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夢鄉里的人,彷彿聽到一個男人渾厚篤定的聲音在對她說着什麼。
風吹過,空氣中有淡淡的青草香。
遠處的星空,默默的,帶着流水的哀傷。
那脣中的樹葉,突然滴下一滴暗紅色的血來,掉在流蘇水藍色的煙衫裙上。
夜,更加的深了。
他將熟睡中地流蘇打橫抱了起來,往軍帳裡走回去,那枚染着暗紅色的樹葉掉在了地上,無人看見。
月白色的光照在大鬍子灰色的布衫上,有幾分不真實的味道。
“大鬍子,你要幹什麼?你瘋了是不是?”
第二天早上,流蘇纔剛剛醒來,大鬍子便將她拖出帳篷,讓她整個人像一捆柴一樣趴在馬上。
然後他自己一躍而上,馬鞭一揮,那馬兒快速的飛奔起來。
“秦皇后被搶走啦!秦皇后被搶走啦!”
“大汗,糟糕了!秦皇后被大鬍子搶走啦!”
整個女真兵營頓時大亂,將士們紛紛策馬追了上來。
“大汗,這個細皮嫩肉的女人我收回去了,謝大汗賞賜!”大鬍子一面逃跑,一面還非常不怕死地丟下一句挑釁的話。
“大鬍子!!你瘋啦!你一個人敢跟整個女真叫板!你不要命我還要呢,你給我閉嘴!”
“你不要逃跑了嗎?!”
“我是想逃,非常非常想逃!可是,我要的不是這種光明正大的逃法啊,我們應該悄悄地進行逃跑計劃,而不是這樣招搖過市的驚動整個女真!!”
流蘇懷疑大鬍子是故意的,他在報昨天那一個耳光的仇。
“能逃出去就行!駕!”
大鬍子說着,又揮起馬鞭抽了一鞭子,那馬兒更快地奔跑起來。
流蘇緊緊抱緊馬肚子,在顛簸的駿馬上,她的骨頭嗑的好疼。
身後的女真人依舊窮追不捨,聲勢浩大,只見陣陣沙塵飛揚,佈滿了半空,到處只聽見“抓住秦皇后!抓住秦皇后……”的聲音。
“爲什麼?”流蘇大聲問,“爲什麼突然要帶我逃?”
“替你丈夫做他沒做的事情。”
大鬍子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流蘇在奔馳的駿馬上擡起頭來,她試圖從大鬍子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他的臉部除了因爲被追殺而緊繃外,她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你是日曜王朝的將士,你奉逐堯皇的命令來救我的,對不對?”
流蘇猜測道。
大鬍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依舊如剛纔的表情。
他的馬跑的飛快,很快將那些追趕的人拋到了腦後。
流蘇回頭,那些追趕而來的馬匹已經沒了蹤影,他們逃出來了。
馬停下來。流蘇突然一躍而起,雙手扯住大鬍子的鬍子,往下一扯——
那張臉突然出現了……
“怎麼是你?!”流蘇不敢置信。
竟然是他?!
“怎麼?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嗎?”他笑着說道。
她應該高興嗎?她不知道。
“你怎麼會來?”她從馬上溜了下來,逐堯皇也一躍而下,並順手將那罩住眼睛的東西掀掉了,他的臉完整地呈現在流蘇的面前。
再將身上的粗布衣服脫下,一身紫色長袍將他修長的身形襯托無疑。
流蘇倒是從未見過他穿紫色。
“朕來救皇后。”逐堯皇說道。
“怕我成爲人質拖累你?”流蘇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說道。
逐堯皇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綺羅呢?”
“在軍中,和無涯在一起。”
“不悔呢?”
“在皇宮,和雲霓在一起。”
“那……陸雪凝呢?”
“……冷宮。”他的聲音怎麼突然有點冷?
“冷宮?你現在患上朝三暮四的病啦?”
他嘆了口氣,“不說這個。”
“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逐堯皇突然上前,半真半假地抱住了她,擡手摸她的頭髮,其中一節格外短些,這短了的她離開的時候送給他了,以示斬斷情思,再無聯繫,“問了綺羅,問了不悔,你怎麼不問問我?”
流蘇推開他:“問什麼,你不就在我眼前。”
“作爲皇后,後宮之首,關心皇上,是你的職責。”
流蘇發現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油了起來。
“我看你是不是患了失憶病?你忘了嗎?我們之間在無半點關係,現在你來討關心,不覺得很好笑嗎?”
“朕想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流蘇沒什麼好氣地說道。
“我過去是不是真的很愛你。”他望着她的眼睛,努力想要找尋着什麼。
流蘇迎着他的視線,“逐堯皇,我一度以爲你只是絕情,沒想到,你還失憶了!”
她的語氣冷淡,又充滿了諷刺,但是逐堯皇似乎不爲所動,他繼續說道——
“有些感覺很飄渺,我心中好像有很愛很愛的感覺,可是我一靠近你,這種感覺又會慢慢消失……”
“那現在呢,你搞清楚了嗎?大鬍子皇上……”
虧他想的出,大鬍子,刀疤,獨眼龍,這和高高在上,舉世無雙的逐堯皇也太不相符了吧。
逐堯皇擡起手撫着流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