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宴走到尤洛身邊,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舉動,有心留意勒森巴家族的人還是注意到了,只不過這畫面到他們眼裡就變了味,勒森巴家族和雷締斯公爵府的感情似乎很好呢。警惕心持續不了多久,衆人就被這美好的畫面迷了眼。
黑髮“少年”身姿窈窕,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酒紅色的鳳眸有着說不出的妖魅,絕美的臉上盪漾着魅惑人心的笑意。而另一位,狹長的丹鳳眼裡掩映着一縷縷促狹之意,深紫色的眼瞳宛如純粹的紫水晶,折射出剔透的光彩,修長的身姿和銀色的禮服完美地貼合在一起。
貴族小姐們的心就像高腳玻璃杯中的紅酒,一波接一波地輕輕起伏。別說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如畫的兩人也折磨着場上近一半男子的心。
“萊恩閣下,能否告訴我你選擇了哪一家?”在衆多目光集中在魔宴和尤洛身上的時候,這一聲詢問顯得非常突兀。魔宴聞言向萊恩那裡望去,大部分的人已經放棄招覽他了,但是依然還有兩家窮追不捨。其中一家魔宴並不陌生,那是傭兵工會的代表,而另一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看樣子應該是一位地位不低的貴族。
萊恩不動聲色地向魔宴的方向看去,卻瞥見那黑髮“少年”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並不打算表態。沒有魔宴的指示,萊恩不敢輕舉妄動,不然等待着他的又是一頓好整。
漸漸地,衆人的目光從魔宴和尤洛那裡轉移到萊恩身上,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萊恩左右爲難,急得冷汗直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廳裡靜得可以聽見秒針旋舞的聲音,可是依舊沒有回答。正當衆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聲嘹亮問候打破了場上的尷尬局面。
“不知威爾遜伯爵詢問起我們勒森巴家族有什麼事呢?”聞聲而望,只見一個比女子還妖豔的年輕男子帶着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正太落落大方地走了進來。
一句話下去,人羣裡立刻炸開了鍋,勒森巴家族,不是貴族勝似貴族,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和豐厚的財力,行蹤更是神秘,不但把總部設立在迷迭森林的內部,還很少在外面走動,至今從未有人見過那傳說中的少女。家主衆人唏噓了幾句,怪不得萊恩今晚柴米油鹽不進,原來是攀上了一棵大樹啊。
“只不過是好奇罷了,萊恩閣下爲何不再考慮考慮?”威爾遜並沒有因此退讓,眸中更是回閃着絲絲不屑。傳言不可盡信,一個剛剛崛起的家族,再怎麼強大也不過如此。
相比之下,傭兵工會的代表就聰明得多了,早在衆人的目光集中在貝勒亞身上的時候就悄悄退到一邊。傳言確實是不可盡信,但是不可不信。之所以會有傳言,必定會有它的原因。
貝勒亞挑高了眉毛,這可是光明正大地和勒森巴族搶人?不錯嘛,膽子見長啊!轉頭掃了一眼看戲狀態的魔宴,貝勒亞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個親王不稱職啊,太不稱職了!牢騷歸牢騷,事情還是要處理的,就先拿這個自己撞上槍口卻毫不自知的伯爵來立威吧。
“威爾遜伯爵,似乎我們勒森巴家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吧?或者說你有那個能力爭奪嗎?”貝勒亞除了騷包至極,還很毒舌,每次都能雲淡風輕地氣得人直跳腳。在勒森巴族中,一定要遵循兩條定律——第一,年齡和外表一般不成正比;第二,越漂亮的人就越危險,越惡劣,所謂愈是美麗的東西,就愈是危險,貝勒亞和魔宴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威爾遜伯爵一張國字臉憋得通紅,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光明正大地鄙視威爾遜家族,貝勒亞的意思不是明擺着說他沒有這個能力嗎?好,那就讓他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這位閣下說笑了,我們威爾遜家族再不遜也是國王親自封的爵位,怎麼可能比不上連爵位也沒有的人呢?”
威爾遜的話句句帶刺,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中間的兩人帶着絲絲的火藥味。置身在人羣中的魔宴半眯着眼睛,這算是旁敲側擊勒森巴族只是一個平民之家嗎?紅潤的雙脣挽起一個冰冷如霜的弧度,不過是區區一個爵位,想要得到又有何難?
