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睿拉着童逸進了堂屋,還在喋喋不休的楊氏‘嘎’的停住了,訕訕笑着。
“喲,睿哥兒逸哥兒,這是來給你奶送肉的?”楊氏低頭望見他們手裡的大肉塊,驚奇道,心裡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能從婆婆手裡摳出來一塊回去燉大肉塊吃。
“奶,大伯孃,這是我姥託人捎來的麋鹿肉給我爹補身用的,娘叫我拿兩塊來給奶補身子。”睿哥兒心裡不喜,面上卻也沒有太表現出來。
趙氏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這肉怕是送了一圈纔想起我來吧?老子娘都不放在第一位,還假惺惺的幹什麼?”
“可不來,睿哥兒,不是大伯孃說,肉這麼金貴的東西,你姥捎來了,不先緊着本家吃,去給那些不想幹的人做什麼?我們纔是親戚啊,斷了骨頭連着筋的。”楊氏幫腔,“你看,惹你奶不高興了吧。”
什麼叫厚臉皮?童睿覺得,用這三個字都無法形容他們了。自己都說了,這是姥送來給爹補身的。丈母孃知道女婿受傷了,還捎了東西過來,這個親孃卻嫌兒子沒有把東西都送過來,他真懷疑,爹是奶親生的嗎?再說了,他們作爲親戚,想着的是如何欺負自己家人,如何從自家裡摳更多的東西,而他們嘴裡的外人,卻有事兒都幫着自己家。這會兒,他們還好意思說出來?
“奶,肉送來了,我們就先回去了。”童睿不想跟趙氏他們爭議什麼,準備回去。
只是趙氏並不起來藉着童睿手裡的肉,弄得挺尷尬。童逸人小,還不太會掩飾表情,兩隻眼睛瞪的老大,狠狠的盯着趙氏。
“你個小崽子,這麼盯着奶看,想捱打是嗎?”趙氏被盯的不舒服,開口喝道。
“奶,逸哥兒還小,不懂事兒,奶還是趕緊把肉放着吧。”童睿冷冷的開口,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着。
趙氏嘴裡咕噥:“娼婦教出來的能懂事兒?”
童睿面色蒼白,更是趁着額上的青筋突兀,有這麼當長輩的嗎?當着小輩的面這麼說自己兒媳婦,童睿真想把自己奶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都盛了什麼!
楊氏在一旁看着,怕童睿跟童逸一生氣,拿着肉又走了,也不得趙氏吩咐,急忙接過肉:“睿哥兒,逸哥兒,肉大伯孃就帶你奶收下了,下次有什麼好東西也別忘了大伯孃家啊,你三叔是你爹的弟弟,你大伯可是你爹的哥哥!”
楊氏終歸是沒有忍住,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
“大伯孃,我們家過的什麼日子,大伯孃心裡清楚的很。”童睿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拉着童逸就往外走。
“喲,這不是睿哥兒跟逸哥兒麼?”一把清脆的女聲響起,一身粉色襦裙,臉蛋紅嫩的姑娘進了堂屋,圓溜溜的大眼睛環視了一下,看見楊氏手裡提着兩塊大紅肉,那眼睛裡都快閃出小星星了,“大嫂,這是二哥給我送的肉?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知道我喜歡吃肉。”
說話的少女是童家的幺女,童梨花。今年十五歲,因爲正到了說親的年紀,平日裡趙氏都是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也不用她下地幹活,整日裡就在家裡繡個花什麼的!鮮少露面。
楊氏聽了童梨花的話,面上的笑容一時間僵住了,這肉她接着了,是想着弄一塊回家裡燉大肉塊吃,可是小姑子都發話了,再看趙氏的模樣,哪兒像是能叫她把肉拿回去的樣子?只好道:“梨花啊,這肉可就這麼兩塊,你二哥送來給爹孃補身子的。”
話外的意思就是人家壓根沒有把你算在內。
果然,童梨花聽了這話秀眉蹙了起來,滿臉不悅:“睿哥兒,怎麼就拿這麼點兒肉來?二哥知道我最愛吃着紅紅的肉塊的!是不是二嫂拾掇的,不讓我二哥多拿點兒來?就這麼兩塊,夠誰吃的?”
“哎呀,你二哥家裡肉也不多,那點兒肉給趙嬸兒家送了些,給里正家送了些,還有給你三哥家也送了些。我們家都沒有撈着呢!”楊氏火上澆油,生怕童梨花怒火不夠。
她這話音一落,童梨花的臉色變得跟鍋底一樣黑了,嘴裡的話也有些不客氣了:“肯定是蘇芸娘那娼婦拾掇的,當初娘就不同意二哥娶她回家,二哥執意娶了,現在竟然拾掇着二哥把我這個妹妹都不放在眼裡了!娘,你叫我二哥休了她!”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話如此放肆,還真是趙氏教出來的好女兒呢,偏偏她這麼說了,趙氏還覺得女兒說的對,並沒有加以阻止。
童睿氣得身子顫抖,童逸更是想要掙開童睿牽着他的手把這個小姑姑按倒揍一頓。
“奶,大伯孃,小姑,我們先走了!”童睿冷着聲音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出了本家的大院。身後還傳來童梨花尖銳的聲音:“娘,你看他們什麼態度啊,我可是他們小姑!”
一直走出好遠,童睿氣憤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了一些,“逸哥兒,回去別多說話。”
“大哥,我知道了,你怕娘跟妙晴姐上火是吧。你放心,我保證不說的。”童逸拍着胸脯保證。
確認自己一切如常之後,童睿這纔跟童逸先後進了院門。
“娘,我們回來了。”童睿淡淡的道。
蘇氏在圍裙上擦了擦溼漉漉的雙手,笑了笑:“你奶沒說什麼吧?”
“恩,沒有,奶就把肉留下了。”童睿頭也不擡的回道,“娘,我有點兒餓了,咱什麼時候吃飯?”
“你跟逸哥兒洗洗手,一會兒就好了。”
蘇妙晴看童睿一臉的平靜,眸子裡卻是隱藏不住的憤怒,就知道今兒個在老宅那兒被趙氏他們氣着了,只是他有心瞞着,那就是不想讓蘇氏知道了再上火,也就沒有揭穿他。
“妙晴,臉好些了嗎?”童睿見蘇妙晴出來了,擡起頭來問。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憤怒,又如平常那般平靜了。
“嗯,沒有那麼疼了。估計再用三五天就跟平常一樣了!”蘇妙晴甜甜一笑。
“你笑起來真好看。”童睿一時間看呆了,好一會兒才蹦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蘇妙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