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是一個長着鵝蛋臉,眉毛長而細,看上去略爲圓軟綿柔的丫頭,一看也是個會武功的,一路垂首恭敬的將冷言諾領進了西廂院子的雨芬閣。
“這是王爺一早就備好的院子,往後王妃但有吩咐,可隨時吩咐奴婢。”清香聲音頗爲甜潤。
夜微深,月色下,院子裡一株株芍藥,清姿茁壯,花團錦簇,開得嬌豔,在稀薄的霧氣中,如捥着清紗的嬌俏美人兒,婉約韻雅,淡淡的香氣帶着淡淡月輝射進屋內滿室清華,令人頓時舒心。
冷言諾點點頭,洗漱完畢,倒頭就睡。
半夜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一聲嘆氣聲,但並無任何危機感,冷言諾只當在做夢,翻個身繼續睡去。
一夜好眠。
晨光灑在芬芳別緻的院子裡,落進冷言諾正欲起身的慵懶面容上。
不一會兒寒霜和香葉便打來水給冷言諾梳洗。
而此時皇宮威嚴宏偉正肅的議事殿裡,頭戴皇冠,身穿九龍黃袍的少年皇帝,一臉鬱鬱寡歡的坐在朝堂上,聽着下首衆朝臣的稟告。
昨天諾姐姐大婚了,可是他卻不能去道喜,因爲表面上他是對璃王有戒心的心思莫測的皇帝。
突然發現,自從諾姐姐出現,自己就開始鬆心了,如果諾姐姐來做這個皇帝多好,哎,皇帝又搖搖頭,這樣想,諾姐姐會罵自己沒出息的。
而且諾姐姐自那次出宮後,就半夜悄悄摸進宮看過他一次,那次據寧公公說,他還睡着了。
今日璃王因昨日大婚可免於上朝,更是得不到諾姐姐消息了,哎,縱然璃王在此,也不能問他啊,不是會引人懷疑嘛,諾姐姐可是說了,不能將他們的關係告訴璃王的。
哎…。
內心無數嘆氣後,少年皇帝悄然看了眼外面陽光明媚的天,心情怎麼也燦爛不了。
此時今屆的新科狀元剛被授予兵部侍郎一職的李若風上前一步。
“啓稟皇上,臣聽聞北山軍機大營裡昨夜有刺客進入,雖被及時處理就地懲治了,但是堂堂軍機重地,隨便一名刺客竟然能探入,此事方得查。”
李若風一席話,一時間引得朝堂上議論聲起。
少年皇帝瞬間心神一凜,昨晚他派去的人被當刺客給擊殺了?心思微轉,少年皇帝面色微凜,“竟有此等之事,爲何沒有議章上來稟名朕。”語聲威嚴,不容置喙。
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成王此事交予你徹查。”少看皇帝再度開口。
“是,老臣領命。”成王上前一步,恭首答道。成王已過五十看上去頗爲慈和,臉上總是掛着淺淺的笑,一幅安於本份任君差遣模樣。
“啓稟皇上,今天早上臣也得到一消息,西山雲谷郡,有人勾結當地權貴,擾亂民心,更煽動民衆造反,一步一步,已經收有不下一萬的民衆,意欲…。”楚浴染突然步出朝列,聲音依舊是那般不慌不忙的,“意欲直搗京城,篡位。”最後兩個字,楚浴染落得微重。
一時間朝堂氣息肅然,甚至夾着淡淡可笑與不屑。
一個小小云谷郡,如若真有此事,區區不過收下一萬民衆,擾亂民心就想要直搗京城,篡位?異想天開。
造反?九龍皇金龍奇上的少年皇帝微微蹙眉,更顯得精雕玉琢的容顏平添幾分少年的清然。
少年皇帝看着朝堂下首仿若依風而立,翩翩佳世的定王,心中實在無什麼好感覺,可是這位定王總是一幅遠離朝堂,但是又處處身在朝堂的模樣,真真讓他看不透。
“定王素來少問朝堂事宜,今次消息倒是靈通。”少看皇帝淡淡開口,青稚的聲音在議事殿飄揚迴盪。
“臣乃天朝臣子,自可不能爲了臣等小益拋諸如此大事。”楚浴染雙手一禮。
“那定王可知雲谷郡郡王雲九霄對此有何見解?”少年皇帝看着楚浴染詢問。
楚浴染微微一禮,“回皇上,據臣所知,雲谷郡郡王正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哦?”少年皇帝微挑了挑眉,嫩紅的脣一弧,“那諸臣於此事有何異義?”
