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車禍了?”站在早點店裡,陶沫倒是一驚,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否則葉明月的性格怎麼會變化那麼多?
即使未婚夫出車禍死亡了,但是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就算一直沉浸在痛苦裡,性格不可能變得那麼冰冷而且尖銳,再想到不久前看到巷子裡葉月明偷偷和一個小姑娘見面的情形,陶沫愈加感覺葉明月肯定隱藏了什麼。
“是啊,怪可憐的,當時明月也堅強,抹了眼淚就跟着車子去醫院了,後來幫着婆家料理了後事,真是個好姑娘,就是可惜了。”早點店阿姨感慨的嘆息一聲,人這都是命啊,大喜的日子變喪事了。
“那肇事者抓了嗎?”陶沫從葉明月冰冷的目光裡感覺出幾分隱匿的仇恨,這車禍或許還有內情。
將陶沫要的幾籠小籠湯包裝到了一次性的飯盒裡,這才繼續開口:“抓到了,也賠了錢,可惜人沒了,要錢有什麼用,姑娘給你,一共五籠湯包,六十塊錢。”
接過湯包回到葉家客棧時,陸九錚和操權都起來了,正坐在院子裡,瞅見陶沫過來了,擺放早飯的葉大媽笑着打趣,“我說你去買湯包了,他們還不放心要出去找你呢,我說差不多該回來了,這不話音剛落你就回來了。”
“大媽,這兩盒湯包是給你和大叔的。”陶沫一共買了五籠湯包,這會將其中兩個快餐盒遞給了葉大媽,餘下的放了下來。
桌上已經擺好了稀飯、饅頭、麪餅,還煎了荷包蛋,配上醃製的大白菜,雖然比不上酒店自助早餐豐盛,但是都是小鎮自家種的糧食做的,一股子的香味。
“哪能要你買的早餐,你們留着吃就行,我們隔三差五的吃也感覺不到多好吃。”葉大媽怎麼都不要,又將湯包放回了桌上,“我和你大叔都吃過了。”
葉明月從臥房裡出來,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陶沫,隨後向着廚房走了過去。
“大清早的你怎麼瞪人呢。”操權一擡頭就看見葉明月用眼刀子瞪陶沫,頓時不樂意了,“有事你衝我來,別瞪我妹子。”
“操權,坐下,吃飯。”陸九錚冷沉的聲音響起,將筷子遞給一旁的陶沫。
雖然不樂意看到葉明月那像是誰都欠了她幾百萬的冰霜臉,但是好男不跟女鬥,操權一屁股坐了下來,夾起一個湯包,湯汁伴隨這濃濃的香味在口腔裡瀰漫開來,“味道果真不錯,上校、陶丫頭,你們快吃。”
“操大哥和葉老師槓上了。”陶沫低聲笑着,明顯感覺出這兩人氣場不對。
操權性子爽朗大咧,其實非常好相處,可是葉明月卻一身冰冷,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尖銳冷漠,這讓操權不喜歡,估計是八字不合,所以一個照面火氣就蹭一下上來了。
“她陰陽怪氣的。”操權咬着湯包哼了一聲,有話說話,有事說事,陰陽怪氣的算怎麼回事,葉大媽那熱情淳樸的人怎麼有這麼個女兒。
陸九錚習慣照顧陶沫,尤其是在吃食上,基本都是緊着陶沫,又感覺她太瘦,平常見面少,所以一見面總想着餵食,將人給喂的胖一些。
“大叔,我真的吃不下了。”陶沫看着陸九錚夾過來的湯包,連忙將手裡頭的碗給挪開了,“我已經吃的夠多了,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陶沫胃口不大,剛剛吃了一碗稀飯、一個荷包蛋、兩個湯包和小半個饅頭,已經撐了,可是大叔總感覺自己吃不飽,被大叔這樣餵養一年,自己就可以出欄宰殺賣錢了。
陸九錚視線向下移看向陶沫的小腹,三月的天氣已經暖和了,陶沫穿了一件淡黃色襯衫領的連衣裙,外面套了長款灰色毛線開衫,因爲穿着裙子,所以即使吃撐了,小肚子都鼓出來了,但是看卻是看不出來的。
“大叔,我真的吃飽了。”一看陸九錚還沒有放下筷子上夾的湯包,坐着的陶沫不得不挺了挺小肚子,努力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黑沉沉的目光看着陶沫,陸九錚將筷子上的湯包放回了自己碗裡,一旁陶沫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瞬間眼睛瞪直的繃緊了身體,呆愣愣的看着放在自己胃部的溫暖大手,腦海裡一片空白。
