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什麼?你,你說你是容楚的義父?”沐凝猛地站起身來,震驚地盯着秦傲天,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兇名遠播的承天門主竟然是容楚的義父…估…
不!她肯定是聽錯了箢!
沐凝皺緊眉頭,下意識地搖頭。
“你沒聽錯!”秦傲天似是看出沐凝心中所想,陰鷙的眸子眯了眯,他不動聲色地一笑,“我確實乃容楚義父,這種關係也並非是我一個人信口雌黃就能作數!”
聞言,沐凝楞楞盯着秦傲天。
因爲正如他所說,這樣的關係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算數的。
如果他說了假話,只要她去問了容楚就能戳穿他。
而且容楚何許人也,那可是掌控一國大權的攝政王。
以那廝睚眥必報的小氣性子,肯定不會放過敢冒充他義父的人!
屆時,就算承天門主威震天下,承天門衆暗殺本領再高,一旦對上朝廷的百萬雄獅,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秦傲天不可能會置他自己創下的基業於不顧,跑來套近乎拉關係!
想到這,沐凝對秦傲天的話已經信了八分。
而且她也覺得以秦傲天這樣的身份,他完全沒必要在這胡謅糊弄她。
所以,秦傲天是容楚義父一事定然爲真。
在沐凝沉眸思考時,秦傲天也一直在看着她。
此時,他見少女緊凝的眉頭舒展了,眼底也現出瞭然,他不由挑了挑眉,“相信我了?”
沐凝擡眸看他,她眼神清澈乾淨,黑色的眼珠子很大,看上去有如嬰兒一般的純真。
只是此刻,這對墨玉般的眼眸內卻染着錯愕與驚訝。
“容楚是大乾的攝政王,秦先生是遊走在律法之外的承天門主,既然你們的關係至今無人知曉,想必秦先生也是擔心您的身份會影響到容楚。既然如此,那秦先生今天又爲什麼要告訴我?”沐凝沉聲問道。
她總覺得秦傲天不會無緣無故跑來告訴她這麼大個秘密。
而且沐凝也想起簡牧塵昨晚說的話,他要她以後不能和秦傲天太接近,這個人非常危險。
雖然沐凝到今天與秦傲天也就總共見了三次。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已經不僅僅只是簡牧塵所說的危險那麼簡單了。
從第一次看到他,她就覺得他太過深不可測。
那對鷹隼般的厲眸里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情緒。
如果他不動不說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雕像。
沐凝很清楚,越是表面看起來風輕雲淡的人說不定纔是那心機城府最深的。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秦傲天不錯眼珠子地盯着沐凝,嗓音一瞬嘶啞。
他的眼下泛着青色,眼底亦是昏黃,看上去似乎身體並不好。
“我要記得什麼?”沐凝更加驚訝。
秦傲天微勾了脣角,卻是一霎移開了目光,他掩手在脣,輕咳了幾聲。
隨即轉移了話題,“你覺得容楚怎麼樣?”
沐凝正在思索秦傲天那一句話的意思,卻沒想到他突然就將話題轉到了容楚身上,不由更加錯愕。
一時竟愣住了。
“昨晚的事,我不會告訴容楚!”秦傲天淡聲說道,他看着沐凝,眸中卻也在此刻驟然浮現出一抹冷厲,“但是,如果你做了對不起容楚之事——”
秦傲天的聲音倏地一沉。
他嗓音本就沙啞,帶着極冷的寒意。
這一瞬,當沐凝聽到他語氣裡不加掩飾的殺意時,她竟陡然打了個冷顫,後背都冒出了冷汗。
“我,我怎麼會做對不起容楚的事呢?”沐凝僵硬地扯了扯脣角,笑得無比尷尬不自在。
她努力穩住心神,告訴自己不要心虛,不要緊張。
可是,她怎能不心虛,怎能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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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面對的可是容楚的義父,而且還被他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男人手牽手親密的模樣。
這這這,是否就是捉姦成雙?
如今就算她再怎麼解釋澄清,恐怕都會讓人覺得她是在狡辯。
“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會在大街上和簡教主手挽手那般親密?”果然,秦傲天語氣又冷了幾分,他注視着沐凝的眼睛,似乎是要看進她的心裡。
“我們……”沐凝吞了口口水,臉色一時泛白。
她心裡也在撲通撲通狂跳着。
他果然是爲了昨夜的事來質問她了。
“不要說什麼你們是師徒那樣的話!”秦傲天冷道。
“……”沐凝噎住,她剛剛就想說這個的。
“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即使是師徒也要避嫌!這天下間,男師女徒的多不勝數,但我還從沒見過有誰像你們那樣,手挽手出現,毫不避諱!”
