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不禁別開頭,不再去看唐榮軒窩囊的模樣,“既然這個計劃已經這麼定下來了,你遲早都要進宮去,明日就跟我一起去宮裡吧。不過去之前,你得換一換裝。”
“只要能擺脫那毒婦,娘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等將來我當了家主,這府中的一切我就都交給娘做主。”唐榮軒見何氏答應,喜不自勝。但在心裡他卻已經將何氏鄙視得不能再鄙視了。
一個人能獲得多大的權利和自身的能力是掛鉤的,就算踩着這個傍着那個爬上去了,也不代表能在食物鏈頂端的廝殺中站穩腳跟。
何氏有幾分心計和手腕不錯,靠着這些手段能勉強能將唐府玩轉,只可惜她得罪了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如果只是得罪了王爺大概就是直接被咔嚓,可得罪王妃的下場,遠遠比直接得罪王爺更悽慘。
唐榮軒驀然想起唐果兒的吩咐不禁打了個寒顫。
何氏倒沒注意唐榮軒的神色變化,心中懸着的最大的那塊石頭落地,她的心情和神色都明顯的輕鬆了不少。
隨後何氏又對唐榮軒囑咐了些進宮之後注意的事宜,交代他收斂起自己在府中囂張慣了的脾氣,見唐榮軒都一一的應下了,這才揮手放心的讓他下去了。
第二日,唐榮軒被何氏裝扮成了侍女跟在身邊進了宮。
就在他們進宮的同時,皇宮一處守衛鬆懈的偏僻角落,三個人影從深紅宮牆翻了進來。
“本座早就說了,直接用幻影從大門閒庭信步般走進來就好了,你們偏偏要翻牆,看看,來看看,本座的袍子都沾染上這皇宮骯髒的灰塵了。”天越扯着一處袖口往站在一旁的唐果兒和慕容晟眼前湊,那神情活脫脫像是被人欠了八百萬不還一般哀怨。
唐果兒抽了抽嘴角,天越一旦傲嬌起來最明智的態度就是將他哄着捧着。尤其是在這種天越閣主覺得自己形象被損的時刻,更是馬虎不得。否則,逗比將爲你詮釋什麼叫撒起潑來……表演起來不分場合。
隨即,唐果兒擡手準備替天越派去袖子上的灰塵。
“嗤啦。”光和聲音的速度總是比唐果兒的速度快,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伴隨衣服破裂的聲響,天越只覺得整條胳膊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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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果兒詫異的眼光中,散發着柔和光暈的紫色華服的一截袖子掙脫了肩膀的束縛,以決絕的姿態投進了大地的懷抱。
三丈之內,霎時變得寂靜無聲,似乎就連風也特意繞開了這一個地段。
慕容晟掃了眼地上飄落的袖子,目光慢慢轉向天越露在空氣中宛如白玉一般的整條胳膊,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皇宮骯髒的灰塵沾染上了閣主的袍袖,本王恐閣主也被這塵埃染污,情急之下只得截去閣主這截袖子,還望閣主莫怪纔是。”
“慕……容……晟!”天越咬牙切齒,露在空氣裡的手臂隱隱有青筋暴起。這十年伽靈大陸所產的雪霧天蠶絲統共就只製成了三件衣服。
第一件因爲唐果兒生產毀了,第二件被慕容小果一泡尿滅了靈氣,這是最後一件!他的衣服全部毀在了這一家子人手裡,他是造了什麼孽?
“咳咳......天越,其實你這樣穿也挺好看的。”唐果兒見勢不妙,立刻閃身站到二人之間,乾巴巴的安慰天越。
她真是腦袋秀逗了才帶着這兩人一起來。要知道眼前這兩位大爺一旦對上,可不管身在何處,就是捅破天,只怕也要將心裡的惡氣出上一出。
但是很顯然,唐果兒幾乎沒有誠意可言的安慰對於痛失愛衣的天越閣主來說,沒有起到半分作用。她還沒有看清楚天越如何從她身邊繞過朝着慕容晟攻去,那二人就已經打得難捨難分了。
“慕容晟,你竟敢撕了本座的袖子,本座非得扯掉你一條胳膊!”天越手腕一翻,一道無聲的風刃極速划向慕容晟,他的身影也在同時如遊魂一般隨後而至,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慕容晟旋身凌空姿態飄逸躲開,在天越無形的威壓之下,他的臉色稍白。不過他依舊從容道,“不是你自己嫌棄袖子髒了?本王只是一番好意,替閣主分憂。”
嫌棄袖子髒了是假,趁機戲弄果兒是真。雖然知道天越不懂情愛,但是隻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允許戲耍他的果兒。
紫青兩道身影在空中不斷碰撞錯開,四下裡卻沒有半點風吹草動。凡是二人靈力掃過之地,不管是枯草還是樹木,亦或是檐角壁柱,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粉碎剝落,最後化成漫天飄揚的灰塵。
天地間,沒有半點聲音,靜的可怕。可眼前的一切景物卻在飛快的變換着,被毀滅着。這種感覺就像一部詭異的科幻片,但唐果兒卻並不是坐在觀衆席上的那一個,而是片中身臨其境的人。
唐果兒站在原地,空中二人激戰時自動開啓的防禦結界讓她一步也無法往前邁開。因爲被封了靈力她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因此高手的威壓對她的作用便並不大。
不然此時此刻,她早就變成地上的一具躺屍,或者是同枯草壁柱一般的粉末了。
空中交錯的兩道人影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誰也沒有手下留情,哪怕是一招半式。
唐果兒這次是真的緊張了,眼下她既不能喊住他們,也無法出手阻止。可任由二人繼續打下去,很快就會驚動宮中的暗藏着的高手。
怎麼辦?
