是幫助人的,我們就會相信你嗎?說謊誰不會啊!你想騙我們,沒門!我們可都是火眼金睛的,妖女你不要拿我們當傻瓜!”
不得不說,這些跟風而來找她算賬的百姓,還真是牆頭草,一聽三角眼說的有幾分道理,有一部分原本就半信半疑的人立即就站到了他那一邊:
“對!妖女休要將我們當傻瓜耍!我們又不笨,纔不會上你的當呢!現在全京城的人都說你是妖女,難道大家都誤會你了嗎?”
歌飛飛在心裡腹誹:你們確實是傻瓜呀,這麼容易就被人帶了節奏牽了鼻子走,是非不分,道理不明,居然不肯自己動腦子,人云亦云,而不自知,不是傻瓜又是什麼!
臉上保持着得體親切的微笑,她好脾氣地說道:
“既然你們不相信我說的,那我們來做個實驗好了,你們自己從中選擇一人,我當你們的面對其進行催眠術,讓他親口說出他家的情況,你們看如何?我對你們誰也不認識,不會存在做弊的可能。”
她這話既是對衆人說的,也是對面前的那位帶頭人說的。
自從她開始耐心地和大家溝通後,這個男人就很少說話了,總是用一副審慎、若
有所思的眼光打量着她,與周圍的人相比,他明顯要沉穩一些。
歌飛飛覺得應該要先拉攏說服他,只有將這個帶頭人說服了,站到了自己一邊,眼前這羣被三角眼輕易一挑撥就易上當的百姓,纔會真正被說服。
帶頭男人見她一臉誠懇地看向自己,目光清澈,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神女那樣陰狠兇險狡詐放浪,思忖了一會,很快便說道:
“也好,我們確實未見過姑娘使用過你所說的術法,今天若能親眼見識一番,也是好的,我們雖然不知道催眠術,但攝心術,多多少少還是瞭解一些的,想來你騙不了我等!”
對於他的話,衆人中即有人不樂意,但一看大部分人都同意,便也不再吭聲,有人嘀咕道:
“哼,實驗就實驗,我們就給妖女你這個機會,如果你不能說服我們,你今天就死定了!”
歌飛飛朝那個人回以一個輕淺的笑,轉向帶頭的那個人,“麻煩你負責選一個人出來吧。”
在她心裡,她其實是很想拿那個三角眼出來催眠的,這樣正好可以將他真正的目的暴露出來。
只是,她不能親自去選人,否則到時候,這些人又會說她和三角眼串通好了在做弊。
那個帶頭的男人將衆人掃了一眼,結果,原本一個個義憤填膺正義凜然之士,此刻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反而個個縮着肩膀避開了,生怕他選到自己。
畢竟,現在他們誰也心裡沒底,萬一歌飛飛真的是妖女,用的是攝心邪術,那被選中的自己豈不是倒黴透了?
被攝了心可是對身體非常非常之有害的,據說即便甦醒了過來,也會成傻子。
他們纔不要以身實驗呢!
“你們有誰願意出來一試的?剛纔不是大家都叫得挺兇的麼?”
段墨染很瞧不起這羣人,忍不住出言諷刺,要不是被歌飛飛拉了拉衣袖,及時阻止,他還要不遺餘力地挖苦一番,以發泄心中的不痛快。
這些人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口道:“你倒是說得容易,要不你去試一試!”
“我倒是想,不過我若試了,你們又不相信,說我和歌大人是串通好的,怎麼辦?”
“這……這……”
衆人被段墨染的話反問住了,一個個摸頭的摸頭,摳鼻子的摳鼻子,望天的望天,不再搭腔。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而周圍趕來看熱鬧的人則越來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在最外圍小聲議論着,冷眼旁觀着小院門口的這一幕鬧劇。
“大家是有什麼顧慮嗎?我在這裡鄭重發個誓吧,如果我的催眠術傷害到了做實驗的那位百姓,願無條件接受你們的懲罰,要打要殺,我絕無二話,你們覺得如何?”
歌飛飛看了看天色,這快要到晌午吃飯的時辰了,她的肚子可是有些餓了呢,再不速戰速決,她可沒那個耐性在這裡耗了。
打破僵局的,是那個帶頭的男人,他再次掃了自己帶來的那羣人一眼,挺身而出:
“我來吧,不過,我有個要求,你必須答應,否則,我們依然認爲你與妖女脫不了干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