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清遠下定決心要找許斌問個明白,問清楚自己到底輸在那裡,他實在不甘心統治了近十年的甘南,竟然拱手讓給一個還未成年的土匪頭子。但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就算固守英雄城,他最終能夠獲勝的機會少的可憐。
面對這種必輸的守城戰,寧清遠穿上好久沒穿過的總督軍裝,在特務處長的保護下,來到了英雄城的正門上拿過軍官的喇叭道:“我是甘南總督寧清遠,讓你們指揮官許斌過來講話。”
看到寧清遠出現在城頭,還指名點姓要見自己,望着這個到了現在還不肯低頭的寧清遠,許斌直接吩咐許家誠道:“告訴這傢伙,我不喜歡擡頭跟別人講話,如果他想找我說話,自己出城吧!在沒有達成條件前,我不會做出傷害他性命的事情。
如果他連出城跟我一談的膽量都沒有,那就不用談了直接開打。反正我最多浪費一些炮彈,不着急!”
一直關注着這場談判的兩軍將士,在聽到許家誠冷漠的傳達這番話後,許家軍的將士們無疑覺得許斌霸氣。連這個曾經的甘南總督,想找他對話都不理會。當然,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寧清遠還打算擺總督的譜,居高臨下的找許斌對話,確實有些不禮貌。
其實對於圍城的許家軍官兵而言,這一路進攻至此,甘南軍的軍心泛散潰不成軍,根本就形成不了反抗許家軍的力量。如果不是考慮到誤傷城中的百姓,許斌完全可以不給寧清遠投降的機會,直接炮擊攻城。拿下英雄城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面對許斌連出面回話的心情都沒有,直接派出一個身邊的軍官回話,寧清遠就知道這個年輕人。比他想象的更加難纏。對於身邊一衆軍官跟特務處長,面帶憤怒的說跟許家軍拼了,無論如何也不讓寧清遠冒這個風險的話時。
此刻卻突然恢復了冷靜思維的寧清遠,很直接的道:“你們真的有能力對抗許家軍的攻城?如果沒有,那就不要再多說。你們跟我一場不容易。我會替你們求許家軍放一條生路。記住,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他,並非他有求於我們。
要是你們早有這種盡忠之心,我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困守孤城的下場。算了,我不管怎麼說,也是留洋政府任命的總督。他還不敢對我做出什麼殺人的事情。否則,他將來要想在龍華國混,會受到其它總督抵制的。”
拋下這句話,寧清遠也面色坦然的命令城門下防守的官兵打開城門,帶着唯一敢跟他出城的特務處長,很平靜鎮定的走到了許家軍的攻城部隊面前。
面對剛纔那個喊話的軍官。禮貌性的上前行禮道:“奉許軍長之命,許家誠請寧總督過去一敘。至於劉處長,如果不怕的話,也可一同前去。”
特務處長清楚,誰都可以拋寧清遠而去,但是他卻不能。因爲,他在甘南軍中擔當的就是寧清遠手中的一把刀。如果沒了寧清遠的庇護,不光這些許家軍將士會要了他的命。就是那些投靠許家軍的甘南軍官,都不會讓他落得好下場。
從來沒想過許家軍,竟然連這位平時很少暴露在外人眼中的特務處長姓什麼都知道,寧清遠望着這個一臉剛毅的軍官,饒有興趣的道:“小兄弟,你是如何知道我這位部下姓劉的?”
對於這個問題許家誠想了想道:“可能劉處長不知道,當年我在英雄城中,跟你們特務處也是打過交道的。別人可以不知道,但劉處長這個寧總督身邊的干將。我們又怎麼可能不關注呢!寧總督,請吧!”
拋下一句令劉處長七上八下的話,許家誠在讓出一條通道的攻城部隊中,將這位即將決定英雄城命運的總督,帶到了臨時搭建在包圍圈之外的一個臨時用彈藥箱拼湊起來的桌子前。
在這些彈箱藥上。已經放好了一瓶甘南產的白酒跟幾個酒杯,而許斌一臉笑意的站在這張簡漏的桌子前,笑着道:“寧總督,你我雖然早已熟知彼此,但這見面還真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實屬無奈。許某略備薄酒,寧總督若不嫌棄,與許某共飲一杯如何?”
說完主動拿起白酒瓶,只給兩上杯子倒滿了酒,主動遞了一杯給不明白許斌爲何這般做的寧清遠。當寧清遠接過酒杯後,許斌笑着道:“初次見面,許某做爲後學之輩,就先乾爲敬了!”
