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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容楚坐在草地上,伸手摸着冠上垂下的金穗,半眯的鳳眸裡有流光一閃,他突然有些猶豫,是否要提醒笨鳥一下,其實他府裡遠不止只有三十幾個小妾?
沐凝剛踏進辰景閣的大門,便見一道青色的身影撲了過來仿。
“小姐!”青雪跪在沐凝面前,緊咬着嘴脣,眼眶泛紅,“青雪對不起小姐!靨”
“起來!”沐凝扶起青雪,“不怪你!你跟我進來!昨天的事詳細說與我聽!”
沐凝也想知道,自己這一招偷天換日究竟是怎麼被識破的。
“小姐,王爺他……”青雪跟着沐凝進了裡屋,站在一側,她拘謹地看了看林嬤嬤與白露,低頭,嚅嚅道,“王爺他一眼看到我,就發現我不是小姐了!”
“蒙着蓋頭他也能看得出來?”沐凝震驚了。
沐凝也無意避開林嬤嬤與白露,反正她逃婚的事早就人盡皆知。
“嗯!”青雪重重點頭,頹喪地說道,“我剛站起來,就感覺到王爺在看我,我就按照小姐所說的,裝着非常不情願的樣子,可是——”
青雪頓了頓,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昨日容楚那張瞬間冷下去的臉,還有他在看到她時,眼中迸發的宛如鷹隼般陰鷙的寒芒,即使時過境遷,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然後他就直接掀了你的蓋頭!”沐凝扶額,容楚這貨眼睛要不要這麼毒呀!
青雪身量本就與她差不多,一穿上那繁瑣的嫁衣,沐凝自己都覺得分不清,可是這貨竟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現在她是不是該高興容大爺對她果然“情有獨鍾”呢?
如果以後她畫了一層皮貼上,他是否也能認出她?!
嚶嚶嚶,可是好憂傷,她這是蹦躂不出容楚魔掌的節奏了嗎?
林嬤嬤在一旁聽得這主僕倆的對話,不由頻頻皺眉,臉皮也有些發僵。
白露也快聽不下去了,她原以爲昨日聽到的王妃逃婚的傳聞是假的。 wωω●TTκan●¢ ○
王府裡都在傳,是這位王妃有心機,故意放高姿態,就是爲了讓天下人知道,是王爺求娶她的!
可是白露實在沒想到,王妃竟然是真的逃婚了!
“好了,昨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青雪,我們以後就在王府安家好好過日子吧!”沐凝擺擺手,這話其實是故意說給林嬤嬤和白露聽的。
嗯,當然,還有隱在院子裡的那些人!
沐凝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將這話傳給容大爺知道!
哎,被人監視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是,小姐!”青雪垂着頭,她顯然還對昨天受到的驚嚇心有餘悸。
沐凝也知道昨天讓青雪幫她逃婚,真的難爲這個姑娘了,而且她都能猜到容楚在發現穿着嫁衣的竟然是青雪後,那暴怒的模樣……
“青雪,來見過林嬤嬤,還有,這是白露,你們兩個以後就在屋裡侍奉吧!”沐凝簡單交代了下,便讓幾人都出去了。
而且還特地吩咐幾人,她沒叫她們,不準進來。
現在也纔剛過午時,沐凝在屋子裡轉悠了一會,左右無事可做,又沒有睡意,她只得翻出那“聚靈”寶石斛,打算數東珠玩。
然而,恰在此時,突如其來的一陣頭疼讓沐凝悶哼一聲,她捂住腦袋,手中東珠“咚”的一下滾落在地上。
一瞬間,沐凝腦中似有千萬幅畫面掠過,心上也彷彿被極冷的寒針扎過。
那樣的痛!
比起之前所發作過的痛苦都要劇烈,而且這一次發作來勢洶洶,迅猛地好像山洪暴發。
沐凝感覺腦袋裡就像是有斧子在狠狠地鑿,一股不屬於她的哀傷情緒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啊!”沐凝忍不住痛呼出聲,她勉強站起,想要叫青雪進來。
然而此時她全身的力氣都好似已被抽走,腳底彷彿踩在了棉花上。
沐凝只覺眼前驀地一黑,嬌軟的身軀霎時軟軟倒地,失去了所有意識。
時間緩緩流逝,初夏的午後讓人昏昏欲睡。
昏迷前的那一瞬間,沐凝心中忍不住蹦出一句話來,果然是“nozuonodie”——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她沒事幹嘛要青雪她們別進來,現在好了,她昏倒在這裡都不會有人發現!
