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苗妙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梓陸在忙着養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沒有再來打擾過青兒。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青兒也愈漸沉默了起來。
眼看一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梓陸卻沒有任何動靜,即使是苗妙也不再抱有希望。
青兒雖然嘴上說沒事,但苗妙發現,她總會有意無意的走到院子外。向着路的盡頭不停張望,明顯心中是有着強烈的期盼。
每每這時,苗妙都會禁不住的感到心疼。情字一字,總是最傷人。
當青兒眼睜睜的送走了第二十六天以後,她終於不再期望了,甚至還開始動手收拾行李。只等着過完了一個月的期限,就跟着苗妙和喬墨一同離開。
看着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的青兒,苗妙即難過又內疚。她之前只想着給青兒找一個最好的夫君,竟忽略了梓陸身爲帝王的事實。連她自己都不願進宮,卻要把青兒送進宮去。她這分明就是在
害她。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害得原本無憂無慮的青兒白白傷了心。
苗妙好幾次都忍不住的想找青兒好好的談一談,可是,光談又有什麼用?忘記傷害,總會需要一些過程和時間。過早的安慰,還不如等到她們開始遊山玩水後,才慢慢的,用滲透式的方法去
引導安慰她。
四天的時間,眨眼又過去了。夜幕降臨,青兒默默的把最後一點行李也裝進了行囊。
“你要去跟他告個別嗎?”青兒那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使得苗妙頭腦一熱,一張嘴就問了個讓她恨不能拍自己兩巴掌的問題。
“啊?”青兒正在發呆,一時沒反應過來苗妙話裡的意思。
苗妙有些猶豫,可她不說都已經說了,只能重複了一遍她剛纔問的問題。“我是說,明天,你要去跟他告別嗎?”她們明天就要走了,這個時候她好像應該問問青兒。假如她後悔了,那她們
可以不急着離開。
聞言,青兒一頓,之後苦笑着反問道:“不是早就已經分別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這樣的青兒,苗妙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好像變笨了。她明明很想安慰一下青兒,卻想不出任何有建設性的詞語。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她只能爲梓陸沒有出現的行爲,找了
個看似比較合理的藉口。“可能他的病一直沒好,所以,纔沒有來呢?”
“小姐,你就別哄我了。我沒事,真的。”青兒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讓苗妙放心。但她的笑容卻沒有半點說服力。
苗妙伸手掐了掐青兒笑的要多假就有多假的小臉,沒好氣的回道:“那你也別哄我啊,我纔不相信你真的沒事。你要是沒事,就不會笑的那麼假了。”要是這樣她都能相信青兒沒事,那她要
麼就是在裝傻,要麼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癡。
青兒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實在沒有力氣再與苗妙多說什麼。她想,只要她們啓程離開了這個地方,大概就能什麼事都沒有了吧。
“明天我們要先去裴府,如果你想見他的話,我可以拜託我二妹夫帶你進宮。”苗妙拍了拍青兒的肩膀,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無所謂一些。分手也是朋友嘛,朋友要出遠門了,當面
告個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姐,我真的沒事。”青兒搖了搖頭,打定了主意不會再見梓陸一面。梓陸的選擇明明都已經清楚明白的讓她們知道了,那她又何必再進宮一趟去自找麻煩?倘若梓陸也和郗昊宸一樣,到
時候把她強留在了宮中,那她該怎麼辦?她沒有她家小姐聰明,她想不到任何辦法讓自己脫身。何況她家小姐之所以最終能得到自由,是因爲她付出了一個小生命的代價。她不想和梓陸重演
她家小姐與郗昊宸之間的悲劇。
“沒事最好,時候不早了,趕緊睡覺吧。”苗妙重
重的嘆了一口氣,沒再勉強青兒。假如青兒真能如此堅強,那她還少了一些牽掛了。
可是,就在苗妙與青兒準備寬衣就寢時,院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
在這般夜深人靜的時候,猛然聽到如此急促的敲門聲,着實有些詭異與駭人。這讓毫無防備的苗妙和青兒嚇了一大跳。
苗妙與青兒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苗妙想拉着青兒一起出去看看,但青兒卻在這個時候發起了呆來。無奈之下,苗妙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臥房。還好,聽到敲門聲後,喬墨也從另一間臥房裡走了出來。
有喬墨狀膽,苗妙立馬豪氣萬千的衝門外大吼了一嗓子,“誰呀?”
“梓陸。”
大概是被苗妙兇悍的態度給嚇到了,來人弱弱的應了一聲,卻足夠苗妙和喬墨聽清楚。苗妙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連忙把院門打開,果然,來的人的的確確是梓陸本人。
梓陸微微一笑,一臉堅定的對萬分驚詫的苗妙說道:“苗大姐,我來了。”
苗妙張着嘴,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能對梓陸說些什麼。於是,她立馬轉身朝她和青兒的臥房方向大喊,“青兒,你快出來,梓陸來了!”
其實青兒早就聽到了臥房外的所有動靜,可她太過驚喜,太過激動,以至於身體竟完全不聽使喚。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居然也沒能挪動分毫。
“青兒,你在幹什麼,快出來啊!”苗妙等了半天也不見青兒出來,被她這重要時刻竟然磨磨蹭蹭的舉動給急了個半死。她連忙衝回臥房想把青兒拉出來,卻只見青兒像塊木頭似的僵在原地
,臉上滿是淚水。
忽然間,苗妙感慨萬千,陪着青兒一起發起了呆來。
梓陸滿心焦急,最後只能不顧禮儀禮節自主走進了苗妙與青兒的臥房。
見到梓陸的剎那,青兒的眼淚霎時又涌了出來。
苗妙不禁回頭,頓時明白了過來。非常識相的默默退了出去,還隨手關上了臥房的門,和喬墨一起呆在院子裡等。但想着青兒和梓陸孤男寡大半夜的這麼共處一室又不太放心,雙眼便死死的
盯住臥房的門,恨不能透視出臥房內的一切情形。
見狀,喬墨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苗妙的後腦勺,問道:“你這樣能看到什麼?”
