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柔安靜的跟着孫啓凡,走了快是要到一個小時,悶熱的正午天氣早已經是讓蔣玉柔汗流浹背,累得是氣喘吁吁。
不過孫啓凡卻一直是健步如飛,即便是難以下腳的地形,也是能輕易的跳了過去。
其實這不是讓蔣玉柔最爲惱火的事情,畢竟孫啓凡的速度她還是能勉強跟上的。最讓蔣玉柔受不了的是,這一個小時裡,孫啓凡只是悶着頭往前走,沒有和她說一句話。
壓抑的氣氛,終究是讓蔣玉柔受不了了。停了下來,蔣玉柔沒有生氣,而是希望得到孫啓凡關心的說道:“孫啓凡,我累了,咱們休息一會兒吧?”
“你休息吧,一路上我給你做好標記,到時候你順着標記跟上來就行。”
孫啓凡應着蔣玉柔的話,卻是連頭都沒有回過頭來,依舊是不停的用手裡的匕首在雜草和灌木叢之間劈開一條路來。
“你夠了!”
蔣玉柔還是沒能壓制住心裡這一個小時的怨氣,衝着孫啓凡吼了過去。
聽到吼聲,孫啓凡當即是停了下來。愣了一下,他纔是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的問道:“我怎麼了?”
“有什麼不爽的你直說啊,幹嘛一個小時都不說話!”蔣玉柔說着,也是生氣的將背囊隨手扔在了地上,雙眼裡已經是委屈的淚花在打轉。
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孫啓凡又只是嘆息了一聲。
邁步走回到蔣玉柔跟前,見着蔣玉柔眼眶裡打轉的淚花兒,孫啓凡擡手起來,抹去已經掛在蔣玉柔眼角的淚珠。
“說話會耗費體力的,尤其是在這深山當中,各種腐爛的瘴氣在正午時分更是厲害。”說着,孫啓凡見蔣玉柔的嘴皮已經幹得起了皮,趕緊是將水壺擰開,遞在蔣玉柔跟前。
看着眼前的水壺,蔣玉柔卻是將頭扭向了一邊,說道:“不喝!渴死算了。”
聽着蔣玉柔的話,孫啓凡的左手不禁是緊捏在一起。又是沉默了片刻,孫啓凡的左手又是鬆開,臉上堆滿笑容的哄着蔣玉柔說道:“乖,喝水,只有及時補充水分才能走得更遠。”
蔣玉柔收回頭來,挑眼看着孫啓凡,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再是問道孫啓凡:“你覺得……我是在喊累嗎?”
“……”
孫啓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蔣玉柔的問題,他作爲一個心理學畢業的高材生,怎會不知道此刻蔣玉柔心裡的委屈是什麼。但即便自己再怎麼的懂心理學,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凡人,在感情面前一樣會像個男人一樣,受不了突然的無理取鬧。
但他能忍,能在一段時間內,忍受住蔣玉柔任何的無理取鬧。不過這樣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而此時此刻,這種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邊緣,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我問你話呢?”蔣玉柔看孫啓凡只是愣在了那裡,一句話都不說,不免是逼問了一句。
而這一次,孫啓凡只是苦笑了一下,反問道:“說什麼?”
“說……說什麼?”蔣玉柔也是苦笑起來,“你心裡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聽着蔣玉柔忽然提高了調子的怒吼,孫啓凡握着水壺舉在蔣玉柔跟前的右手當即是放了下來,伴隨着冷笑,水壺裡的水溢出壺口,啪嗒啪嗒的倒在滾燙的岩石面上。
孫啓凡將頭扭向了一邊,任憑着水壺裡的水往外流着,直到流不出了,他纔是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對蔣玉柔說道:“袁韜是你心裡的傷我知道,但我不是袁韜,我習慣了那個再苦再累都不會低頭認輸的蔣玉柔,而不是一個撒嬌的蔣玉柔!”
“我!是孫啓凡,不是袁韜!”