勒森巴族裡絕對不缺少貴族,先不說大部分都是由真正貴族初擁而成的,就算本來不是貴族,在無盡的生命裡也會漸漸地成爲一個合格的貴族,遠遠比在場的僞貴族強得多。
貝勒亞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明媚的笑容晃了不知多少人的眼。“可是歷史上被國王剝奪了爵位的也不是很多嗎?”
一句話出來全場抽氣,兩人的硝煙味再明顯不過了,不過勒森巴族真的有能力和威爾遜家族對抗嗎?威爾遜雖然只是有伯爵之位,但是在經濟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家族的武力也是上層。
“你這是在蔑視貴族,區區平民有何權利?”威爾遜伯爵立刻搬出了貴族的威嚴,用身份壓迫貝勒亞。
貝勒亞只是笑着,什麼也沒有回答。是怕了吧?包括威爾遜伯爵,大部分人都暗暗想到。魔宴放下手中的高腳玻璃杯,只有熟悉貝勒亞的人才知道,當他只笑不語的時候,就是他動怒的時候,如果她再不出面的話,恐怕好好的歡送晚宴就要變成修羅場了。
“區區平民?呵呵。”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魔宴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過來,“所謂貴族,就僅僅有這麼一點風度嗎?”
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不滿推到了威爾遜伯爵身上,畢竟誰都不想被說成沒有風度,跟不滿因爲威爾遜伯爵一個人就讓衆人攬上沒有風度的牌子。一時之間,敵視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向威爾遜伯爵。
威爾遜伯爵冷汗直冒,得罪勒森巴家族他倒是不怕,但是得罪全場的貴族他可受不了。“當然不是,貴族當然有貴族的寬宏大量,不會和區區平民計較。”“區區平民”幾個字咬上了重音。
“貴族啊……”魔宴低聲嘆了一句,忽然擡頭嗤笑道,“如果不存在了,那就不是貴族了吧?”轉眼之間,那個溫潤優雅的“少年”如同完全變了一個人般,全身冷冽的氣息釋放而出,酒紅色的眸子裡盪漾着冰冷的光暈。
全場之人無不顫抖,直面對着魔宴的威爾遜伯爵更是感覺到了靈魂被焦灼,被凝固,卻無法掙扎。
“小宴,試一試這一杯香檳。”尤洛適時走了出來,遞給魔宴一杯酒。
魔宴點了點頭,指尖沾着高腳玻璃杯晃了晃,氣息也逐漸收斂下去。衆人眨了眨眼,好似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眼前的“少年”還是那麼風度翩翩,一舉一動從骨子裡散發着高貴,傲氣由心而生。相對於神情狼狽的威爾遜伯爵,被稱爲“平民”的少年更像是貴族。
“大長老,好好招待一下吧。”魔宴向貝勒亞吩咐道。
“遵命,我的殿下。”貝勒亞左手扶右胸鞠了個躬,看着魔宴長大的他自然之道魔宴的意思。招待啊……不過是好好解決衆人對勒森巴家族的好奇心,然後就是……貝勒亞笑着看了威爾遜伯爵一樣,轉身先招待一下這幫貴族。
“哥哥……”跟在貝勒亞身邊的銀夏弱弱地叫了一句。
貝勒亞拉着銀夏的小手說道:“小銀銀,你的‘哥哥’還有重要的事情,乖,我們招待客人去。”縱然心中十二萬分願意,銀夏還是屈服在貝勒亞腹黑的笑容中,惹誰也不能惹這個騷包的大長老。
制服了銀夏,貝勒亞別有深意地打量着尤洛,由上而下仔細地掃了幾眼,貝勒亞滿意地點點頭。尤洛紫色的眼瞳泛着笑意,回答一般得也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笑,狐狸般的眸子裡是滿滿的讚賞。
魔宴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抿了一口香檳,尤洛跟隨而來,手上還拿着一小碟蛋糕,放到魔宴面前說道:“要試試嗎?味道不錯。”
意外地,魔宴並沒有說什麼,反而乖巧地點了點頭,拿起叉子開始細細地品嚐。
尤洛溫和地看着魔宴,也只有威爾遜伯爵那個笨蛋纔看不出來,被他稱爲“平民”的“少年”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貴族。毫不做作異常自然的氣質,還有那合格地不能再合格的用餐禮儀,這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夠培養出來的,對於這種場面的處事不驚,更不像是第一次出席這種晚宴,或者可以說是老手了。這麼明顯的特徵居然會被認作平民,還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