彼時,正躲在王府花園角落裡拱着大屁屁埋頭“嘎吱嘎吱”啃果子的土豪大人,陡然間,兩隻又長又闊的耳朵抖了抖,忽然猛地豎起。
“咚”,土豪大人嘴裡咬了一半的果子掉到了地上,圓溜溜的綠眼睛裡閃過驚懼。
“吱——噗!吱吱吱!”只見嘴巴還撐得鼓鼓囊囊的土豪大人像是被蛇咬到屁屁一般,倏地一蹦三尺高,噗的一下吐掉嘴裡的果子,厲聲尖叫着,閃電般就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辰景閣內,仍然沒有人發現沐凝昏倒在地。
初夏的時節,地上原本鋪的毯子都已撤去。
雖然天氣炎熱,但就這麼躺在地上,那地底的寒氣層層漫上,對於身體底子受損過的沐凝來說,這會讓她剛剛纔養好了一點的身子雪上加霜。
即使是在昏迷中,沐凝仍然感覺她的頭疼得都快要裂開了,可是此時她連手都擡不起來。
恍然間,前塵往事,還有很多本不屬於她的記憶都躥入了腦海,膨脹,像是快要擠爆她的腦袋。
無助與痛苦像是兩隻利爪,正狠狠地撕扯着沐凝的心房。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沐凝只覺有一雙強壯的臂膀抱起了她,將她輕輕放在了被子上。
隨即她便感覺身上一暖——有人在爲她推宮活血!
方纔還折磨得沐凝痛不欲生的頭痛也在那人的按捏下如潮水般退去。
暖意像霧氣一般,將沐凝包圍。
“嗚,青雪,我要喝水!”沐凝終於從昏迷中醒來,她口乾的厲害,於是隨口喚道。
那雙正在爲沐凝按捏腦後穴道的手一頓,隨即起身離開,倒了水端過來,他一手扶起沐凝纖弱的肩,一手拿着杯子喂她喝水。
然而沐凝也正是在此時發現了不對——怎麼會是一雙男人的手?!
後知後覺的沐凝猛地擡頭,此時她脣色蒼白,清麗眸中痛苦未褪,可就在那一對幽暗的黛色雙眸中,卻映照出一張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的臉。
“簡,簡牧塵?”沐凝以爲自己看錯了,她眨了眨眼,只見眼前男人黑眸幽深,露在面具外的下頜斧鑿般深刻立體。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簡牧塵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彷彿沉浸了千年的冰河之水。
“怎,怎麼會……”沐凝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她扭頭,有些抗拒地去推拒簡牧塵放在她肩頭的大手。
此時,太陽隱入雲後,光線一瞬黯淡。
裝飾典雅精緻的屋內,少女抱膝坐在被子上,長髮散下,遮住了她的臉。
簡牧塵沒有勉強沐凝,他側了身,就這麼坐在牀邊,垂眸看着神色不太自然的少女。
沐凝忽然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忽然擡頭,大眼一瞪,“你怎麼進來的?”
這裡可不是凌陽侯府,而是守衛森嚴的王府啊!
“走進來的!”簡牧塵非常自然地說道。他的注意力都被沐凝那一頭披散的秀髮吸引。
鳳拂過,一縷長髮飄到簡牧塵手邊,他輕輕纏在了手指上。
少女烏黑秀髮水潤如上好的絲緞,幽香撲鼻,彷彿能撩撥心絃,讓人愛不釋手。
“那你可以走了!”沐凝白了一眼簡牧塵,順手就抽回了自己那縷頭髮。
她還在記恨簡牧塵將自己“許配”給容楚的事,現在沒心情和他聊天。
“我又救你一次,你就這麼對我?”簡牧塵一挑軒眉,黑眸中閃過淡淡的笑意。
“嗯,那多謝了!”沐凝語氣生硬,“現在可以走了嗎?”
“沒良心的丫頭!”簡牧塵輕嘆一聲,話音落,他也站了起來。
沐凝以爲簡牧塵是要走了,她心裡一陣窩火。
以爲他是對她有意,卻沒想到原來全是她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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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麼想發脾氣啊!
沐凝氣得將臉埋在膝蓋間,雙手死命地揪被子。
誰知就在此時,沐凝忽然感覺她的下巴被勾起,眼前倏忽一暗,一股濃郁的香味霎時撲來。
沐凝下意識地扭頭一躲,火熱的脣就這麼烙在了她嘴角。
簡牧塵皺眉,他臉一偏,又要吻下去,然而這一次他卻親在了沐凝手背上。
“你想幹什麼?”沐凝捂着嘴,瞪着簡牧塵,聲音悶悶透出。
“你說呢?”簡牧塵有些不悅,好幾天沒親這丫頭了,他想她的味道。
“男女授受不親!師父,請自重!”沐凝伸出空着的那隻手,毫不客氣地推開了簡牧塵近在咫尺的臉。
簡牧塵眸中一瞬跳過火焰,他嘴角落下無奈的弧度,“阿凝是在氣我將你嫁人?”
