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陽光就已經格外的明亮,天空裡似乎漂浮着燥熱的因子,讓人連呼吸進肺部的空氣都感覺帶着一股子的炎熱。
“還是找不到盧小姐?”屈子文看向從院子外走進門的操權,原本在黃源禮被判處無期徒刑之後,屈子文就了結了心事,打算跟陶野他們回潭江市了,可是一大早操權就發現盧輕雪離開了,出去找了幾遍,依舊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操權額頭上滿是汗珠,此時耙了耙黝黑粗短的頭髮,整個人煩躁的厲害,昨晚上他就知道盧輕雪肯定有事瞞着自己,但是她不說,操權也沒法子,尤其是盧輕雪說出了鉀X元素可能存在區域的座標,操權只好先出去將這個消息報告給陸九錚,安排接下來的任務。
凌晨四點多,天已經微微透露着光亮了,忙碌了一整夜的操權回到小院,在自己的牀頭櫃上發現了一支紅色的玫瑰,玫瑰花下壓着一張純白色的卡片,上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再見”。
心裡頭一沉,操權拔腿就向着盧輕雪的房間跑了去,臥房裡空蕩蕩的,卻再也找不到那個總是妖媚的身影,空氣裡似乎還殘留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可是盧輕雪卻不見了。
牀上的被子和枕頭都是操權昨天早上疊被整理的模樣,動都沒有動一下,這說明盧輕雪是很早就離開,或許在她突然說出座標時就打算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一瞬間,操權只感覺心裡頭空落落的憋屈,砰的一拳頭狠狠的砸在牆壁上。
雖然最開始操權接近盧輕雪就是爲了這個座標,這是他的任務,所以他任由盧輕雪各種折騰,任由她無理取鬧,操權以爲自己是極其看不慣總是妖里妖氣、行事輕浮的盧輕雪,但是她突然就這樣走了,毫無徵兆的離開,操權卻感覺無比的煩躁和難受。
陶沫昨晚上也跟着操權出去了,所以留在小院裡的陶野還有屈子文根本沒有發現盧輕雪是什麼時候走的,這會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看着沉着臉不說話的操權,陶沫知道他心裡頭難受,“操大哥,要不我們再去黑市藥材市場這邊找一下。”
“不用,任務要緊。”操權板着臉拒絕了陶沫的提議,既然她決定不說一聲的就離開,那就走吧!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日後見到了說不定還是敵人。
陶沫和屈子文都想要勸操權,可是看着他黝黑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兩人也只能放棄,更何況陶野他們是十一點半的飛機,差不多也要開始去機場了。
“沈叔,我已經和黃局長那邊聯繫了,他會接手替你醫治,等我這一次回來我再給你行鍼。”陶沫原本打算繼續用精神力替沈豫倫滋養陳年舊傷的雙腿,但是盧輕雪說出了座標之後,陶沫必須趕往戈壁,只能暫時將治療放下,不過好在已經用精神力溫養的三次,後續問題不大。
沈豫倫笑着點了點頭,“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我都挺下來了,而且這幾天我感覺雙腿好了很多。”尤其是小陳教授的催眠被陶沫解除之後,沈豫倫每晚上都可以睡個好覺,人精神了許多。
陶沫送着陶野、屈子文、齊思念、沈豫倫四人上了車離開去機場之後,操權這邊也退了房,再次看了一眼精緻古樸的小院,操權拿着車鑰匙大步向外走了去,渾然沒有察覺到不遠處一輛汽車裡,副駕駛位置上坐着的人,正是操權早上找了許久的盧輕雪。
“盧姐,你竟然看上了那頭大蠢熊?”駕駛位上坐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稚氣的大男孩,圓圓的臉,白皙的膚色,長睫毛下一雙眼睛黑黝黝的,若是陶沫在這裡,必定會認出來這個娃娃臉正是當初在陶家大宅試探陶沫身手的那個。
“小乙,姐姐看上的人你有意見?”盧輕雪目光透過車窗玻璃,遠遠的看着操權,嫵媚的臉上劃過一抹淺笑,這頭蠢熊竟然不知道自己就在這裡。
可惜盧輕雪也知道後座的這個手下用精神力屏蔽了整輛汽車,所以操權再敏銳也不會想得到盧輕雪就在車子上,而十秒鐘之後,操權開着越野車從車旁開了過去,漸漸的遠了,直到再也看不見。
