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薄雪見識到了自己的厲害之後,安蕭泉心中馬上正正經經的,他將破布疊好,然後再次坐在古樹底下。
這時任薄雪也想到一個問題——破布上的血跡已經風乾,必定要用到新血,那安蕭泉不會是要用他的血……
還不等她想完,就見他坐在大樹底下真的做起準備,任薄雪馬上制止,道:“安蕭泉!”
知道每次大聲喚自己名字不是因爲生氣就是因爲感動,安蕭泉早就察覺薄雪的習慣,又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也根本不會因爲感動,那必定是猜出自己要割脈引血了……
原本不想理會薄雪的制止,但是又怕她氣壞了身子他只好放下手中的尖石,此處無刀無劍用這種尖細的石塊是最好割破的法子。
任薄雪冷着眼看他的手,只見已經結痂的指尖因爲用力攥着尖石又磨破,露出裡面還未長完全的新肉,粉嫩的現在卻變得有些猩紅。
“我這般辛辛苦苦摘來藥草是爲了什麼!你竟然又要這般傷害自己!”
原本就自己免受一絲傷害就已經讓她揪心的痛,現在又要讓她親眼看到這人割脈嗎!她做不到!
“薄雪……”無奈的語氣,他也知道這樣一來會使薄雪傷心,但又有何辦法!這次一定要用到血,這血不是自己的就是她的!她不忍見自己再受傷害但自己又怎能見的了她流血不管!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拼命的保護不願見她流一滴血的做法簡直就像笑話!
二人久久的對視,視線裡充斥着不知名的情愫。
在這般久久裡,時間彷彿成了熟視無睹之物,天空中遠遠傳來幾聲尖尖的鳥叫聲,鳥兒們撲打翅膀興奮的叫着曲歸家,天邊雲彩也被染上了紅暈。
這一切無一不在提醒着——夜幕即將來臨。
但這二人還是在對視,以至於無從得知他們看得是對方還是對方眼中的自己,以至於無從得知在接下來的幾瞬時間,那異口同聲的妥協是源自自己內心,還是以己之口代替對方表述出。
在這久久的對視裡,二人的心並未想起任何煩心之事,就像他們的注視只是再習以爲常不過了。
在這久久的對視中,二人都將自己的心交付給對方,都將對方眼中的曲折與無奈看得真真切切,他們互相以眼神慰藉,以心靈補填,以至於在結束對視的那一瞬,他們都知道了空氣中莫名充斥之物到底是何。
那是愛吧……那就是愛的滋味。
後來到底是用力誰的鮮血已然不重要,重要的向來不是這些心外之物。
而是當那抹重新浸滿鮮紅的破布被扔到黑洞口時,二人依舊緊緊相扣的雙手,以及一同飛奔遠處草叢蹲身屏息的步調一致。
這纔是真正應該被永運記住的東西,任薄雪懂得了,安蕭泉也自然是懂得了,以至於二人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日子裡,在享受榮華富貴的盛世裡,都願意回想起在這山崖裡的時光。
雖然艱苦,只有一線生機的這段旁人聞風喪膽的故事,在他們二人看來卻是充滿了溫情與留戀。
時間回到黑洞口,只見過了不到半刻時間,洞口似乎有了動靜,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山壁底下,聲音彷彿被無限放大,只要有一絲輕微的響動便會聽的一清二楚。
於是在遠處蹲身的二人自然也聽到了洞口處的聲響,於是他們又都屏息靜聽,同時又細細檢查手邊的火把是否還燃着。
見十幾根火把依舊火光十足隨即放下心來,一般在黑洞之物都會怕這火,於是只要有了什麼被引出來,有了火把便無所畏懼。
在這等待的半刻鐘裡,二人同呼同吸,享受同一片乾淨天空之下的嫺靜時刻。
等到洞口處果真出現一黑物,雖然遠了些但還是看得出來那是……熊!可最讓他們吃驚的是那熊的個頭甚小,還不到薄雪身體一半那般大……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擔心了這許久的黑洞裡只有這麼一頭小……熊。可就算如此還是不掉以輕心,已經有了小熊難保母熊也在此。
只是他們也疑惑着,若是真有母熊爲何遲遲不現身,而今等到小熊出現還不見蹤影,難不成是出去覓食?
想想二人也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於是他們又等了一小會,見洞口還是沒有動響。
倒是那頭小熊一直舔着那破布,知道鮮血浸滿的紅色又變回了暗髒色,還是不肯離嘴,二人不禁再次對視,心想這小熊是有多久未進食了不曾?竟然連破布都吃的津津有味。
不打算繼續等下去的二人決定趁着小熊爲覺察先去洞裡一探究竟。
這時許是天助,忽來了一陣大風,將原本在小熊嘴邊的破布刮向了遠處,離洞口好幾尺遠,而那小熊玩鬧着馬上前去追,這倒是給了安蕭泉二人一個大好機會,原本是打算偷偷鑽進去,現在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走進去了。
二人不敢耽擱,馬上進了洞,和在外面看得不同,洞內乾燥且並無大石,只有零星幾顆碎石,像是被人清理過般甚是乾淨,而在石洞最裡處竟還有一處石牀,這二人馬上意識到這有人居住,就算現在並無人住過的痕跡,但在這之前定是有過人住過。
視線再往石牀下方看,二人不禁同時倒吸一口氣——只見石牀之下地上竟躺着一具身形大過安蕭泉兩倍的黑熊!
馬上意識到母熊果真再此!二人剛剛反應過來還不等有所動作,就見母熊一眨一眨黑眼的醒過來……
巨大的危機感包裹了二人心間,他們原本就是抱着進來看看的心思,原本手邊的手把也不便帶,想要一手之力擊退這巨大之熊,想想也是可能性不大。
現在他們的處境:前面是母熊,身後洞口又是小熊!
前後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