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十一黃金週的結束,黑瞎子屯的秋收工作也進入尾聲。大田裡面的莊稼基本都收拾完畢,只剩下一些秸稈之類的,還沒來得及運回村裡。
另外,就是一些白菜蘿蔔芥菜之類的蔬菜了,這些都是不怎麼怕霜的,即便是稍稍有點着凍,太陽一曬,馬上就可以緩過來。
這些日子,大夥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因爲村長叔估摸一下之後,得出結論:大豐收啊!靠天吃飯的農民,當然最希望能有好的收穫。
在此期間,前前後後上千名遊客來過黑瞎子屯,然後也都滿載而歸,多多少少都劃拉了幾樣農產品。這也使得林妹妹的腰包越來越鼓,大有變身小富婆的趨勢。
李小胖擔心她忘本,還提醒了幾句:“咱們林子裡的果子,來年肯定大豐收,丫頭你可要未雨綢繆啊。”
“旅遊業這麼賺錢,誰還稀罕你的爛果子。”林妹妹也開始學會拿小胖哥開涮。
不過李小胖可不在乎這個,嘿嘿兩聲:“你不要有都是人搶着要呢,咱們山裡的果子,就跟你這丫頭一樣,小富婆不愁嫁!”
跟他鬥嘴,用李大明白的話來說:林妹妹當然是佔不到便宜滴——
山裡的果子,其實是林妹妹的最愛,她怎麼可能捨得撒手呢。而且,籌建酒廠的資金已經就緒,只等來年開春,公路修好之後,就可以進料建設廠房,總之,到來年秋天的時候,肯定能投產。
因爲這片林子出產的山果品質遠超同類,可以想象,釀製出來的果酒和飲料,那味道林妹妹都不敢想,一想就有點忍不住淌哈喇子呢。
莊稼都收回來,大夥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不少,剩下的就沒什麼大活了,可以抻悠着慢慢幹了。
但是李小胖是閒不着的,收拾完秋兒之後,立刻就組織村裡一部分壯勞力,轉戰草甸子那邊,準備把甸子上的牧草收割一部分,作爲冬儲飼料。要是放到別處,這個月份再割草,已經有點晚了。不過放在黑瞎子屯剛剛好,這裡的牧草,生長期格外長,現在,甸子上的牧草纔剛剛開始變黃,正式最肥美的時候。
這項工作很有必要,收草籽,割牧草,對黑瞎子屯來說,跟收拾秋兒的重要性差不離。要知道,如今屯子裡的食草動物可不少了,有馬羣、羊羣,再加上老牛啦、草泥馬啦等等,在漫長的冬天,得老鼻子嚼的了。
不過也用不着都把甸子上的草收割回來,畢竟還有不少野生的動物,就直往這個過冬呢,比如說鹿羣和黃羊羣等等。按照彪叔提出的計劃,甸子上的牧草,大致收割十分之一就夠用了。
現在的牧場,收割牧草,大多已經使用現代化機械,直接打捆。但是以黑瞎子屯目前的經濟實力來說,還買不起,只能大夥多辛苦點,慢慢割吧,反正今年的牲畜還少,算起來需要收割的牧草也並不是太多。
於是,婦女們照例採收草籽,而那些大老爺們,則拎着鐮刀割草。割草可比收割莊稼輕省多了,莊稼的秸稈通常都比較粗,而草梗則比較柔軟。而且,黑瞎子屯的這片草甸子,牧草長勢良好,足有一人多高,也不用緊貼着地皮割,又能節省不少氣力。
吃過早飯,大部隊正式向草甸子出發。此刻,正是秋高氣爽之際,藍天白雲黃草,秋風吹來,草浪涌起,這才現出草叢中的牛羊,景象何其壯美!