“盧姐,你既然看上了他,爲什麼不告訴他陳家的事!陶沫雖然只比我大三天出生,可是她的確比我強多了,如果有陶沫出面,盧姐你就不用害怕陳家那個變態老男人了!”小乙煩躁的開口,一拳頭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一想到組織竟然就任由盧輕雪去陳家,小乙就恨不能過去親手殺了那個變態老男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爲自己死了無所謂,可是他不能將組織的存在暴露出來,先生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爲的就是在暗中蓄積力量對付隱世界的人,所以小乙明白寧可犧牲了他們所有暴露在外的人,也不能讓隱世界的人知道組織的存在。
和力量龐大到無法想象的隱世界相比,組織太弱小了,就如同一個奶娃娃和世界級拳王的差距,所以他們只能一直潛伏在暗中,只能不斷的壯大自己,陳家就是隱世界在俗世的一個釘子,一雙眼睛,所以絕對不能讓陳家知曉組織的存在,否則第二次考察組全員死亡的下場就是組織的下場。
迄今爲止所有人都以爲任五爺帶領的第二次考察組全體八十多個專家教授還有一百多個隨行的軍人都是死在未知的病毒裡,卻不知道是因爲任五爺他們差一點發現了鉀X元素,所以纔會被隱世界的人滅口了。
但是在小乙看來,組織不能暴露,因爲只要暴露出一個人,就會被順藤摸瓜的找到組織,可是陶沫不同,她這麼強大,甚至擁有強大的精神力,而且陶沫根本不屬於任何的組織和勢力,即使隱世界的人去查陶沫,也查不到什麼。
因爲當初組織也對陶沫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卻根本不清楚她爲什麼會擁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甚至超過了組織裡特意培養出來的這些人,只要陶沫介入了,那麼就不用懼怕陳家了。
“先生說了陶沫是個特例,而且她如此強大,我們需要做的不是利用她,而是更好的保護她,讓她不斷的成長、壯大,說不定日後陶沫將會是我們的希望。”盧輕雪笑着看向憤憤不平的小乙,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劃過一抹苦澀和無奈,可是慢慢的,她的眼神轉爲了堅定,“開車吧,爲了保護組織,犧牲我一個算什麼,更何況陳家人不會殺了我的。”
小乙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能說什麼,因爲一切的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而無力,因爲他們太弱,因爲組織太弱,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他們只能看着陳家折辱盧姐。
之前組織意外知道陶沫的存在之後,就進行了多次是試探,也確定了陶沫的確有精神力,組織擔心陶沫是隱世界的人,所以纔會讓盧姐不斷的接觸陶沫並且試探,好在盧姐可以肯定陶沫並不是隱世界的人,所以纔會將座標告訴了操權。
小乙知道組織這麼做一方面是爲了防止有一天隱世界的人察覺到了異常,到時候即使調查也只會查到陸九錚那裡,從而保全組織的存在和安全。
另一方面組織也是希望陸九錚他們可以利用鉀X元素,然後不斷的成長壯大,這樣如果有一天隱世界的人要做出什麼,至少多出一股勢力可以和隱世界抗衡,但是目前他們只能看着盧姐屈服。
盧輕雪依靠在副駕駛位置上,閉着眼,遮掩住眼底深處的哀傷和無奈,從陳家逃離已經十年了,十年前,她只有二十歲,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個喋血的夜晚,母親一絲不掛的躺在大牀上,渾身上下都是被虐待出來的傷口。
而陳林森那個變態還將鞭子的手柄不斷的在母親的身體下進進出出,鮮血伴隨着污穢的白色液體染紅了牀單,她端莊美麗的母親像是被人給拆開的人偶,散亂着頭髮,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跡,嘴角邊依舊殘留着污穢,一雙眼瞳孔放大的看着天花板。
臥房的四面都是巨大的鏡子,清晰的映射着大牀上的一幕,牀尾和牀的兩邊則擺放着三個三腳架,上面的攝像機也將這一切都清晰的拍攝下來,以方便陳林森任何時候觀看,滿足他變態的渴望。
自己逃了整整十年,如今,她終於要回去了,回到那個變態的手裡,或許會重複母親當年遭遇的一切,盧輕雪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收緊,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滾落下來……
小乙平穩的開着汽車離開了石溪市,看着副駕駛位置上似乎睡着的盧輕雪,小乙的娃娃臉逐漸變得堅定而執着,他知道是因爲自己太弱了,但是終究有一天,他會親手將陳家連根拔起!