掌心之下的肌膚軟軟的、圓鼓鼓的,看起來的確是吃的有點多,可是隻吃了那麼一點東西就撐了,陸九錚眉頭皺了一下,貼着陶沫胃部的大手卻有條不紊的給陶沫揉着。
臉倏地一下爆紅,饒是陶沫一貫鎮靜自若,這會也被陸九錚這過於親密的動作給弄的像是火燒屁股一般,蹭一下站起身來,“吃多了,我出去走走。”
隨後也顧不得什麼了,同手同腳的向着院子外走了過去,陸九錚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再看着已經出了院門的陶沫,黑眸沉了沉,也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上校,你不吃了……”操權一擡頭就看見陸九錚消失在院門外的背影,桌子上還剩下不少吃的,陶丫頭吃飽了,可是上校也沒吃多少吧,怎麼就走了呢?
不過想來是想不透陸九錚的舉動,操權倒是繼續胃口大開的吃了起來,這沒有添加劑的食物吃起來口感就是好。
從廚房裡吃過早飯出來,葉明月就看見院子裡餓死鬼投胎一般大吃的操權,一想到早上和阿紅見面被陶沫給看見了,還被威脅了,葉明月臉色更是難看,冷哼一聲向着房間走了過去。
這女人!操權氣惱的看着明顯鄙視自己的葉明月,粗噶着嗓音邊吃邊開口:“怎麼了?沒見過男人胃口大嗎?”
“你這不是胃口大,你這是豬!”葉明月不屑的開口,冰冷着臉,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關門的一瞬間看着熊一般粗壯黝黑的操權,“豬都沒有你能吃。”
“就你這素質,你還能當老師?”被罵成豬了,操權倒也不生氣,可是他就是看不慣葉明月這一副處處冰冷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
當老師的在操權眼中,即使不是喬甯那樣溫柔婉約的女人,也應該是熱情開朗,葉明月這整天冷着臉,看誰都不順眼的刻薄模樣,她能當老師,那絕對是誤人子弟。
陸九錚有一米九多,此刻大長腿一邁開,三兩步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陶沫,大手抓住陶沫的胳膊,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依舊簡短而漠然,“才吃的飯,走慢一點。”
陶沫臉上火燒火燎的溫度這會已經褪下去了,人也冷靜了,停下腳步側過頭打量着身材筆挺修長的陸九錚,皺着鼻子哼了哼,“大叔,男女有別,你知道不?”
陸九錚一怔,他個子高,陶沫身材清瘦較小,也不過比他肩膀高那麼一點點,看起來就跟個孩子似的,陸九錚卻是從沒有想過什麼男女有別,他將陶沫當孩子一般照顧,所以纔會自然而然的給她揉了揉胃,卻沒有想到這丫頭反應這麼大。
“大叔,你都二十二了,過幾年都能談戀愛結婚了,你這動手動腳影響不好。”陶沫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丟下一句話,也不理會陸九錚,慢悠悠的踩着青石板向前走着。
陸九錚看着踮着腳尖走路的陶沫,馬尾辮在身後一晃一晃的,十足的孩子模樣,可是一想到陶沫剛剛的話,面癱臉莫名的就黑沉下來。
他一直認爲自己是長輩,即使日後陶沫真的結婚了,依舊可以照看着她,不讓她受人欺負了,可是一想到陶沫日後會爲了一個毛頭小子而疏遠自己,陸九錚卻是怎麼想都感覺心裡頭不痛快。
走了五六米遠,陶沫又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晃了回來,明顯能感覺出陸九錚身上的低氣壓,清晨柔和的陽光之下,陶沫仰起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白光,亮晶晶的雙眸透亮而美麗,瞳孔裡映着的是陸九錚峻臉的面癱臉。
“大叔,我們交往吧。”咧嘴笑着,陶沫再一次的主動開口:“你真的放心將我交給其他人照顧?”