雖然剛過十一黃金週,但是依舊有少量的遊客,大致五六十位,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歲的,不用上學,不用上班。聽說村裡打草,於是也就跟過來,順便領略一下草甸子的風光。
伴着傻叔悠揚的蒙古長調,一行人彷彿置身於浩瀚的大草原,心中也多了幾分悠遠。
李小胖也跟着瞎哼哼,反正他氣息悠長。他的打扮也跟其他人不同,別人都戴着線手套,手裡拎着鐮刀,而他和彪叔呢,肩膀上則扛着大釤刀,多出幾分威武。
所謂的大釤刀,大致相當於大了幾號的鐮刀:刀柄是一丈多長的木杆,刀頭則長逾半米;用法也跟鐮刀不同。
草甸子既然不用全割,所以當然要選漲勢良好的地方收割。雖然草種相同,但是靠近河沿的地方,牧草要格外高一些。事先,大夥已經選好了幾片草場——當然不能像薅羊毛似的,可一個地方。
到了地方之後,分派好任務,其他人都相隔兩米多遠,大夥齊頭並進;彪爺和李小胖那邊則是大場面,遊客也大多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只見這爺倆腳下牢牢站穩,雙手一前一**住大釤刀,然後掄開膀子,大釤刀在前方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一排牧草齊刷刷被放倒;隨即,大釤刀再輕輕向回一摟,放片兒的牧草就被收攏成一堆,正正好好一大捆。接着,就是重複剛纔的動作,效率比起用鐮刀快多了。
“簡直就是人形割草機啊!”遊客之中有人讚歎,不過這個活兒也不是誰都能幹的,沒把子力氣,根本就耍不動大釤刀。就算是壯勞力,也要割一陣草,然後捆一陣,趁着這工夫休息一下。
而李小胖呢,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他也不歇着,大釤刀唰唰唰就是掄。後邊專門擱一個人幫着捆草,愣是忙不過來。
一開始,彪叔還有意跟李小胖賽賽。結果乾了半個小時之後,就被這個變態給遠遠落在後邊。搞得彪叔直搖頭:老嘍老嘍,看來黑瞎子屯第一好漢的位置,要讓給年輕人嘍。
收割牧草看似是簡單重複的工作,其實還是很有情調的,各種雜草被斬斷之後,漿液之中就散發出各種氣息,清新好聞。尤其是要割到黃瓜香的時候,那股濃郁的黃瓜清香,能極大地緩解勞累。
意外也偶有發生,李小胖正耍大刀呢,就聽草叢裡面撲啦啦一響,一直花脖野雞衝出草叢,飛上半空。剛撲棱幾下翅膀,又從半空掉下來,落到割完的空地上。
後邊的遊客都眼睛一亮,很快就把那隻野雞捉住,一檢查,原來翅膀被李小胖的大刀給拉開了一道口子,半邊身子都血乎連拉的,顯然是活不成了。
“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晚上燉了解解饞。”李小胖吆喝一聲,遊客們便歡歡喜喜地動手送那隻倒黴的野雞上路,幾根雉雞翎,也被遊客們哄搶。
經過兩個繁殖季節之後,草甸上的野雞和野兔已經形成一定的規模。野雞還算是少的,大致有幾百只;野兔的數量,更是多的無法估量。沒法子,這玩意的繁殖力實在太強。李小胖已經準備好了,等農閒之後,就組織人手開始狩獵野兔,免得在草原上氾濫成災。
一個上午的工夫,李小胖收穫頗豐,大刀一共掄到了兩隻野雞,三隻野兔,爲午餐增色不少。
在林妹妹的倡議下,午餐就在野外進行,拉來鍋竈,在河邊支起來,老魚叔一大早就撒網捕魚,足足一大鍋胖頭、鰱子等等,小火慢燉了一個上午,連魚刺都酥軟。
另外,野雞野兔在拾掇好之後,也紅燒上了。肉不夠,土豆湊,也滿滿地燉了一大鍋。另外,還有倆人從村裡挑來幾水桶米飯,有飯有菜,喜歡喝兩口的還有酒。
村裡的勞力和遊客團團圍坐在一起,一家端個大碗,幕天席地,好不暢快。最後的結果是,所有人都吃撐了,都吵吵這頓飯吃的最香。
吃完飯之後,在割下來的草捆子上一趟,擡頭仰望藍天白雲,嗅着身邊青草的氣息,整個人似乎都和大自然融爲一體——
休息好了,下午繼續幹活。李小胖一馬當先,依舊衝在最前面,大釤刀泛起片片寒光。此時此刻,他彷彿置身戰場,周圍那些一人多高、數量無法計算的牧草就是敵人,被他成片斬殺——
撲啦啦,草叢裡又傳來一陣響聲。李小胖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肯定又是野雞或者野兔,呵呵,摟草打兔子,閒着也是閒着啊。
不過這一次的動靜有點大,只見一羣大鳥飛起來,翅膀扇動,李小胖都感覺呼呼風響;其中一隻歪歪斜斜地飛了十多米,便一頭栽落下去。
李小胖使勁一拍腦門:“壞菜啦,誤傷到大雁嘍——”
體型這麼大的鳥類,除了大雁就是天鵝了,剛纔他隱約瞧見那羣鳥不是天鵝的白色,所以便認定是大雁。
跟在他身後的旅遊團,也很快將那隻大鳥抓獲,正在那議論紛紛呢,猜測是什麼鳥。有幾個中午吃得比較美的,還一個勁唸叨:“晚上又能加餐啦!”
“這啥鳥啊,長得怪模怪樣的?”李小胖也瞅了半天,結果不認識。這隻怪鳥的翅膀和體側被大釤刀劃傷,已經奄奄一息。身上長着花裡胡哨的羽毛,體型碩大,也就比鴕鳥小一號吧。兩隻大長腿,只是脖子不像鴕鳥那麼光禿禿的。最有意思的是,嘴角兩側長着又細又長的羽毛,向兩側炸開,就像是長着兩叢鬍子似的。長鬍子的鳥,還真是頭一回看到過。
遊客之中有一位老者忽然驚呼:“這個不會是大鴇鳥吧,據說全國也就幾百只,比白天鵝還珍貴呢,是國家一級保護鳥類!”
大夥一聽,都望向李小胖:這下你可闖禍了,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李小胖顯然也嚇了夠嗆,扔下手裡的大釤刀,一溜煙跑沒影,只剩下這羣遊客在草甸子上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