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菲兒摸了摸寶柱的頭,扯着嘴角笑了笑,還好有這麼個懂事的弟弟,前主給自己腦子裡留下的記憶只是讓她知道家裡誰是誰,家裡人是怎麼樣的,別的本事一點都沒留下,這自己來了這裡幾天,好在有寶柱時刻跟在自己身邊,告訴自己做這個做那個,纔不至於被人看出她已經不是之前的夏菲兒了。
寶柱雖然也是有些好奇的,但是小孩子好哄,夏菲兒隨便說了兩句,他就信了,碰到夏菲兒不會做的事情,他還像個小大人一樣教夏菲兒做事。
夏菲兒提熱水出去的時候,爹他們也捉到那隻大肥豬沒有多久,但是陳氏卻是很惡毒的罵道:“整天就知道睡覺,睡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起牀,還讓我叫你起來,真是越大越懶了,下次如果還要我來叫你,我就燒開了倒在你牀上,我讓你一世都攤在牀上算了。”
“這種死丫頭按我說早些賣出去算了,做丫頭也好做小妾也好,隨便怎麼樣,省的糟蹋家裡的糧食。”夏菲兒一出來,陳氏就一直罵個不停。
“好了,別再說了,這菲兒不是燒水來了嗎,說這麼多幹什麼?”夏富貴有些聽不下去了,喊住了陳氏。
夏菲兒看到陳氏這個樣子,恨不得把手裡的開水給直接潑到她身上,但是鑑於一院子的人都在一邊呆着,而且就她這細胳膊細腿的,這一瓦罐的水她也潑不動,夏菲兒只好在心裡詛咒了陳氏無數遍之後,把水遞給了在一邊等着的夏富貴。
夏富貴不愧是個專業殺豬的,他三兩下就在豬的脖子那裡戳了個洞,剛剛還在院子裡活蹦亂跳的豬現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在地上躺着,只是身子時不時的抽搐幾下。
夏菲兒看到豬脖子下面不停的流出的鮮血,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剛想擡腳去鍋屋,後面的陳氏又喊了起來:“菲兒,你咋的啦,這還等着你把瓦罐拿進去裝水,你去哪裡,又想去偷懶是吧,我這一輩子就沒看到這麼懶的姑娘,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說,家裡的事情什麼都不會做,吃還吃的不少,這種姑娘以後怎麼嫁的出去啊,可愁死我了。”
夏菲兒實在忍不下去了,臉上笑了笑,說:“大嫂,像你這樣的都有我大哥要,我肯定能嫁出去的,你少操些心了。”
頓時院子裡有人發出了一聲笑聲,夏菲兒看過去,是自己四哥夏鐵柱,其它的人估計是沒有反應過來,就連陳氏都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
等了一會,陳氏想通了夏菲兒這個話是在貶她,頓時就衝到夏菲兒面前,叉着腰說:“你個死丫頭,你剛剛說的話是啥意思啊,什麼我這樣的人都有人要,我這樣怎麼了,我告你,當初就是你大哥死皮賴臉的求着娶我,我才嫁進你們夏家的,要不我現在說不定都做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了,我這一輩子就被你夏家給害了,你還好意思說我。”
夏菲兒聽了陳氏的話,歪着頭想了一會,說道:“大嫂還有做少奶奶的福氣啊,這倒是沒看出來。”
院子那邊又發出了一聲笑聲,擡頭一瞟,又是夏鐵柱,這次陳氏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了,當時就揪着夏菲兒的耳朵,罵道:“死丫頭,一天沒打你上屋揭瓦了是吧,我看你就是個賤命,這兩天對你好點,你還得寸進尺了,我今兒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姓陳。”
夏菲兒的耳朵被陳氏揪的好像要斷掉了,正在這時寶柱出來了,手裡還拎了一瓦罐的水,看到姐姐的耳朵被陳氏揪着,就想伸出一隻手出來幫忙,陳氏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寶柱手裡的瓦罐被離了手,接着那一瓦罐的開水全部倒在了寶柱的腳上,當時寶柱就被燙的叫喊了起來,也引起了那邊殺豬的幾個人的注意。
陳氏也被嚇的鬆了手,夏菲兒看到弟弟的腳被燙傷了,立馬奔了過去,這可是剛燒出來的開水,就這樣潑在腳上,這該怎麼辦啊。夏菲兒看到瓦罐裡還有些開水,剛想提起瓦罐往陳氏身上砸的時候,那邊夏富貴奔了過來,手裡還拿着剛剛殺豬的刀子,夏富貴惡狠狠的朝陳氏喊道:“陳氏,你敢用開水燙我的寶柱,我今兒非剁了你不可。”
夏富貴因爲剛剛殺完豬,身上濺了些鮮血,加上滿臉的戾氣,確實有些瘮人,陳氏嚇的站在原地動都不會動了,看着夏富貴拿着殺豬到走了過來,身後的夏鐵柱幾個也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除了夏鐵柱之外,幾個人都上來抱住了夏富貴,抱腰的抱腰,拉腿的拉腿,嘴裡還不停的勸着夏富貴不要衝動,估計真怕他會殺了陳氏。