陸九錚的確不放心,大家族裡都是人精,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見人三分笑,可是內裡是個什麼情況根本看不清,陶沫日後若是結婚嫁到世家,倒不一定會吃虧,但是整日這樣算計的過日子,提防這個防備那個,肯定過的不舒坦。
若是陶沫找個家境一般的,也許沒那麼多的算計,可是卻少不了家長裡短,甚至會出現馬致遠那樣的情況,到時候受傷的還是陶沫,
“大叔,你就那麼瞧不上我?”陶沫氣鼓鼓着臉,看起來像是個告白失敗,不滿抱怨的小姑娘,可是那眼神卻晦暗了幾分,藏匿了一抹酸澀的痛。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陶沫沒有喜歡過誰,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對陸九錚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情,可是陶沫卻願意去嘗試,她喜歡陸九錚那霸道強勢下的溫柔,也喜歡和陸九錚這樣的相處,沒有一點尷尬和生疏,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一般。
可是看着依舊不曾回答自己的陸九錚,陶沫轉過身,背對着身後的人,那強撐起的表情一點一點的苦澀下來。
看着背對自己的陶沫,絲毫不見之前的神采飛揚,耷拉着腦袋,失落落的清瘦背影,讓陸九錚頓時心疼起來,不經過大腦的話也脫口而出,“讓我考慮一下。”
倏地一下,陶沫猛地轉過身來,錯愕的看着開口的陸九錚,幾乎以爲自己是聽錯了,畢竟以陸九錚那古板又固執的性子,他真心將陶沫當成小輩孩子看待,自然不可能逾越一步。
“大叔,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喉嚨莫名的有點的乾啞,陶沫緊張的詢問着,心砰砰的加快速度跳動着,臉上又有種火燒火燎的熱度,兩輩子加起來,陶沫都沒有這麼緊張不安過。
她性子看起來柔和文靜,可或許是在孤兒院出生,又在養父母家住了一些年,所以自小的時候,陶沫性子裡就有一股子的冷漠,即使天塌下來了,陶沫也是面不改色,左右不過是一個死而已。
凡事看的太透徹,性子自然就顯得冷漠了,兩輩子,陶沫第一次如此的不安,但是心裡頭卻像是開了花一般,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歡躍和高興,那種感覺歡快的似乎讓陶沫有種飛上雲端的衝動。
陸九錚看着忐忑不安的陶沫,那小臉或許是因爲緊張而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色,可是那一雙清潤的雙眼卻固執的盯着自己,似乎不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絕對不會罷休,心裡莫名的有些高興有些的喜悅。
陸九錚大手寵溺的揉了揉陶沫的腦袋,“走吧。”
要讓大叔改變對自己的看法,首要的就是不能讓他再將自己當小孩子看待,陶沫落下陸九錚落在自己頭上的大手,柔軟纖細的手指頭握住了他的大手,“嗯,走吧。”
看了看牽着自己手的小手,陸九錚猶豫了一瞬間,邁開步子的同時大手反握住了陶沫的手,他的手大,手指修長,將陶沫的手牢牢的包裹在掌心裡,柔軟細膩的觸感,讓陸九錚莫名的緊了緊手指頭。
這一瞬間,掌心充實的感覺,陸九錚突然發現原來他的確捨不得將陶沫讓給一個陌生的毛頭小子,看着其他男人牽着她攜手一生。
消食了半個小時左右回到客棧時,操權正待的無聊,餘光一掃,看着手牽手進來的陸九錚和陶沫,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滿臉的震驚和錯愕,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看着陸九錚那冷峻的面癱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臥房裡,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的葉明月,看到陶沫回來之後,打開門說了一句,“我和你談談。”