“沒有,師父,你想多了!”沐凝纔不會承認自己已經差一點就對簡大教主動了心。
不過,或許是性格使然,亦或是前世的經歷,沐凝不喜歡單相思,所以既然如今已經知道簡牧塵對她無意,她何必還要將自己初初萌動的心寄託在他身上?
“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何要將你嫁給容楚?”簡牧塵蹙眉,方纔一瞬間他心裡好像梗了一根刺,讓他有種想要傾吐一切的谷欠望。
“不想!”沐凝一扭頭,賭氣說道。
不過,雖然嘴上說着不想,但沐凝兩隻耳朵卻都豎了起來。
同時沐凝心裡也有些暗暗後悔,怎麼她這話接的這麼快!
天知道她想弄明白簡大教主將她嫁給容楚的原因,都快想瘋了!
如果簡大教主發脾氣了,就不說原因,那她今晚豈不是都後悔地不用睡覺了?
“本座與容楚都中了毒,你的血是解藥!”簡牧塵倒是沒賣關子,而是言簡意賅地給出瞭解釋。
沐凝眨眼,再眨眼。
然而饒是沐凝心思靈透,兩排密密的睫毛忽閃得跟小扇子似的,她也愣是沒想明白——
簡牧塵和容楚都中毒,和她必須嫁給容楚這件事之間到底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可是之前沐凝已經賭氣說不想知道原因,所以現在她也拉不下面子去問簡大教主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於是沐凝只能忍受心裡貓爪似的抓撓,被子都快被她揪爛了。
“你腦後鎖魂針已經被逼出了一根,第二根也快鎖不住了,最近不要到處亂跑,更加不準去見那個步清城!我會交代容楚給你好好調理身子!”
簡牧塵也不再繼續那個話題,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子,“這是五仁丸,下回再覺得頭疼就服一粒!”
沐凝雖然很想繼續傲嬌地說不要,但她也知道自己這頭疼發作起來可是會要人命的。
於是只好忍下心中對簡大教主的埋怨,伸手接了過來。
彼時,沐凝眸光一閃,眼神恰好落在了簡牧塵黑衣衣領處,就在方纔簡牧塵伸手取藥瓶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他衣服裡面有光芒一閃。
那樣的金色光芒,好像是——金線繡?
沐凝眉心凝起,她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在想什麼?”簡牧塵盯着沐凝的嘴脣,目光熾烈,像是曠野中覓食的狼王。
今天沒親到她,實在讓他有些不甘心。
“你怎麼也學容楚那貨用那麼濃的薰香!衝死了!”沐凝皺着眉頭,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剛剛簡大教主剛出現的時候,沐凝就想說了,原本他身上那清清淡淡的芝蘭草木的清香十分好聞。
今天也不知道簡大教主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向來不注重外表的他竟然渾身香噴噴的就過來了。
就像是剛從香爐裡洗了一把澡似的!
“……”聞言,簡牧塵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本來與沐凝離得很近的他突然不露痕跡地往後退了退。
“小姐,你醒了嗎?”門外,青雪的聲音忽然響起,她是聽到屋裡有奇怪的聲音,實在不放心,這纔出言詢問。
“嗯!剛醒!”沐凝趕緊去
推簡牧塵,示意他快走。
如今可不比是在凌陽侯府,如果被人發現她屋裡藏了個男人,她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簡牧塵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沐凝伸手推他,他順手就握住了她小手,竟然趁着起身的剎那,俯身,偷香!
“王妃,奴婢要進來了!”偏偏林嬤嬤這時候在外面敲門。
沐凝緊張地心都快跳出來,雙眸一眨不眨緊緊盯着門前。
此時的她哪還有空去反抗簡大教主的無恥行徑,擔心東窗事發都來不及了。
眼看那門已經被推開一條縫,即使只隔着一道屏風,沐凝也能看到林嬤嬤那筆直的身板。
沐凝頓時急了,可是雙手被抓,於是她狠狠一口咬下。
簡牧塵蹙眉,這才退開。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他抿脣,周身氣息一霎變冷,眸中也似掠過了暗黑的火苗。
“吱呀”一聲,門已經完全被推開,林嬤嬤進來了。
沐凝捂臉,完了,這回要被當場捉堅了!
這剛新婚第一天就要被浸豬籠,她這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