陶沫將陶野他們送上飛機之後,就開車回來和操權這邊匯合,因爲並不清楚這個未知區域的安全與否,所以操權依舊安排的是鋒刃外圍的人員進行任務。
畢竟初步判斷盧輕雪所在的組織是友非敵,但是操權不能將鋒刃拿來賭,如果這個座標所顯示的區域是一個陷阱,那麼鋒刃的損失將不可估量,而且有陶沫和操權坐鎮,只要不是被埋伏了,應該會很安全。
“我們先回邊防六團,然後乘直升機過去戈壁的18團,這個地方已經在戈壁深處,而且之前檢測了一下,這個區域的磁場有些問題,估計只能徒步過去了。”後座上,操權點擊着平板上的地圖,將大致的情況和陶沫說了一遍。
“行,那操大哥我們先過去吧。”點了點頭,陶沫看了一眼操權,終究沒有說其他話來,比起兒女情長,鉀X元素太重要了。
兩個小時之後,下午三點,陶沫、操權還有鋒刃外圍的四個成員,一行六人揹着裝備徒步在漫天黃沙之中,這個區域果真磁場有問題,所以電子裝備都被幹擾了,指南針也失去了作用,目前只能依靠地圖對方向進行初步判斷。
戈壁七月的氣候極其的炎熱,頭頂上的大太陽是火辣辣的曬人,氣溫至少飆升到了三十五度以上,不過好在陶沫一行六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若是考察組的那些專家教授,估計徒步一個小時就被曬暈過去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好在除了第一天,後面兩天都是晝伏夜行,所以六人的速度極快,此時是第三天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落下來,操權原本是打算安排休息的,畢竟雖然是早晨,但是溫度已經上升的極快,這邊剛好有幾個風脊椎可以宿營休息。
在戈壁裡時間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再加上一切電子設備在磁場干擾之下都失去了作用,和外界斷絕了聯繫,整天看着茫茫一片的黃沙,意志力薄弱的人估計都能瘋掉,陶沫活動了一下走了一夜的雙腿,無意識的釋放出了精神力,忽然,一股子尖銳的劇痛襲擊而來,沒有防備的陶沫痛的臉色一白,快速的收回了精神力。
揉了揉劇痛的頭,陶沫看了看遠方,可惜視線裡依舊是茫茫一片的戈壁黃沙,陶沫此時慢慢的釋放出精神力,小心翼翼的向前試探着,在警覺到危險之前就將精神力收了回來,漸漸的一座古城的殘垣斷壁出現在了陶沫的腦海裡。
這個地方應該就是要找的地方了!陶沫快速的收回精神力,看向不遠處正搭建帳篷的操權,“操大哥,不要休息,我們應該找到了,再向前走半個小時應該就可以了。”
“什麼?”操權一愣的停下手裡頭的工作,快步的走了過來,順着陶沫指的方向看了看,可惜沒有精神力,一片黃沙之中,操權什麼都看不到,“陶沫,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陶沫有精神力的事情,操權並沒有透露出來,所以跟過來的四個隊員也並不清楚,見陶沫點了點頭,操權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只感覺精神氣又回來了,否則繼續這樣漫無目的的在無人的戈壁走下去,是個人都受不了。
“將東西收起來,全速前進!”下達命令之後,陶沫幾人快速的收好帳篷,背起揹包,手裡頭拿着食物邊吃邊快步前進。
果真,半個小時之後,明亮的陽光之下,一座荒廢的古城一角呈現在六人的視線裡,一塊塊巨大的岩石,被風沙掩埋的牆壁,不遠處粗壯的圓柱,還有地面上偶然能看見的平整青磚,這一切都說明在很多年以前,這個古城很繁榮。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廢棄了,最後被風沙掩埋了,或許再過幾十年上百年,這最後的斷壁殘垣也會消失在風沙之中,再無人知曉這裡曾經有座城。
陶沫走近了過來,用手撥開堆積在一起的黃沙,看着地上的這塊漢白玉雕刻巨大板塊,乍一看像是一扇門,而一旁還散落着一些斷壁,上面是精緻的浮雕,吹開黃沙,依舊可以清楚看見這是吻獸。
陶沫心裡頭一驚,卻聽見一旁的聲音,側過頭一看,卻見操權那邊的斷壁上也是浮雕,不過雕刻的是四大天王,大小和真人相仿,雕工精細,線條清晰。
“操大哥,這裡不是古城,只怕是一座地宮。”陶沫低聲開口,只感覺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陰氣席捲而來,這座陵墓很有可能是埋藏在地下,卻因爲地殼的移動,有些地方從地下露了出來。
估計也正是因爲如此,當年任五爺只感覺這個區域很怪異,但是停留了三個星期,都沒有發現出任何異常,因爲當時這個陵墓很有可能還是隱藏在地下的,所以在地面看到的只是黃沙。
“陵墓?”操權一怔,不過此時別說是古墓了,就算是龍潭虎穴、十八層地獄他們也要闖一闖的,“大家先就地休息一下,五個小時之後我們再行動。”
畢竟趕了一晚上的夜路,此時已經到了地宮這邊,操權倒不需要急着行動,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地宮裡會有什麼危險,說不定當初第二次考察組的人都是在這裡感染了未知病毒,不管如何,只有先休息好,保持最佳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再深入裡面進行探查。
之前陶沫的精神力就因爲突然闖入到了地宮裡,所以纔會造成了受傷,此時陶沫又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可是地面卻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地下卻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隔絕了精神力的探查,鉀X元素也很有可能就在地下。
將今天的發現都記錄下來之後,陶沫也閉上眼開始休息了,五個小時之後,陶沫操權一行六人看了看四周,終於邁開了步子,慢慢的開始檢查這個露出地面的地宮。
“這邊有異常!”一個隊員大聲開口,他此時站在一根圓柱的旁邊,指着地下的一塊一平米大的石塊,“我剛剛敲了,聲音不對,很有可能是入口。”
陶沫快速的走了過來,剛打算幫着操權撬開石塊,突然,陶沫感覺腦海劇烈一痛,腦海裡像是沸水翻滾起來,眼前一黑,砰的一下,石塊突然裂開,陶沫六人刷的一下向着黑暗的地下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