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找·到·你·了~”長髮白袍人的嘴角越咧越大,帽兜下的雙眼閃過一絲狠戾的寒芒,旋即愉快的眯了起來。這個白袍的少年自上而下俯視着棱墨,他和短髮的白袍人迅速的落到了由藤蔓擡高的一塊地方上穩穩的站定。
“……”棱墨擡眼就見到那兩個白袍人高高在上的樣子,他穩住身體,深吸一口氣,手中的□□準星對準了站立於高處的長髮少年眉心的位置。而刺入藤蔓地面中用以穩住身體的長刀上也是光華流轉。
“啊咧?不跑……了嗎?”亞麻色長髮隨着風舞動,白袍的少年看上去是有點疑惑的歪頭,棱墨的手也隨着他的動作而微微的移動進行了調整,總之□□的準星仍舊是釘在這少年的眉心位置。
棱墨想要勉強自己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但是試了試他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沒有辦法笑出來了,臉蛋僵硬得可怕,木着臉太久,棱墨忘記了要怎麼樣才能露出自然的笑容。而且內心的某種沮喪感也叫棱墨沒有辦法笑出來。
索性放棄,棱墨冷着臉看着兩個白袍人,也沒有搭腔的意思。
跑?
他現在能夠跑到哪裡去?
這兩個人明顯的就是來者不善,是要殺他的傢伙。棱墨的目光在短髮白袍人的手心停留了一會兒,隨後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兩個人的舉動上。
其中這個短髮的白袍人的能力應該是屬於類法系的,操作植物的能力像極了第一文明中的人類幻想中的“木系”或者是“自然系”的法術。至今爲止還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另外一個長髮的白袍人則是精神十分不穩定的模樣,至於他的能力是屬於類法、格鬥、操作還是靈覺,亦或是像棱墨一樣同時擁有着幾個方面的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文明中的能力總的來說可以分爲四大類,類法系即爲“類法術模系”的簡稱,也可以稱之爲“類法類”,這種能力者可以類似於第一文明中網路遊戲裡的“法師”,此外還有類似於“戰士”的格鬥類、類似於“弓箭手”的操作類,這三類是能力者中最爲常見的,除此之外,還有一類有時候是雞肋,有時候又是最爲強大的,神秘的靈覺類。
長髮白袍人瘦弱的模樣不像是擁有格鬥類的能力,但是也說不準,不過格鬥系的話一般來說都會比較強壯,至少不會是一副臉色蒼白像個幽靈一樣的弱不禁風的傢伙……等等,幽靈?
棱墨烏黑的眸子死死的定在長髮白袍人的身上,將這個人上上下下的掃視了。他原本認爲這個長髮的白袍人的能力更大的可能是類法系的,因爲操作系的話基本上需要隨身攜帶武器,畢竟這個操作指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武器。
棱墨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傢伙會是靈覺類能力的可能,因爲靈覺類的能力能夠用來戰鬥的真的是太少了,更多的時候只是讓能力者的注意力更加的敏銳而已。可是這並不代表不可能。是棱墨疏忽了。理所當然的就排除了那樣的一個可能性。
嘴邊帶着叫人發怵的弧度,長髮白袍人擡起雙手伸向棱墨,從喉嚨裡發出小貓一樣的低低呼聲:“吶……好痛啊,嗚、救救我。救我出去……”
嘴角的詭異笑容緩緩收斂,明明是同樣刺耳破碎的聲音此時卻變得柔軟起來,他周身的陰冷死寂的氣息消失殆盡,旋即被無助孤苦的氣息給覆蓋了。短髮的白袍人默不作聲的後退一步。
白袍少年的氣息改變太過詭異,但是倒映在棱墨擡頭看着兩人的眼睛裡的卻不是白袍少年的模樣。在棱墨的眼睛裡,渾身是血的邇維正瞪着一雙天空般色澤的眼睛,皺着臉向他伸出手來。邇維在說“疼,救救我。”,這個孩子眼睛溼潤着在向棱墨求救。
棱墨的呼吸一瞬間凝滯了,他的手顫抖着,手中的□□幾乎握不住,啪的一聲被摔到了藤蔓地面上然後滾落到了不知何處。從地面上浮起一根細小的藤蔓爬上來捲住了棱墨的一隻腳,他卻沒有反應。
“怎、怎麼可能……邇維……”棱墨的聲音裡帶着顫音,他慌亂的搖着頭,“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你會不會很痛、很痛對不對,我、我這就去救你……是誰?是誰在傷害你?!邇維,對不起,等等我……”
眼神凌厲刺人,但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棱墨的眼睛深處失去了理智。棱墨揮舞起水的長刀,砍向了面前不存在的敵人。在棱墨的眼裡,邇維正被束縛着,朝着他伸出雙手求抱抱呢。而擋在棱墨面前的,看守着邇維的那些傢伙,都該死!