秦傲天目光如有冰封,刺地沐凝無地自容。
她臉色變得更白,低着頭不敢吭聲。
畢竟這件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對,如果面對的是旁人,她大可臭罵一頓,說那人多管閒事,然後扭頭就走。
可是偏偏是被容楚的義父親眼看到,他又是長輩,沐凝說什麼也不敢對他吆五喝六的。
沐凝忽然想,如果被他知道其實她和簡牧塵的關係可不僅僅只是拉個小手這麼單純。
他們早就顛鸞倒鳳過了,他會不會立馬一掌打死她這個給他義子戴綠帽的?
想到這,沐凝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倒在血泊裡的畫面,她頓時哆嗦了一下,趕緊死死咬緊嘴脣,作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那是洗耳恭聽秦老門主的教誨,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秦傲天也一直在觀察着沐凝神色。
但見她垂眸不語,臉色羞窘,除此之外,就是一副虛心接受指教的模樣,卻是並沒有什麼異樣。
秦傲天的目光不由沉了沉,難道真是他多心了?
或者說她其實並不知道容楚與簡牧塵……
沐凝見秦傲天半晌沒說話,她心頭驀地一跳,猶疑地擡眸看去。
但見秦傲天那對鷹隼般冷鷙的眼睛正凝在她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秦先生?”
沐凝以爲他是對她的表現不滿,於是立即露出虛心的笑臉,無比真誠道,“您的話我都記住了,下次再也不會了。我會對容楚一心一意,伉儷情深,此生不渝!”
沐凝先被自己說的話給噁心了一下,但她面上確卻是不露分毫。
大話誰不會說?
既然秦義父明顯是來質問她的,她不妨先說些好話討了老人家開心!
“不過,難道你就沒發現容楚與簡牧塵之間……”秦傲天突然看着沐凝,目光閃爍。
沐凝聞聽此言,卻是誤會了秦傲天的意思。
只見她雙目陡的一亮,身子都不自覺地前傾,兩手絞緊,眼神灼灼道,“秦先生,你也覺得……是不是?”
秦傲天一見沐凝這模樣,心中頓時一跳,他眼中也倏然放出精光,瘦削的上身朝沐凝靠近,嗓音刻意壓低,“覺得什麼?”
他在套沐凝的話。
“我跟你說,我早就發現了……”
沐凝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又朝秦傲天勾勾手,兩眼冒着八卦的光,她道,“他們兩個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
秦傲天冷靜地挑眉,眼底掠過精芒,“什麼關係?”
“好基友啊!”沐凝見秦傲天不明白,於是解釋道,“就是龍陽之癖,他們兩個就是斷袖啦!”
說到這,沐凝不由露出一臉的沉痛表情。
她可是被兩個斷袖給睡了的,誰能比她更悲劇?
秦傲天聞言一愣,顯然沐凝所說的話不是他所希望聽到的。
其實今天秦傲天會找上沐凝,一來,確實是想警告她
不準做對不起容楚的事。
二來,他則是想向沐凝驗證他心裡一直以來的懷疑。
那就是,簡牧塵究竟是不是容楚的另一個身份。
秦傲天倒是沒想到,這丫頭造了半天勢,說出來的卻是這麼個不沾邊的話。
容楚是斷袖?還是和簡牧塵?!
秦傲天的眼皮一陣狂跳,臉立刻就黑了。
“怎麼?你不信嗎?”沐凝嘟嘴,一臉憤慨,“不信你去問容楚啊,他自己都承認了的!”
沐凝覺得容楚之所以只能三分鐘,有可能就是因爲他和簡牧塵睡多了。
“容楚承認?”秦傲天的臉色不由更黑了。
他眯縫着眼睛,注視着眼前一臉憤憤不平表情的少女,心裡卻是在猜度着她所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還是說,這丫頭已經猜到他的來意,所以在故意混淆視聽?
秦傲天的眸光一瞬沉冷,但隨即他便又展了眉心,搖頭,“容楚不可能是斷袖!”