“大叔,我去去就來。”陶沫揚起笑,抽回被陸九錚握了一路上的手,腳步輕快的向着葉明月的臥房走了去。
院子裡,操權看了看陸九錚,雖然之前他和陶沫之間很親密,但是最多就是上校揉揉陶丫頭的腦袋,或者偶爾陶丫頭淘氣的時候,趴在上校的背上,可是再親密,卻也只是沒有什麼旖旎曖昧的感覺。
可是操權第一次看到陸九錚竟然牽着陶沫的手,關鍵是那氣氛太過於曖昧,讓操權隱隱感覺有些的不對勁,可是卻也不知道該問什麼。
陸九錚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操權,徑直向着樓上的房間走了過去,從進入部隊的那一天起,陸九錚以爲自己這輩子終究有一天會馬革裹屍,他從沒有想過離開鋒刃。
或許天生就是適合戰場上殺戮的男人,陸九錚冷心冷情,他有着精湛的身手,過人的軍事頭腦,所以陸九錚這輩子的規劃就是一直留在鋒刃,直到有一天爲國捐軀,可是當他的生命裡多了另一個人時,陸九錚第一次發現他並不想面對死亡。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陶沫該怎麼辦?那丫頭看似精明冷靜的樣子,其實陸九錚知道陶沫骨子裡的柔軟,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陸九錚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留下陶沫一個人她該如何度日,這也是爲什麼他從沒有想過和陶沫交往的原因。
因爲陸九錚知道有一天自己會在危險的任務裡犧牲,所以他只想着將陶沫的生活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即使自己離開了,陶沫依舊會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如果真的和陶沫交往,首先就是時間問題,陸九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多天都在外面出任務,一年裡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觸,這根本無法交往,可是讓陸九錚現在就離開鋒刃,一來是因爲陸九錚自己捨不得,二來也是因爲鋒刃根本離不開陸九錚,陸九錚如今的身份根本不是他說離開就能離開的,牽扯太多太廣。
渾然不清楚因爲自己的告白,陸九錚已經想了很多,陶沫此時進了葉明月的房間,佈置的過於簡單,牀、衣櫃、書桌、椅子,幾乎看不到其他的女孩子喜歡的小擺設一類的,而整個客棧卻被葉明月佈置的雅緻舒適。
這種矛盾的作法看得出葉明月對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在意,而將客棧佈置的如此好,這說明葉明月在安排父母的生活,陶沫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冰冷着臉的葉明月,她可能心存死志。
“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調查二十八年前章家孩子失蹤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葉明月開門見山的開口,看得出她不願意和外人有過多的接觸,平板着聲音敘說起來。
二十八年前,葉明月和章家的孩子都是五歲,在同一個鎮子上,小孩子肯定都是玩在一起,那個年代沒有什麼玩具,山裡的孩子最多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瘋玩。
