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虛空裡,一個不規則的光點靜靜的漂浮在半空。
視線由遠及近,那個光點也一點點變大,就像宇宙中一塊不規則的隕石;再離近些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大片人類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資。
各式各樣的服裝,堆積如山的蔬菜瓜果,有牀有被褥,甚至還有成堆的金塊,以及玲琅滿目的輕重武器。其中最顯眼、數量也最多的是一箱箱的棒棒糖。
那些箱子擺放的極不規則,有高有低,能讓任何一個有強迫症的人發狂。
低處的一個箱子上隨意放着一個銅盤,盤底浮刻着一黑一白兩條鯉魚,栩栩如生。
稍高一些的一個箱子上有一枚玉鐲,再高一些的一個箱子上,放着一個玉盒。
這裡,正是秦歌存放物品的儲物空間。
忽然,似乎有什麼震動了一下,最上面的玉盒被震到了箱子的邊緣,盒蓋也被震開,露出裡面一塊晶瑩剔透的紅色晶石。接着又震了一下,玉盒掉了下去,那塊紅色晶石恰好掉落在玉鐲的中間。
震動還在繼續,起先只是偶爾一下,慢慢的間隔越來越小,幅度越來越大,直到整個虛空都劇烈的震盪起來,有光芒開始從上面灑下,竟是虛空被震出了裂紋。
那些物資被震的四處亂飛,沉甸甸的金塊將那些瓜果和紙箱撞的粉碎,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紅色晶石與玉鐲同時被顛飛,正好撞在同樣飛起的銅盤之上。
轟!
整個虛空爆炸了。
秦歌充滿濃濃不甘與悲傷的嚎叫終於停了下來,但他卻一直保持着仰頭望天的姿勢,一動不動,彷彿石雕。
丁曼看的心酸,擦擦眼淚剛想上前一步說些什麼,就駭然發現他的眼角忽然有兩道血淚流了下來。
緊跟着,無比耀眼的紅光從他的眼、耳、鼻、口衝出,他再一次發出震天嘶吼,只是這一次的聲音中充滿了的無盡痛苦。
丁曼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嚇壞了,想要衝過去卻一把被人拉住,轉過頭就看見白鳥無比凝重的臉。
“主人好像在進行‘神聖祝福’,這個時候不能打擾他。”
“神聖祝福是什麼?”
白鳥說:“是普通人成爲神裔的一種
方式。”
普通人也可以成爲神裔?
丁曼從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但此時根本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她擔憂的問:“那秦歌他……有沒有危險?”
白鳥的表情越發的凝重,咬着嘴脣不說話,丁曼立刻就知道秦歌正在經歷一場無比兇險的事情。
“我們能做點什麼?”
白鳥搖頭:“等待。”
丁曼的臉瞬間就變得蒼白。
就在這時,腳下的大地忽然顫抖起來,幅度之大,讓賭廳內的桌椅瞬間東倒西歪,天花板上的吊燈也彷彿成了鐘擺,來回晃動個不停,眼看就要砸下來。
白鳥與丁曼兩人都有功夫在身,這樣的震動還不足以影響到她們,但對於被幽瞳天珠壓制的那些神裔來說,無異於末日來臨,沒一個能站穩的,全都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艱難的向大門挪動。
卓非煙與法令紋相互攙扶着來到了秦歌面前,胖子和瘦子合力架着行動不便的傅青跟在身後。
“太危險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卓非煙朝白鳥和丁曼大聲喊着。
白鳥和丁曼只是緊緊的盯着秦歌,一動不動,這個時候,別說地震,就是地球毀滅也別想讓她們把注意力從秦歌身上挪開。
大地晃動的幅度又大了,一條裂紋從秦歌的身下延伸出來,灰塵、石塊和賭廳牆壁上的各種裝飾品開始一一掉落。
卓非煙急道:“照這樣下去,這裡很快就會塌的,你們呆在這兒必死無疑,我知道你們捨不得秦歌,完全可以把他也擡出去啊!”
白鳥開口:“不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移動主人。”
卓非煙沒辦法了,儘管她很欣賞秦歌,但也僅是欣賞而已,可沒有陪他一起死的打算,剛想轉身離開,一旁的小奴忽然面色蒼白的摔倒在地。
她扶住小奴,問:“你怎麼了?”
小奴滿頭大汗,望着秦歌虛弱的說:“我、我盡力了。”
這句話一下就驚醒了白鳥,急問道:“你提高了主人安全度過危機的概率?”
小奴點了點頭。
白鳥又問:“提高了多少?”
小奴搖頭:“我不知道,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主人,好
像他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一樣。”
白鳥剛剛升起些希望的眼睛瞬間又黯淡下去。
卓非煙想了想,又道:“白鳥小姐,丁小姐,我能理解你們此時的心情,但我想,如果秦歌還知道現在正在發生着什麼,一定是希望你們馬上離開的,就算你們想要陪他一起死,那也要等他真的死了再說啊!這裡就要塌了,萬一他醒過來,卻發現你們死在了這裡,又該讓他如何自處?”
丁曼和白鳥的身體同時顫了一下,眼中的擔憂慢慢變成了決絕。
卓非煙的話起了作用。
她們可以毅然陪秦歌一起赴死,卻絕做不到讓秦歌痛苦,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是否一定會出事,活着纔是第一要務。
不爲自己,爲了他。
就算他沒有挺過來,到時候再去找他就是了。
兩女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一旦想通,立刻就行動起來。
最後深深的看了眼抱着宋嫣然坐在那裡的秦歌,白鳥與丁曼帶着卓非煙等人快速離開了賭廳。
就在她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大門外的時候,秦歌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裡面除了紅色還是紅色,彷彿地獄裡的惡鬼,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感情。
一盞直徑足有兩米的碩大吊燈掉落在距他幾米開外,玻璃碎片四散飛濺,然後就隨着他看過去的目光消失無蹤。
他慢慢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那些正艱難向大門挪動的神殿神裔身上,嘴角就翹起了一個無比嗜血的弧度。
二樓,葉清霜看着秦歌對那些神裔的所作所爲,臉龐早已蒼白的毫無血色,強忍着胃部的痙攣,抓着斗篷男的手臂哀求道:“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斗篷男轉過臉來,表情也很難看,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但他的眼神是興奮的,咽口吐沫說:“他不需要我救,也不需要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拯救,我無數年的來回奔波,爲的就是這一刻。清霜,安靜的等着吧!他已經摸到了成爲真正神祗的門檻了。”
酒店外的大地也在劇烈的晃動着,剛剛矇矇亮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血紅色,猶如世界末日。
十分鐘後,金碧輝煌的三八禾酒店轟然倒塌!
地震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