他說的非常肯定,一副不容反駁的模樣。
沐凝縮了縮腦袋,她感覺秦傲天似乎對她說容楚是斷袖的話很不高興。
她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說容楚的壞話不對。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跑來跟她說她兒子是斷袖,她肯定要將那人臭罵一頓的。
秦傲天若有所思地睇着沐凝。
如果她在撒謊,絕對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沐凝是不是故意在轉移話題,擰了擰眉,秦傲天決定不再和她兜圈子,竟是直接問道,“難道你就從沒懷疑過,容楚和簡牧塵其實是同一個嗎?”
沐凝聞聽此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她拍着胸脯,咳嗽了兩聲,臉色脹紅,“秦先生,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容楚和簡牧塵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他們兩個沒有一個地方是相同的好嗎?”
“是嗎?”秦傲天眼神凝起,他見沐凝神色自然,沒有半點作假痕跡,心中不由也對自己的懷疑有了絲不確定。
“當然啊,我認識他們這麼久,我還不知道嗎?”沐凝一撇嘴,氣呼呼說道。
隨即她便列舉了數條容楚與簡牧塵迥異的個性特點。
“可是我卻覺得他們的氣勢很像!”秦傲天聽着沐凝說到容楚與簡牧塵氣質不一樣,他一挑眉,淡聲說道。
都是上位者的氣勢,別人可能看不出,但秦傲天早年縱橫沙場,是九州赫赫有名的大將軍。
亡國後,他又組建了承天門。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種只有在沙場上,只有經歷過屍山血海才能煉就出來的殺氣。
秦傲天之所以會懷疑簡牧塵,就是因爲他在容楚和簡牧塵身上都看到了那種冰冷肅殺的氣息。
容楚身上有這種氣息,他不奇怪。
因爲容楚從十三歲開始就上了戰場,多年磨練,他早就是獨擋一方的大將。
可是簡牧塵身上也有,這就讓秦傲天十分奇怪了,他一介江湖人士,就算他殺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會有那種大將之氣概的。
“嗯,有幾次我也覺得他們有些地方似乎有些相像。”沐凝點點頭,秦傲天心裡又萌生了希望。
但沐凝話鋒隨即就是一轉,“但是,我還是認爲他們是兩個人!”
她凝眸看着秦傲天,眼神清澈如水,不藏一絲污垢。
“你如果要問我爲什麼,原因我不能說!我就是相信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
沐凝斬釘截鐵地說道,她心裡此時卻是在腹誹,這秦傲天究竟什麼眼神,竟然說簡牧塵和容楚是一個人。
誰能比她更清楚,容楚那方面可是不行的,但簡牧塵卻是一晚七次狼。
這能力擺在那,能一樣嗎?
沐凝不屑地撇嘴。
秦傲天點點頭,他能看出沐凝並沒撒謊,那麼,原因自然是她並不知情,或者,有可能真的是他多心了。
但對於秦傲天這樣的人來說,他並不認爲自己錯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所以,結果就只能是沐凝並不知道實情。
而且這麼一來,也更加深了秦傲天對容楚的懷疑。
以容楚的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簡牧塵與他的王妃暗通款曲。
他能隱忍不發,這其中就有問題。
“秦先生,我不知道你怎麼突然會懷疑他們是一個人,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會想,我和簡牧塵的事容楚不可能不知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容楚知道!”
沐凝見秦傲天目光陰寒,她想起腦海裡以前聽過的見過的旁人對他的評價,心裡不由就打了個突。
而且沐凝雖然在感情上遲鈍,但她並不傻,她也知道秦傲天這樣身份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問她這樣的話。
所以她在猜,秦傲天必定是發現了什麼關於容楚與簡牧塵的秘密,所以纔會來試探她。
沐凝想了想,她覺得即使秦傲天是容楚義父,但容楚從未提過他,說明容楚對他的感情肯定十分複雜。
那麼這樣一來,有些事就不能被他知道。
也正因爲此,沐凝雖然一點也不信秦傲天關於容楚和簡牧塵是一個人的話,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想要維護容楚。
“他不管,因爲他知道我和簡牧塵是清白的,我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沐凝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完,便靜靜看着眼神變幻莫測的秦傲天。
秦傲天也在看着沐凝,靜默中,只有頭上桂子灑落的聲音。
良久,秦傲天起身,微微頷首,“如此甚好!”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沐凝一眼,方纔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