棱墨咬着牙,臉上的肌肉抽搐着。
水的刀刃砍在棱墨面前的藤蔓上,綠色的汁液飛濺着沾染在棱墨的身上,配合着棱墨的表情顯得很是嚇人。而至始至終棱墨還是站在原地,徒勞的砍着面前在操縱下隆起來的藤蔓。
隨着棱墨的動作,他腹部的傷口也被撕裂開來,繃帶很快的就被血液染紅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傷到現在也沒能好起來,多次的撕扯早就已經使得傷口雪上加霜。
張着雙臂,俯視着棱墨的長髮白袍人的嘴邊勾起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短髮白袍人至始至終沒有說話,掩藏在帽兜下的雙眼平靜無波。
——你在幹什麼棱墨!
厲聲叱責,系統的聲音就像是打雷般的在棱墨的耳邊響起來。原本清泉般柔美的聲音此時帶着強烈的不滿和痛心。系統不過是被邇維的現狀給拉住了心神而沒來得及顧及到棱墨,沒想到他此時陷入了這種癲狂的狀態。
岌岌可危的狀態讓系統不禁一陣後怕,若是棱墨出了事,邇維會崩潰的。系統不希望以後欺騙邇維,她也無法想象邇維失去了棱墨之後可能的模樣。伴隨着邇維出生,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邇維的系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棱墨更加的瞭解邇維的本性。
棱墨一個激靈猛然驚醒過來,茫然的迴應着:“系……統……?”
站立於高處的白袍少年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消失,瞬間的凝固之後白袍少年捂住自己的肚腹,半彎着腰,哈哈哈嘻嘻嘻的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嘻嘻嘻嘻嘻居然掙脫了?白鬼的幻境,被·掙·脫·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棱墨移開看着白袍少年的眼睛這才恢復了幾近停止的呼吸。此時他的音調又高又尖銳。
棱墨在惶惑。
不安加上憤怒和後怕。
棱墨說出這句話就壓根沒有想到要得到回答,純粹只是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再次陷入眼前的幻境裡。
太危險了。
他就這麼亂了心智,整個人都變得混亂不堪,腦子裡一片漿糊,還做出了那種事情。如果沒有被系統驚醒過來,是不是他就會在幻覺之下殺掉了自己?
“嘻嘻嘻嘻嘻,我是白鬼喲~來取你性命的惡~鬼~喲?”長髮的少年吃吃的低笑,“白鬼,是鬼喲~”聲音陡然低沉,在語尾又帶着愉悅的情緒,奇異的上揚。
四周的氣氛幾近凝固。
風的吹拂中,自稱爲白鬼的少年拉下了自己的帽兜,一張蒼白的,帶着瘋狂扭曲表情卻仍舊不減其漂亮的臉露出來。
束起來的亞麻色長髮被風吹亂,白鬼大大的咧着嘴,一雙淺色的眼睛帶着某種瘋狂的笑意,死死的釘在棱墨的臉上。
仿若變異獸一般的、人類絕對不可能擁有的豎瞳出現在了面前這個人的臉上。
那都是怎麼樣一雙眼睛啊!
棱墨心底也是悚然一驚,他的瞳孔急劇的縮小,旋即手中的長刀就橫舉到胸前做出防禦的姿態。
除了這雙不可思議的豎瞳之外,這張臉,棱墨很熟悉……非常熟悉……不久前有一名擁有着這樣一張臉的少女才堪堪爲了棱墨、因爲擔心棱墨的安危而死在了他的面前。
白鬼,白桂。
有些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棱墨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凝滯起來,眼神慢慢的轉向了一直以來都沒有說過話的短髮白袍人,喉嚨有些乾澀,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白鬼的臉上帶着肆意而又殘酷的笑意,自認爲棱墨已經逃不出生天的少年整好以暇的抱着雙臂。
在棱墨的注視之下,短髮的白袍人慢慢的擡起手,慢動作一般,透着青白之色的雙手搭上帽兜,一點一點的掀開來。
隨着短髮白袍人的動作,棱墨的眼睛也越睜越大,最後,冰冷的寒意順着腳底流竄到全身。
本來充滿活力的大眼睛裡此時只是一片冰冷和死寂,失去了靈動和生氣。
白桂正直勾勾的、滿眼陌生的看着棱墨。
原本已經死去的人,此時就站在棱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