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裡的血剛停下了,冰塊還在敷着,方瑤一手扶着冰袋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姚尚君在那裡對醫生“訓話”。
“沒有更好的辦法?嘖……你們這一幫子醫生,就這樣看着我太太流血?束手無策?”
“治、治、治是可以,可以治的……只是,太太這身體不是特殊嗎?”
姚尚君皺了眉,醫生這所謂的治療,只不過是對症治療,真正的問題還是在方瑤的身孕上,當時就說不要,她一定要。
他還沒來得及做她的工作,她就被擄走了。現在這個情況,要是讓她把孩子拿掉,恐怕是更加不可能了。
外面的聲音停了,姚尚君打發走了醫生,走進裡面來。方瑤趕忙翻了個身背朝着他,別以爲就這樣,什麼事情就都可以一筆勾銷。
姚尚君拉開椅子坐下,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躲着自己,她那點小心思,哪裡還需要猜?
“瑤瑤,冰塊掉下來了。”
“嗯?有嗎?我扶着呢!”
方瑤果然傻乎乎,一勾……不是,不用勾就上套了,被姚尚君一詐一個準。
這話一出口,方瑤臉紅了,剛纔還在心裡發誓,不要理這個混蛋了,這麼輕易就被他逼得開口了?!
哼……現在開始,不說話了,要緊牙關,看我和不和你說一個字!
“呵……”姚尚君俯下身子把方瑤抱在懷裡,眼珠子一轉,這丫頭還在跟自己憋着股勁呢!“不想跟我說話?看來這次,是真的惹着瑤瑤生氣了。”
方瑤把自己包在被子裡,像只小毛毛蟲一樣扭啊扭、拱啊拱——討厭,抱什麼抱?裝什麼親熱?誰跟你很親熱?
“哼!%&*#@……”方瑤不想跟他說話,又想叫他放開,於是乎,嘴巴里就發出了這麼一串不知道什麼的音節。
“什麼?呵呵……我家瑤瑤真聰明,現在是連火星話都會說了?可是,怎麼辦?你老公我聽不懂?是不是我抱得太鬆了?那我再抱緊點兒!”姚尚君非常有自覺Xing,雙臂一收,差點沒讓方瑤沒喘過氣來。
“咳咳……太緊了!鬆開!”最終,方瑤還是沒憋住,伸手推了推姚尚君,憋着一張臉氣呼呼的看着他。
“好,鬆點兒……哈哈”姚尚君急認真的點着頭,大笑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只狐狸,可是手上卻是一點兒沒鬆。
“哼!”
方瑤繼續扭過頭不理他。
姚尚君把心裡的話思來想去過濾了好幾遍,愣是沒有想好怎麼向方瑤開口,要她放棄這個孩子,還是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是不是有點不知死活?
“醫生一會兒來給你打針,你不會那麼辛苦。”
最後,他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一聽要打針,方瑤立即緊張起來,“打針?打什麼針?我不打針。”
開玩笑,她一個孕婦,隨便的打什麼針?
順了順妻子的頭髮,姚尚君無奈的嘆息,“沒事,醫生說可以打,這樣能讓你舒服點,以後也不會經常出血,放心,對孩子沒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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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瑤最終也沒姚尚君回去,姚尚君在醫院裡守了她一個晚上,一早,方瑤還是跟着司機去了姜箏家。
這場哄老婆的仗由於姚總的處理不當,由一開始的小吵小鬧到拉鋸戰,終究演繹成了持久戰。
不過,這下子可熱鬧了姜箏家。
姜箏現在沒事兒最喜歡做的,就是傍晚的時候拿着只小板凳蹲在門口,看着時間,喊:“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了!”
開始的時候,方瑤和姚恣昊還對於她幼稚的行爲搖頭嘆息,次數多了也就放任她去了。
現在,全家也只有糖糖買她的賬,每每挪着小短腿跟在她身後Nai聲Nai氣的喊:“姨,什麼就要到了?”
姜箏把小傢伙攬在懷裡,笑的一臉不懷好意,“嘁,你看着,馬上你大伯伯就要來了!”
說笑的時候,姜箏似乎忘記了,這個小丫頭,是蘇碧成的女兒,轉回頭一看,又跟自己較上勁了,一臉“厭惡”的將小丫頭一推,朝着姚恣昊喊:“快把你媳婦兒帶走!怎麼老纏着我?跟她媽似的,整個一個陰魂不散嘛!”
方瑤橫她一眼:“箏箏,別在孩子面前胡說!”
姜箏吐吐舌頭,“哎喲,這不……隨口說說!”
那邊廂,姚恣昊正哄着小丫頭呢!
“哥哥,媳婦兒是什麼?”
小丫頭哪裡懂得這些?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姚恣昊的妹妹,但是剛纔姜箏小姨說,她是哥哥的媳婦兒?那媳婦兒是什麼啊?