“那一天我們三個孩子正在山腳下摘桃子。”葉明月感覺似乎又回到了那遙遠的年代,或許是因爲記憶太過於驚悚,或許過於愧疚,年幼的時候,葉明月像是失憶一般,完全忘記了那一幕,可是隨着年歲的增長,一些記憶的片段不斷的在腦海裡浮現,當年章家孩子失蹤的一幕也漸漸的清晰起來。
章家的孩子章旭陽,因爲是七月七日夜半十二點鬼節出生,鎮子上的人多少有些的忌諱,小孩子也被大人告知不要和章旭陽玩,也因爲出生的時辰的確不好,所以章家纔會選了旭陽這兩個字當名字,想要壓一壓陰氣。
葉明月小時候性子就野,葉大叔和葉大媽和善,所以倒什麼忌諱,葉明月也常常帶着同齡的章旭陽一起玩耍。
農曆七月的天已經很燥熱了,外面都是三十多度高溫,也就小孩子不怕熱不怕曬的在外面瘋玩,五歲的葉明月早熟懂事,“不能上山,我爸說山上會有蛇。”
章旭陽自然是以葉明月惟命是從,站在一旁啃着桃子。
“去山上我給你們吃牛奶糖。”站在一旁七歲的荀朗從口袋裡掏出了五顆牛奶糖,那個年代,大山裡的孩子吃的零嘴都是自家做的炒米糖紅薯幹一類的,這種牛奶糖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吃了。
五歲的葉明月有點的饞,章旭陽就更饞了,看到荀朗手裡的奶糖時,都忘記了啃桃子,口水順着下巴流了下來。
“去不去?去就給你們一個人吃一顆,等到了山上再給你們一人一顆。”荀朗得意洋洋的剝了一口奶糖丟嘴巴里,還得瑟的吧唧着嘴巴發出嘖嘖聲
平日裡,家長都不準孩子獨自上山,擔心毒蛇一類的,也擔心孩子小,一個不穩在山上給摔着了,就算要上山,那也是父母帶着孩子一起。
在牛奶糖的誘惑之下,葉明月和章旭陽都保證不會告訴家長,兩個五歲的孩子在七歲荀朗的帶領之下偷偷的上了山。
說到這裡,葉明月此時臉色蒼白着,額頭有着冷汗,似乎想到了多麼恐怖的回憶,看了一眼一旁的陶沫,深呼吸了一口,繼續的開口:“我們吃着牛奶糖走了一段路之後,就走不動了,我就帶着章旭陽要回去,就在這個時候從山上走下來兩個人。”
“什麼人?”陶沫詫異的看了一眼葉明月,原本只以爲她聽到一些關於章家孩子失蹤的消息,卻沒有想到葉明月竟然親身經歷了這件事。
可是當初她只有五歲,怎麼會記得這麼深刻,一般人五歲之前的記憶肯定都被遺忘了,即使記憶深刻,最多也就記得有那麼一回事,不會連這些細節都記得如此清楚。
“一個男人很強壯,另一個人……”葉明月頓了頓,她已經不記得當初兩個人的臉,只有一個大致的印象。
“另一個人年紀大一點,他很恐怖,像是一個死人,我在昏過去之前只記得他那枯樹皮一樣的手冰冷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在我額頭撫過去之後,我就昏過去了,閉上眼睛的時候我記得他的眼睛,灰白一片,像是沒有黑色的眼珠子。”
陶沫一怔,能佈下五行殺人案的人,逆天改命絕對會遭到天譴,所以他的眼睛會天盲了也不奇怪。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聽我爸媽說章旭陽失蹤了,可是我什麼印象都沒有。”葉明月說的正是當年的情景。
她根本不記得帶着章旭陽在山下摘桃子,也不記得她爲了吃荀朗的牛奶糖上了山,更不記得曾經在山上見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還沒有黑色的眼珠子。
章家找不到孩子,山上鎮子上都找遍了,後來聽人說應該是被拐了,有人看見有一輛黑色的汽車離開了鎮子,衆說紛紜,誰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漸漸的,章家人都失望了,眼淚哭幹了,在找了一年多之後,終於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做夢,意外的夢到了章旭陽。”葉明月繼續開口,人倒是冷靜了不少,“後來幾年,陸陸續續的,我腦海裡總是有些片段一閃而過。”
而一直到葉明月未婚夫出車禍死亡之後,悲痛之下,葉明月昏過去了一次,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才串聯起來,時隔二十多年,葉明月纔想起來當年她竟然是親眼目睹了章旭陽的失蹤。