說完沒等寧清遠回答,許斌已經笑着一口飲盡了杯中酒。看到這個動作,寧清遠也感覺,這個年青人看起來比他兒子還小,但這種大將風度卻展露無疑。單單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對方能在短短時間裡,將許家軍發展壯大到現在這個地步,可想而知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沒理會特務處長擔心的眼神,寧清遠說了一句‘輸給你,看來真不冤枉’,就滿心苦澀的喝下杯中酒。接着靜靜的看着許斌,準備跟他談些什麼。
也許是看到寧清遠英雄末路,才真正顯示出英雄本色,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殺了他的許斌,微笑着道:“寧總督,在你執政甘南的這些年裡,你覺得你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什麼?”
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這個問題問的很突然,問的寧清遠都不知道怎麼回答。說打造了一支前拒革命軍,後拒錢塘軍跟洞湖軍的甘南軍嗎?可這那裡算的了成就,現在的事實不是告訴他,他最得意的事情被無情的擊碎了嗎?
就在寧清遠挖空心思想的時候,許斌卻顯得很認真的道:“我想寧總督應該想不出吧!那讓我這個昔日你治下的子民,給你在甘南的功過評價一下。如何?”
寧清遠聽到這裡道:“請講!”
‘自龍華皇朝結束,你以一名護國軍師長的威望,進軍甘南清剿甘南的皇朝新軍。你爲甘南人民,結束封建皇朝的統治,也可謂有抹殺不了的功勞。
在擔任甘南總督的前三年時間,你體恤甘南百姓的貧苦,毅然實施對百姓的低稅收政策,讓甘南的百姓渡過了最爲難熬的幾年困難期。這點甘南還有不少百姓,記得你的這個恩,這也可算你的成就之一。
讓甘南百姓享受了幾年幸福安穩的日子後,你打造了一支讓其它軍閥不敢踏足甘南的軍隊,讓別軍閥控制區在互相征戰的同時,甘南卻享受到了很難得的安寧生活。此也可做爲你的成就之一。
說完這三個成就,那你覺得你對甘南百姓愧疚的事情又有那些呢?’
面對許斌給予他這麼公平的評價,寧清遠說心裡話也是感激的。因爲許斌確實沒有抹殺他這些年對甘南所做的功績,只是功績說完之後又說愧疚,着實令寧清遠有些搞不明白許斌到底想對他說什麼。
似乎知道寧清遠對這些事情沒興趣,許斌繼續道:“如果說你執政甘南的前幾年,甘南的百姓要記你的恩。那你執政甘南的後幾年,甘南的百姓則要記你的仇。將絕大注意力放下軍中的你,確似乎忘記了你是甘南軍政一肩挑的最高首領。
在你的治下,貪官污吏橫徵爆斂,你身爲總督卻一無所知。導致甘南百姓剛剛鬆口氣,又掉入了變化多端名頭衆多的高壓稅賦政策中。此爲你失職,也是對甘南百姓的愧疚之一。
爲了擴軍出賣甘南關稅跟礦產,以換取米國人的軍援,失去了軍人的信仰不說,也是對甘南百姓不負責的一種作法。此爲你對甘南的第二個愧疚。
爲了保證你的總督之位,對抗軍閥入侵,不顧百姓的反對強拉壯丁擴軍,卻從來不思整頓軍紀,讓甘南軍在一些地方,魚肉百姓比土匪都可恨,此爲你對甘南百姓的第三個愧疚。
對於我做出的這些功過評判,寧總督覺得許某是否有說錯一點?你現在還覺得,你帶領的甘南軍輸給我領導的許家軍,真的就沒有一點你自已造成今天這個後果的原因?
我雖說是一個後起晚輩,但身爲甘南人,我不可能坐視家鄉父老處於水深火熱的生活而不聞不問。所以,你不用覺得輸給我太丟人,其實更多的是你輸給了自己!”
一直不明白究竟爲何會輸給一支成軍才兩年不到許家軍的寧清遠,此時才明白,養尊處優的總督生活。讓他忘記當年初登總督時親力親爲的習性,更多願意坐在總督府,享受那種高高在上指揮部下的滋味。
卻從來沒有想過,他自認忠誠的部下,卻一門心思的想着如何忽悠他這位總督。當許斌看到甘南千窗百孔時,他坐在總督府卻自認甘南風平浪靜。這‘溫柔鄉是英雄冢’的話,放在他現在的下場上一點不假啊!
輸給一個給他評定是非功過的甘南人,寧清遠突然覺得不冤。如果他能早點知道這些,也許今天他就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現在想知道的就是,許斌會對他這個總督,做出何等的判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