姚恣昊嗓子眼一癢,猛咳了兩聲,漲紅了臉看着糖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小丫頭沒有得到答案,正忽閃着眼睛,很是不滿。
“那個,媳婦兒,媳婦兒就是……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不分開的人。”姚恣昊心虛的看着小丫頭,心裡面把姜箏詛咒了個從頭到腳,沒事兒瞎說什麼啊!
誰知道糖糖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就是像瑤瑤阿姨和大伯伯一樣,是不是?”
“……”這要姚恣昊怎麼回答?
那邊姜箏先樂了,一口水噴了一地,“咳咳,咳咳……蘇賤人的女兒,聰明的很啊!”
說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走到姚恣昊身邊遞給他,面無表情的說到:“來,姚少爺,您受驚了,喝杯水,壓壓驚。”
姚恣昊橫姜箏一眼:“小姨,能不添亂嗎?”
“這怎麼是添亂呢?嘿嘿,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一直戀母嗎?看糖糖這小丫頭,長的多像你媽?要了她,你不虧!”
“箏箏!還胡說?”
方瑤兩手叉腰發怒了。
姚恣昊臉頰滾燙的,拉着糖糖就要走。
“哥哥,你不高興嗎?糖糖願意的……糖糖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就像瑤瑤阿姨和大伯伯一樣!”
“不是,哥哥沒不高興,也沒不願意。”
姚恣昊看着糖糖認真的表情笑了,傻丫頭,你真的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他蹲在糖糖面前,拍拍肩膀,“來,上來,哥哥帶你去花園裡看螞蟻去!”
“嗯!”糖糖伸出兩隻糖藕似的小胳膊纏住姚恣昊的脖|頸,大笑着跳上了他的脊背。
正所謂,青梅竹馬兩小無閒猜,誰能料到,他們的緣分也只是剛剛開始……許多年以後,姚恣昊體會到一句話,這世上所有的情感無一樣不是千瘡百孔的。儘管他是那樣想呵護糖糖,還是讓她受了傷,那麼苦,那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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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尚君沒過多會兒就來了,他已經是這裡的常客,保姆也不攔着他,給他開了門。不過,他每次來都還擺出一副姿態,如果方瑤不讓他進來,他是絕對只敢站在門口的。
今天,一樣不例外。
他手裡拿着一隻紙盒,是臨下班前讓秘書從Agoda酒店訂的甜點,摸在手心裡還是熱乎的,這個季節,吃了飯溫度剛剛好。方瑤身體不好,太涼的東西一般不敢給她吃。
“瑤瑤?”他期期艾艾的喊着方瑤的名字,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瑤瑤,我可以進來嗎?你就點一點頭,放我進來吧?嗯?
一屋子人,立即將目光都集中在了方瑤身上。
在這種情況下,方瑤還可以說個“不”字嗎?只好在“咄咄逼人”的眼光下點了點頭,“進來吧!”
於是乎,該盛飯的盛飯,該回避的迴避,一下子一個二人世界的美好氛圍就被營造了出來。
姚尚君心裡那個樂,今天這些幫助他哄老婆的人,終有一天都是要論功行賞的!得賞,而且是重重的賞!
方瑤看他低頭端着飯碗吃的太自覺了,心裡感覺怪怪的,她是要跟他分手的,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要看他這樣表演的嗎?
怎麼好像她怎麼做,都逃不出這個男人的手掌心?長此下去,還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爲所欲爲了!
越想越氣悶,於是把手上的碗筷往前一推,不高興的撅起嘴。“嗯哼……”氣的頭疼,哼哼兩聲。
“怎麼了?不吃了?很好吃啊!瑤瑤不喜歡哪個?讓他們重做!”
方瑤繼續鼓起腮幫子,瞪着姚尚君,和飯菜無關,就是你才讓我倒胃口!
“咳咳,那要不,我給你做?行,我做。”
姚尚君放下碗筷就在那裡解袖子,一邊解一邊往廚房裡走,打開冰箱看食材:“給瑤瑤做點什麼好?”
“姚尚君!你……你把這裡當什麼了?”
方瑤一旦開腔,那股子委屈勁就上來了。
“我是離家出走,要跟你分開,不是跟你鬧着玩兒的!”
姚尚君脊背一僵,怎麼又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舉起雙手轉過身看向方瑤,“OK,我知道,瑤瑤不是鬧着玩兒的,我也不是在鬧着玩兒,你可以不想要我,那還不帶讓我挽回嗎?犯錯了,也得給個改過的機會,是不是?”
“你承認錯了?”
方瑤嘴巴一癟,眼睛晶亮的,泡在水裡一樣。
“是,早就知道錯了。”
姚尚君走到方瑤身邊蹲下,“但是,不至於是死刑,這樣,這次你判我終身監禁,好不好?”
方瑤被他握住雙手貼在他的脣上——要不要給他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