唐果兒心急如焚,看着空中打得難捨難分的二人,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兩色身影幾乎已經交匯成了一條紫青相間的泛光彩帶。一側廢棄的宮牆因爲壁柱的碎裂,開始慢慢傾頹。
唐果兒突然心中一動,眼底亮光一閃,下一刻,她卯足渾身力氣終於往前邁了一步。
然而,卻似有一股極大的力氣將唐果兒彈開,她踉蹌着退了好幾步,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煞白。她的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那神情就如同忍耐着極大的痛苦。
終於,她的身子晃了晃,緩緩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艱難的擡眼望向空中的二人,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
“果兒!”慕容晟當先發現底下唐果兒的異常情況,他沒有做多想,擋開天越逼近跟前的一擊之後,立刻從難捨難分的戰局中抽出身來,奔向唐果兒所在的那處位置。
他的後背衣袍被天越來不及撤回的掌勢餘風劃開一大道口子,好在天越最終還是及時的收住了自己的手,否則那道口子便成爲了他身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慕容晟哪還管得了這些,從戰局中陡然脫身加上猛然奔至唐果兒身側,讓他體內的靈力翻滾逆行,忍住喉嚨裡的腥甜,他一把將唐果兒摟緊懷裡不住喚道,“果兒,果兒!”
隨後而至的天越見唐果兒臉色蒼白,心裡也是一緊,二話沒說便拉起唐果兒的手腕,探聽起她的脈搏。然而當手指覆上唐果兒手腕的那一瞬,他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脈象沉穩,沒有半點紊亂和微弱的跡象。可果兒卻暈了過去,這其中便只有一個解釋了。
她在裝暈。
天越正要抽回手,突然覺得手上被人不着痕跡的捏了一把。那舉動極其輕微,卻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嘴角彎了一下,放開唐果兒的手腕,佯裝未怒道,“果兒體內氣息雜亂無章,剛剛那一擊你爲什麼要打歪?”
若說天越最擅長什麼,一是充傻裝楞頂着無害的俊臉坑死人不償命,第二便是惡人先告狀,不管對與錯,只要他被咬上一口那麼必定會反咬你十口。
慕容晟聞言擡眸冷冷看向天越,直直的盯着他目光一瞬也不瞬。天越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當即怒哼了一聲,伸手便去搶唐果兒。
“你做什麼?”慕容晟抱起唐果兒旋身一躲,避開天越伸來的手,微怒道,“究竟是誰先動手,閣主心裡應該有數纔是。再者果兒是本王的王妃,豈容其他的男人太過接近?”
“本座想接近誰就接近誰,你只怕沒那個本事攔。”天越明顯再度被慕容晟的話激怒,一下便將唐果兒暗示給他的警告拋到九霄雲外,下一瞬他身形忽閃,化作一道紫影掠過慕容晟身旁。
慕容晟手中一空,當即朝着天越撲去,打算搶回唐果兒。
可當他剛到天越面前,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唐果兒半點衣衫,同時響起的兩聲脆響讓爭執的二人剎那間怔住。
“你們有完沒完?”唐果兒憤怒得近乎暴喝,她已經從天越的控制範圍裡脫身出來,此刻就站在二人身側。那雙明澈的大眼裡,裝滿了騰騰的怒氣,她正甩着因爲用力過猛而震得微微發麻的手。
自從這二人撞到一起後,天越頑劣的性子變得更加頑劣不堪,歷來沉穩的慕容晟也一反常態。話不過三句便大打出手,她就沒有過一天清靜日子。
簡直是不能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