“你說梓陸那孩子會不會藉機欺負青兒?人家青兒還是黃花閨女呢。”苗妙甩了甩手,示意喬墨別來煩她,她現在有重要任務。她必須保證梓陸那小子不會藉機佔了青兒的清白。
“你啊,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喬墨不禁有些無語,如果苗妙這麼擔心的話,那她剛纔爲什麼要把臥房的門關起來?開着不就行了嗎?
“這算胡思亂想嗎?孤男寡女的,誰曉得會怎麼樣?”苗妙扭頭白了喬墨一眼,之後又繼續死死的盯着。
喬墨無奈的搖了搖頭,懶得再和苗妙說什麼。反正他肯定說不過苗妙。
結果,苗妙越琢磨越不放心,越往深處想就越擔心。到最後,她索性站起身來悄悄的走到了臥房門外,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去。
喬墨立馬感到一陣無力,苗妙這是在做什麼?未免也太那個了吧。
屋內,青兒和梓陸依舊默默的對視着。
青兒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梓陸似乎也是同樣的感受,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對方。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好像什麼都不需要說,彼此早已明瞭對方的心情。
“青兒,天涯海角,梓陸都隨你去。”許久,梓陸終於開了口。只有一句,他只想、也只需要對青兒說這一句話。
青兒不敢相信的看着梓陸,任淚水肆意洶涌而出。
看着青兒的眼淚,梓陸倍感心疼。他快步走到青兒的面前,把
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苗妙在外面等了很久,等的脖子都麻了,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她咬牙隱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擡起手,就重重的在房門上一連敲了好幾下,嘴裡還大喊道:“我說梓陸,不許欺負
青兒,成親以後纔可以欺負她,聽到沒有?”
見狀,一旁的喬墨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來,他沒想到苗妙居然會這麼八婆。
屋內的梓陸和青兒原本正悽悽艾艾的,冷不防聽到苗妙喊的話,頓時就大笑了出來。
梓陸無奈的鬆開青兒,走到門口打開門,回道:“梓陸記下了。”
“我這是不放心青兒。”苗妙乾笑了兩聲,然後開始審問,“說吧,你這個時候跑來是什麼意思?要青兒還是要江山?”
“我要青兒。”梓陸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他之所以會拖到這個時候才趕來,正是因爲他此前一直在盡力解決皇位的問題。
“嗯,好孩子。”苗妙讚賞的點了點頭,不客氣的直接下逐客令,“好了,你現在可以出來了,去跟喬墨睡。等明天天亮了再說。”大半夜的也說不清楚,反正梓陸現在人已經在這裡,他們
有得是時間慢慢聊。
儘管不捨,但苗妙說的也不無道理。梓陸只好回頭看了一眼青兒,之後跟着喬墨去了另一間臥房。
梓陸一走,苗妙連忙進屋關門。擠到青兒的身邊,笑咪咪的問道:“梓陸說什麼了?”
青兒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個透,“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苗妙一邊用手指戳着青兒的腰,一邊繼續逼問。
“他說,天涯海角,都隨我去。”青兒沒有辦法,只能老實交待。若是她不說,苗妙估計會審她一個晚上。
“喲嗬,看不出梓陸這孩子還挺浪漫的。”苗妙不禁挑了挑眉,還好梓陸不當皇帝了,不然指不定有多少女人會爲他傷心。這孩子也太會討女人的歡心了。
青兒更不好意思了,趕忙躲到一邊,準備寬衣就寢。
苗妙反正也累了,便暫時放過了青兒。“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吧。”
“嗯。”青兒點了點頭,吹滅了屋內所有的燭火。
這一晚,苗妙和青兒都睡的非常踏實。
第二天,苗妙起了個大早,抓住梓陸就一頓審問。
原來,那天苗妙去看望生病的梓陸時,他就已經想通了。他之所以沒有馬上前來,是因爲他在忙着把皇位讓給他的胞弟。他對皇位其實一直都沒什麼興趣,可那時他弟弟又小,所以,他只能
勉強坐上了皇位。現在,他弟弟也長大了。並且,相比下來,比他這個哥哥更適合當皇帝。所以,他也就放心的把皇位讓給了他的弟弟。
聽完梓陸的敘述,苗妙很高興。當即就讓梓陸向青兒求了親,接着,又火急火燎的跑到裴府,想請裴擎宇爲梓陸和青兒的婚事幫幫忙。
不過,因爲青兒和梓陸不想太過張揚。苗妙便把辦喜事的地點,定在了他們的小院裡。一切都從簡的婚禮,自然好辦得多。再加上,梓陸的胞弟在百忙之中也沒忘記梓陸這個好哥哥,暗中給
予了大力的支持和幫助。事情辦的,當然也就更順利了。
以至於僅僅半個月的時間,苗妙不但爲梓陸和青兒籌備好了婚禮,還把整個小院從裡到外裝飾一新。屋裡屋外所有能使用的器物,更被她大方的換成了高檔貨。
梓陸畢竟出身皇室,她怕他一時間會難以適應過於簡潔的生活環境。所以,她便花心思多折騰了一下,儘可能的把小院弄的更舒服一些。這也算是對梓陸不要皇位要青兒的壯舉的獎勵。
就這樣,梓陸與青兒順利的結爲了夫妻。
至此,苗妙心中最牽掛的兩件事情總算全都辦完了。林雨伊和青兒終於都找到了真正屬於她們的幸福,她們的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