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睿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頭微微仰着,接受了檢查,而後步履端正的一步一步進了考場,絲毫沒有受到這萬衆矚目的影響,他的表現,也讓關注他的人再次肯定了一番,連中兩個案首,還能穩住心性,此子日後必有大作爲,甚至當下不少人都在猜測,這院試的案首,會不會也被他收入囊中?
瞧着睿哥兒身影,蘇妙晴突然就有了莫名的心酸跟感動,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茇阺畱亥殘傺泟前世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所殺她沒有哭過,重生之後,面對各種刁難各種欺侮,她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偏生這會兒,她心裡萬分感慨,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只想着好好苦上一場。自己剛來的時候,這個瘦弱的少年還受着血脈親人欺侮,現在依然瘦弱,可是不知不覺間,他就變了,變的有了能讓自己依靠的氣勢。
蘇妙晴的表情變化被一旁的蘇雲海都收入眼中,良久,蘇雲海悠悠然開口:“從他踏入這扇門的一刻起,睿哥兒的未來,便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了的。”
蘇妙晴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從未想要掌控過什麼,無論睿哥兒將來有怎樣的成就,我都只願站在他的身後,做他的後盾。”
“男兒志在四方,睿哥兒有才華,他的才華沒有被泯然於衆,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蘇妙晴笑笑:“我自然是高興的,剛纔不過是心裡有所感慨罷了。說到底,要謝的還是小舅舅你,睿哥兒縱然有這份天資,但是若是沒有人引導,恐怕也沒有現在的境地,所以,謝謝你,小舅舅。”
蘇妙晴這麼鄭重的道謝,蘇雲海一時間沒有適應,只得笑着說了句:“晴姐兒,你這麼客氣,我好生不習慣。”
蘇妙晴白了他一眼,果然,有些人不適合禮遇啊。
“小舅舅,這院試過了,就是秀才了,這當了秀才才能參加科舉,你好像去年就是秀才了,怎麼還沒有去參加科舉考試?”蘇妙晴問道。
“你當科舉是買大白菜呢?想啥時候買就啥時候買?科舉三年一次,便是我,還要在等上兩年呢。”蘇雲海緩緩的說道,“這童生試不過就是個敲門磚,科舉的層次遠遠比這高了不知多少,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是童生,秀才?”
確實,村裡教書的夫子,都白髮蒼蒼了,還是秀才,聽說,他考了一輩子,實在沒有精力再考了,這才做了個教書的秀才。
寒門子弟,有多少想要靠讀書謀一條好的出路,可是又有幾個能真正的謀的好出路?
外面等待的人沒有一個走的,甚至還有人不斷過來,看這些人的架勢都是要在這兒陪考了。
“晴姐兒,你能熬住嗎?”蘇雲海問道,他是經歷過一次的人了,知道這院試有多煎熬,可不是跟縣試府試一樣,一過晌就能考完了,這可是真正的要一整天呢,天不亮進去,天下黑才能出來。
“熬得住。”
雖然在外面等的人煎熬,但是這最煎熬的確是在裡面考試的人,腦力體力一起消耗。外面的人還能補充點兒,他們是除了水,啥都不能補充了,也不知道睿哥兒能不能扛得住。
院試這三天,蘇妙晴沒有咋樣,倒是蘇雲海,嘴上起了一溜的泡,蘇妙晴知道他是擔心睿哥兒,忍着沒有打趣他,只是心裡更盼着趕緊結束了。睿哥兒每日傍晚結束考試出來,那一臉的疲憊樣子,就叫她心疼。
三天的時間過的其實也挺快的,當最後一場考試的結束鐘聲敲起來的時候,不僅僅是參加考試的考生,就連守在場外的衆人都是鬆了口氣,這一年一次的考試總算是結束了。
童睿原本瘦弱的身體,這三天折騰下來,人又是瘦了一圈,蘇妙晴瞧着,只覺得風大了都能把人吹走似的。
瞧見童睿出來了,蘇雲海總算是鬆了口氣,之前不知道,現在他纔算知道了,在外面比在裡面還煎熬呢。
蘇雲海也沒有顧得問睿哥兒考的如何,瞧睿哥兒這憔悴的樣子,得趕緊回去休息。
這兒隔着住的地方有些遠,好在蘇雲海先前就叫了轎子在這兒等着,三人上了轎子,趕緊往家裡去了。
知道今兒個睿哥兒考試完畢,這陳琦和夏雨已經幫襯着把熱水燒好了,也做了幾個簡單的飯菜,睿哥兒一到家裡,就先去泡了個澡,簡單的吃了飯,就回屋倒頭大睡去了,這三天的煎熬,他都有種過不來的感覺,現在只想閉着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半晌,童睿纔起來,只覺得肚子餓的不行了,惺忪着睡眼去找蘇妙晴要吃的。
童睿無論啥時候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模樣,像是今兒這樣子,蘇妙晴還頭一次見着,忍着樂,把燉了一頭晌的雞湯給他盛了一碗,又趕緊在廚房裡給他忙活着做雞蛋滷麪。
童睿也不着急洗漱,手裡端着雞湯,倚在廚房門框上,瞅着晴姐兒忙活。
一團白麪在她手裡反覆揉搓過後,變得光滑,晴姐兒手上用力,摔摔打打,又用擀麪杖把麪糰攤開,薄薄的一層,切成均勻的細條,撒了苞米麪上邊兒,防止麪條黏在一起。做完這個之後,竈上又生了火燒水,麪條煮好之後撈出來放在涼水裡鎮着。蘇妙晴攪了兩個雞蛋,一小會兒的功夫,這雞蛋滷子就做好了。
麪條撈了兩大碗,澆上滷子,聞着香噴噴的,瞧着也有食慾。
“你先吃着,我去叫小舅舅過來也吃點兒。”
蘇雲海今兒個也沒去書院,這三天的功夫,他也是熬得不輕,今兒也是快晌午了纔起來的。
“你們倆慢點兒吃啊。”蘇妙晴瞧着兩人狼吞虎嚥的模樣,生怕兩人不小心吃多了,胃脹。
滿滿一大碗麪條,連面帶滷,那是吃的乾乾淨淨的,兩人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同時放下碗筷。
蘇雲海問了幾句關於院試的題目,童睿一一答了,蘇雲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院試的結果要等一陣子再出,而且到時候也是有官差去家裡報喜的,你再休息休息,明兒個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