孫啓凡的話,如同一根針一般,刺進蔣玉柔的心裡。
但孫啓凡說得又沒有一分一毫的錯,蔣玉柔心裡也明白,孫啓凡是孫啓凡,袁韜是袁韜。如果說,她有多少次將孫啓凡想象成袁韜來對待,無可厚非。
不過蔣玉柔心裡更加清楚,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孫啓凡,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孫啓凡。不管這個男孩,和曾經的袁韜一樣,對自己許下了一樣的諾言,她也從未把孫啓凡當做過袁韜,也沒想過要像對待袁韜那樣對待孫啓凡。
女孩子的內心裡都是住着一個童話的,她們都渴望自己是一個公主,能有一個騎士,無微不至的保護她。
蔣玉柔也是如此,再多的堅強不過是在外人面前的逞強而已。做久了那樣的人,會累的。所以在好不容易可以做回自己的時候,蔣玉柔做回了本我,一個真正的蔣玉柔,一個希望得到關心呵護的蔣玉柔,一個累了可以撒嬌,摔了可以哭泣的女孩蔣玉柔。
而不是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的女漢子蔣玉柔。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本我,在孫啓凡的心裡卻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孩,這是多麼的諷刺的事實。
蔣玉柔也是苦笑起來,沒有再多說任何一句話,將背囊再次背上,擡手推開孫啓凡之時不免是冷漠說道:“不用你,我也能到達集結點。”
沒有任何的重音,冷漠平靜的一句話,卻讓孫啓凡的內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難受。
“蔣玉柔!”孫啓凡回頭喊道,他希望能給蔣玉柔道歉。
但蔣玉柔依舊只是冷漠的應了一句:“我不想和你說話。”便是拿着匕首,順着孫啓凡開闢的道路,披荊斬棘往前出發。
終究是生了氣,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平復的氣。
看着蔣玉柔慢慢消失在灌木叢中的身影,孫啓凡變得不知所措,只能將水壺舉到頭頂,讓水壺裡冰涼的水叫醒糊塗的自己。
終於是心裡好受了不少,孫啓凡也是長鬆了一口氣,望着已經一乾二淨的水壺傻傻一笑,便是轉身趕緊追着蔣玉柔而去。
一路上,孫啓凡如同之前蔣玉柔安靜的跟着自己一樣,安靜的跟着蔣玉柔。
他知道自己和蔣玉柔搭話,一定得不到蔣玉柔的迴應,便一路上什麼都不說,只是安靜的跟着。
又是上了一個山頭,離真正的集結點又是近了十公里的路程。
望着已經半掛在西邊的太陽,孫啓凡笑了起來,突然覺得就這樣安靜的跟着蔣玉柔走下去,也不是一件壞事兒,至少自己不用費力氣開路。
不過就在想通了不少之時,他也是忽然發現了什麼不妙的事情,頓時是眉頭緊皺起來,趕緊是衝着蔣玉柔喊道:“停下來!”
“憑什麼!”蔣玉柔雖然是應了孫啓凡的話,卻是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着。
看蔣玉柔還沒意識到周圍的危險,孫啓凡只好趕緊衝到蔣玉柔身後,擡手攔腰將蔣玉柔抱住。
“幹嘛!”生氣的蔣玉柔不停的用手肘頂撞着身後的孫啓凡。
孫啓凡擡手衝着蔣玉柔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對蔣玉柔輕聲說道:“往回走,往前不安全。”
聽到此話,雖然還在生氣的蔣玉柔還是停止了掙扎,回頭輕聲問道孫啓凡:“怎麼了?”
“你不生氣,我就告訴你。”
“少貧,趕緊說!”
看自己趁機求原諒沒成功,孫啓凡不免是吧唧了一下嘴,再是說道:“看一看前面的灌木叢,雖然看上去完好,但某些枝椏是斷的,從斷痕來看最多是一個小時前。”
“……你是說……”
“看來,我們得繞點兒遠路才行了。”
“我沒懂……”
“……”看自己已經說得這麼明白,蔣玉柔都還沒反應過來,孫啓凡不免是有些無語。沒辦法,他只好擡手指了指頭上的樹幹,對蔣玉柔說道:“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應着孫啓凡的意思,蔣玉柔帶着好奇心便是上了大樹樹冠之上。可是放眼看去,往前的路並沒有什麼不妥,可孫啓凡的話聽上去又不會是在開玩笑,蔣玉柔只好又是取出紅外線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
這一看,嚇得蔣玉柔差點兒失了魂,不禁是小聲說道:“才吃了野豬肉,差點兒成了野豬的晚餐!”
看蔣玉柔已經是發現了什麼,孫啓凡也是一笑。等蔣玉柔下到地上,孫啓凡才又是說道:“看來今天我們是不能再趕路了,以我對叔叔的瞭解……或許還有什麼花樣等着我們的。”
“什麼?”
“我哪……”
不等孫啓凡說出口來,一聲槍響便是在山下不遠處響起,子彈打在孫啓凡身後的樹幹上,擊碎的樹皮揚得蔣玉柔睜不開眼睛,嚇得孫啓凡是一把將蔣玉柔護在了懷裡。
“看吧!這就是新花樣!”一邊說着,孫啓凡一邊趕緊是將蔣玉柔的背囊擰上,帶着蔣玉柔原路折返,迅速尋求隱蔽。
子彈不停的是追着兩人打來,幸運是複雜的地形影響了“敵人”的準星,茂密的灌木叢和樹林也是爲兩人擋下不少的子彈。不過翻過山頭,越是往山谷下跑,樹林越是稀疏,而包圍過來的“敵人”卻是越來越多,子彈也是越來越密集。
忽然一枚子彈是打在了蔣玉柔的腳下,嚇得蔣玉柔頓時往後退了一步,緊緊的靠在孫啓凡身後。
孫啓凡見況,立即是將兩個背囊堆在了跟前,護着蔣玉柔蹲在了背囊後面,緊接着便是將腰間的手槍拔了出來,開了保險栓,子彈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