夏富貴這人也奇怪,雖然對家裡人他不怎麼管,平時陳氏也沒少欺負家裡人,但是他從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像陳氏罵夏菲兒他當作沒聽見,陳氏虐待家裡人,不給家裡人飯吃,他也當不知道,但是卻偏偏把寶柱當寶貝,平時出去賭錢,只要那天稍稍贏了些,總是要給個銅板出來,給寶柱買些東西,比如一串糖葫蘆,一個撥浪鼓之類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最後都被大嫂陳氏給霸佔了去,但是夏富貴每次贏了回來都會買的。
夏菲兒想這就是俗話說的“爹孃疼麼子”吧,夏富貴想必也是如此的,只是這份疼愛出乎了夏菲兒的意料之外。
夏富貴被幾個兒子給抱住了,也沒辦法前進了,但是嘴裡還在罵着:“你個潑婦,平時怎麼的我不管,但是我的寶柱不准你欺負,你還敢燙他,今兒我非要你好看不可。”說着還揚了揚手裡的刀。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他手裡提着熱水,要怪就怪菲兒這個死丫頭,好好的來招我,你要剁就剁她吧,不關我的事啊。”陳氏吞吞吐吐的說了這句話之後便跑到房子裡把門關了起來。
幾個人看見陳氏進了屋裡,這才都鬆了口氣,放開了夏富貴,夏富貴丟下了手裡的刀,跑到寶柱身邊去看寶柱的腿了,寶柱的左腿從小腿到腳掌一片的通紅,等下肯定會起泡的,這下可真遭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好。
夏菲兒頓時眼眶裡含滿了淚珠,心疼的摸着寶柱說:“傻孩子,她打我就讓她打兩下,也不會少塊肉,你看你也不注意些,這下燙傷了怎麼辦啊,這什麼時候纔會好啊,以後不要這麼傻了,大姐不怕她的啊,腿疼不疼?”
寶柱竭力忍住腿上的疼,也是含着淚水朝着夏菲兒點了點頭,過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不疼,大姐,一點都不疼。”
夏菲兒心疼的把寶柱摟在懷裡,眼淚不停的往下滴,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的厲害,這腳燙成這樣,也不知道會疼成什麼樣呢,爲了不讓自己擔心,忍着眼淚都說不疼,真是自己沒用,鬥不過那個該死的陳氏,才讓弟弟弄成這樣。
夏富貴看着寶柱的腿,也是滿臉的心疼,剛消下去的火又冒了起來,但是陳氏不在這裡,夏富貴突地跳了起來,指着大兒子夏金柱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娶了這麼個媳婦,還把她當寶貝,你給我休了她,不然我連你一起剁死。”
“爹,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你去隔壁二叔家裡拿些草藥來給寶柱敷敷吧,要不然這腳會越爛越厲害的,到時候你誰也剁不了,就等着給寶柱收屍吧。”一直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夏鐵柱出了聲。
旁邊的夏金柱連忙往外面跑,還一邊喊道:“我去二叔家給寶柱拿藥草啊,爹,你不要剁我啊,這事情可和我沒關係,要剁你剁死那個死婆娘好了,這都是她惹得禍。”
夏菲兒看着夏金柱那怕死的樣子,不屑的瞟了幾眼,看着一直坐在院子地上的寶柱,喊着夏銀柱:“二哥,你過來把寶柱給抱到屋裡的牀上去,我給他用鹽水洗下傷口,等下再敷藥。”
“用鹽水洗傷口?你是想害死你弟弟麼,你沒聽說過在傷口上撒鹽很疼啊,這是從哪裡聽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夏富貴在一邊罵道。
夏菲兒一愣,轉而低聲說:“我聽別人說的,不會疼的,這樣對傷口有好處的,你就別管了,快給人家把豬肉給處理好了,到時候人家就要來要豬了。”
夏富貴這才記起人家的豬還沒弄完呢,立馬走過去燙豬毛了,開膛剖豬了。
夏菲兒從鍋屋裡取了一小勺的鹽,然後放到開水裡,還好陳氏不在這兒,要不看見自己弄了這麼多鹽,肯定又要破口大罵了,夏菲兒給寶柱洗傷口的時候,被燙傷的地方都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夏菲兒每給他洗一下,寶柱就疼的顫慄一下,但是表面上還裝着不疼的樣子,夏菲兒心裡難受的跟只貓在抓一樣,恨不得把陳氏剁個稀巴爛。
沒多久,夏金柱從二叔家裡把藥草給拿回來了,二叔夏雲貴也一起來了,說是來看看寶柱的腳。夏雲貴年輕的時候說是在外地跟一個郎中學了些醫術,一些簡單的病痛他還是能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