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國雖然還有其他幾個庶女,但大都沒有宋淑婉這般有氣勢,一來是依仗着宋秋氏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嫁入了王府的緣故吧!
羽滄瀾扯了扯夜離的衣服,兩個人默默退到花樹的旁邊,低着頭讓宋淑婉過去。
宋淑婉一路上也似乎在抱怨個不停,“哼,蘇琉氏那個賤貨,有什麼了不起啊!其父不過是個軍機處的官員,比我父親可差多了……”
可是,他卻忘了蘇琉氏的父親卻是皇后娘娘的小舅子,正宗的國舅爺。
不過這些丫鬟婆子倒也不點破她,任由她着去,反正她垂頭聽就是了。
宋淑婉說着說着,突然在羽滄瀾的面前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輕輕瞟過羽滄瀾,露出一絲厭棄。
最後,目光停在了夜離的身上。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夜離的身材高大得實在有些過份了。
宋淑婉看着看着便掩嘴嬌笑起來,“呀,呀呀,你瞧瞧,這張臉雖然漂亮。只可惜生了個男子身材,你這個膀大腰圓的,將來恐怕找不到婆家啊!”
夜離淡淡道:“爲什麼呢?”
“爲,爲什麼?”宋淑婉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的,一旁隨侍的女人們都笑了起來。
“哈哈,看來你不僅生成了男人的身材,還竟然連聲間都像極了男人,哎呀,你是嫁不出去啦。哪個男人敢娶你這個女人,怕是嚇都要嚇死了。”宋淑婉笑得忿了氣,用手絹掩住嘴不停地咳嗽出來。
夜離目光微眯,眸光漸漸變得渾濁起來。
羽滄瀾知道夜離的性子是無法掩飾的,他一旦發起火來,那他們兩個人都想再出京城了。
羽滄瀾趕緊牽着夜離的手,往外面大步走去,“小姐,我們是些粗俗的下人,不懂你在說什麼,先告辭了。”
說完,飛也似地往外逃。
在他們身後,傳來宋淑婉有些怪異的聲音。
“這個女人是誰?”
“回小姐的話,這婆子是人伢子,上次夫人說賣若蘭的時候,奴婢也不太清楚,估計要等夫人回來才知道啊!”
“奇怪,爲什麼這個婆子的面相這麼眼熟?”
羽滄瀾聽完,嚴重地汗了一把,她擡頭看向夜離,後者正一臉坦然,但是走到拐角的巷子口時。
夜離開始將頭上的插花扯掉了,然後開始脫裙子。
“喂,喂,不能,你不能在大街上脫衣服,別人看見會不好的!”
大約似乎羽滄瀾的話讓夜離想到了什麼,他停了下來,“我們先出去,去找劉大山嗎?”
“嗯,嗯,這就乖了。”
羽滄瀾生拉硬拽,將夜離拖上了馬車,然後趕緊向城外跑。
一刻也不能耽誤了,久了會出大事件的。
不過,夜離還是忍不住,在車內把自己的裝束換了回來,在半路上的時候,找了一汪池水,將臉上的胭脂洗淨了。
羽滄瀾只是看着,卻並沒有打算把自己的裝換回來。
其實當一個老太婆也挺不錯,跟一個這麼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在一起,那回頭率也是相當地高。
在大理寺的後菜地裡,羽滄瀾終於看到了這位癡情的年輕人劉大山。
不過,此時,他已經剃度出家了,光光的腦袋,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
他正肩挑着兩擔水桶走在山田,彎下腰,然後拿起木舀子,一點點舀水傾注在禾苗,那專注的神情,根本不像一個瘋子。
不知道爲什麼,羽滄瀾對這僧衣有着一種特殊的情感。
劉大山個子高高的,皮膚有點黑,但是眉目清秀,如果生在富人家,估計也是個氣質帥哥。
可惜了,唉!
羽滄瀾想着覺慧,不知不覺地入了呆。
突然,眼前一黑,是夜離的手,帶着寬闊的袖子,伸到了眼前來。
她正準備防備,夜離的手已經輕輕垂了下來,修長的指間,夾着一片枯黃的落葉。他揚着落葉,對着她淺淺一笑。這是羽滄瀾第一次看到夜離的微笑,淺淺的,如百合花一樣,很美,很純美。
羽滄瀾驚呆了,其實一直以爲,她對他是非常防備的。
雖然他看起來像個正常的人,但是她無法忘記他曾經是個可怕的瘋子。
剛纔他動手的時候,她就心中一抽,還以爲他發起了攻擊。
哪裡會想到他其實只是一個善意的舉動,是啊,他也是個人,不是嗎?
羽滄瀾對他報以微笑,“謝謝你!”
夜離點點頭,然後目光朝着劉大山的方向,“他要走了!”
劉大山已經澆完菜地了,正挑着桶沿着小徑,向山下走去,捲起的褲綰沾滿了泥巴,大大的腳丫子穿着草編的鞋子。額頭上已經有晶瑩的汗露滴落下來,他用衣袖拭了拭,然後依舊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劉大山!”
羽滄瀾雙手攏在嘴邊,衝着劉大山的方向大吼了一聲,劉大山聞言,身子一僵,然後迴轉頭向着 羽滄瀾這邊看過來。 羽滄瀾提着裙襬,踩着野草,沿着小徑,向着劉大山的方向飛奔。
一會兒,夜離也跟在她的身後,慢慢走了過去。
劉大山放下大木桶,然後一臉不解地望着羽滄瀾。
羽滄瀾笑道:“你就是劉大山吧?”
劉大山單掌豎在胸前,溫和地說道:“貧僧法號了塵,不知道施主找貧僧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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