“你或許是因爲見到了什麼,太過於驚恐,所以自我封閉了這段記憶。”陶沫看了看葉明月,時間久遠了之後,那些被封閉的記憶才慢慢的清晰。
喝了一口水,似乎能將這被深埋的記憶說出來,也是一種解脫,“我昏迷之後,其實中途醒了過來一次,那是一個山洞,我看見那個強壯的男人將章旭陽吊到了山洞裡的一根木頭上。”
葉明月當時只有五歲,估計動手的人也沒有想到她會中途醒過來,甚至還看到了行兇的過程,五歲的章旭陽滿是奶糖口水的臉被洗的乾乾淨淨的,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衣服。
小小的身體已經失去了生命,頭耷拉着,雙手背被繩索懸綁着掛這木頭橫樑上,左腳和右腳被綁在了一起,墜了一個大稱砣。
小小的葉明月嚇得失了聲,呆愣愣的看着章旭陽的屍體,之前還會揪着自己衣尾,叫自己姐姐的小男孩已經沒有了生息,而他的眉心中間,卻豎着插了一根粗針,而整個山洞陰氣森森,葉明月就這麼呆愣愣的睜大眼,原本已經沒有了生機的章旭陽屍體突然動了一下,葉明月被嚇的啊的一聲出了聲。
那個如同死人一般的天盲中年男人,沒有黑眼珠,卻精準的看向了葉明月的方向,“再後來,我就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第二天醒過來是在家裡。”葉明月一直也很疑惑,自己應該又昏迷過去了,那她到底是怎麼回來的?爲什麼沒有人注意到,還有一起過去的荀朗,他爲什麼一定要讓自己和章旭陽上山,他究竟知道什麼?
陶沫沉默下來,之前她以爲葉明月可能是因爲太過於驚悚所以才自我封閉了記憶,可是如今看來葉明月應該是被人催眠了,只是後來因爲情緒波動太大,葉明月意外的衝開了被催眠的記憶。
“催眠?”葉明月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難怪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爲什麼家裡人一點都不奇怪。”
葉明月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又剛剛經歷了巨大的驚恐,所以很容易被催眠,被抹去了一些記憶,所以葉明月就如同沒有和章旭陽一起摘桃子,也沒有上山,根本沒有山洞裡見到的驚魂一幕。
“你要找的不是章旭陽,而是那兩個人吧?”葉明月也不傻,章家是烏藍鎮土生土長的人家,陶沫他們不可能因爲二十八年前的失蹤案來找章家,唯一解釋通的是陶沫是爲了殺害章旭陽的那兩個人來的。
“荀朗是什麼人?”陶沫再次開口,從葉明月的敘說中看得出來,這個荀朗有可能知道一點什麼,也有可能完全不知曉,但是多一個人就多一條線索。
聽到這個名字,葉明月眼神在一瞬間轉爲了瘋狂的陰狠,眼眸深處是刻骨的恨意,可是卻很快又被她隱匿下來了,恢復了一貫冰冷的模樣,“荀朗是縣委書記的兒子,他腦子不好,早就不住在鎮子上了。”
陶沫有些意外葉明月那股刻骨的恨意,如果葉明月也懷疑章旭陽的失蹤和荀朗有關,也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恨意,不過陶沫倒也沒有再多問,“謝謝你,那我先出去了。”
葉明月看都沒有再看陶沫,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陶沫回到樓上的房間之後,立刻將從葉明月這裡聽到的事情告訴了陸九錚和操權,“那應該是一個特製的山洞,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或許我們要進山一趟了。”
“我去查查這荀朗。”操權拿了電話,讓人調查一下荀朗,不管如何,這也是一條線索。
十分鐘之後,操權接起響起的電話,聽到電話另一頭的話,錯愕一怔,掛斷電話之後看向陶沫和陸九錚,“荀朗的確腦子不好,據說有些暴力傾向的神經病,他曾經追求過葉明月,而且葉明月未婚夫的死,當時肇事車輛上就有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