一衆朝臣微微思轉。
成王當先出列,“回皇上,臣也聽過,不過是宵小之輩…。”
三朝元老太傅大人不盡贊同道,“堤壩潰於蟻穴,既有先兆,未必空穴來風,還是應早早做好妥善應對之策。”
“如此一來,豈不顯得我天朝泱泱大國膽小過驚。”冷丞相上前一步。
……。
少年皇帝看着下首唧唧喳喳,各舒已見的年老朝臣與一些但觀形勢少言的少貴之臣,眉頭一皺,聲音氣正圓足,“大舉查舉,顯得太過其實,放任不管又恐蟻穴毀堤,這樣吧,新科狀元李若風剛剛上任,朕就派你領兵一萬先行去雲谷郡查探後回稟行事。”
“臣領旨。”李若風出列領旨。
……
朝堂上諸事議論,風雲變幻。
而遠離紛爭的璃王大門口。
冷言諾站在府門口,看何管家準備着回門的東西,實在有些無聊,好吧,她該知足的,慕容晟睿上無老下無小的,不用請安,不用與一大羣侍妾鬥智鬥勇。
可是好無聊。
一旁的寒霜無語望天,小姐啊,王爺真要有侍妾,你會嫁過來?真嫁過來,她們能經得住你玩。
一旁的香葉似乎見慣了冷言諾與寒霜的別樣主僕情深,只是掩脣似笑不語。
……
馬車打着璃王府的標誌不急不途的向丞相府而去。
整個馬車後面,拉着長長的回門之禮,讓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注目,同時又勾起昨日那十里錦紅鋪奢的場面在衆裡腦裡穿揚。
寬大華麗而又設置齊全的車廂裡,冷言諾看着坐在對面一直沉默不語的翻着書頁的慕容晟睿,想到昨晚不平常的新婚夜,冷言諾挑起窗帷看向大街上依舊清晰可見的觸目錦紅,甚至還看到那些洋溢着幸福與豔羨而對着馬車欣喜不已的女子。放下窗帷,冷言諾突然輕輕開口,“其實王爺你也沒必要非和我一起回門,像我這不受待見的庶女,無論如何也就那麼回事兒。”
“諾兒難道不喜歡本王陪同?”聞言慕容晟睿翻着書面的手動作一頓,從書面中擡起頭微帶不解的看着冷言諾。
冷言諾聽到慕容晟睿的稱呼,怔愣半刻,這聲諾兒,彷彿就像是叫過千百遍似的熟練而親暱,而天知道,他們昨晚才大婚,大婚前,見的幾面,五根手指頭都掰不完,而且…。
還是別開生面的新婚之夜,雖然沒想過同牀共榻,可是總歸來說還是太虐心了。
冷言諾手狀似無意的拍了拍額頭,又觸及到慕容晟睿那雖然帶着不解,卻閃着某種光束的眼眸,面色僵硬半刻,似乎,好像,她也無權讓自己的夫君不要如此親暱的稱呼自己。
算了。
“沒什麼,你愛如何就如何吧,只要別影響我就成。”冷言諾話落,乾脆閉上眸子往車壁上一靠,眉宇間卻顯見一絲溫和。
於是馬車裡又陷入靜寂。
初升淡淡陽光滑溜進來,照得佳人絕色,男子傾城更是添了幾分媚色。
而慕容晟睿微微偏頭間,那一瞬間消逝的溫柔仿若流星若舞,剎那芳華,如夢似環。
車外,趕車的清一,和後面負責一隊回門之禮的清二,今天較之平常,面色微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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