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碼頭的酒吧,一個華人青年摟着個妓女和其他人談笑,不時看一眼其他的桌子。
此時天色剛剛黑下來沒多久,酒吧就已經坐滿了,周圍都是從船上下來的英國佬,拿着啤酒杯大聲談笑。
“媽的,這幫人可真吵。”一個華人青年嘟囔一句,由於周圍太吵鬧,其他人完全聽不到。
“你說什麼?”有人大聲詢問。
“我說這幫人太吵了!”那個青年只能大聲回道。
“這幫人都在船上憋了幾個月了!而且是給咱們送船的嘛!吵點兒就吵點兒嘍。”
“算了,換個地方,回唐人街,去賭場玩兩把!”另外一個青年起身道。
幾人便起身準備離開。
那個妓女一身香水味,在經過那些海軍大兵的時候,一個海軍大兵直接拽住她的手腕,那女子站不穩摔到他懷裡。
那海軍大兵哈哈大笑着,趁機上下其手。
實際上他注意到這個女人很久了,在船上這麼久,看到只豬都眉清目秀的。
其他幾個華人青年看到這一幕,頓時怒了。
雖然是個妓女,但也是他們帶過來的。
“你們做什麼?”一個青年頓時伸手按住桌子,怒視過去。
“她自己摔到我懷裡的……她覺得我比你棒!”那個海軍大兵有些輕蔑的哈哈大笑道。
他們是太平洋艦隊的人,在南洋呆過很久,在那邊也到處都能看到這些黃皮猴子,和牲畜一樣。
所以他壓根就不在意。
那妓女想要起身,然而被他上下其手,根本起不來。
“放開她!”一個華人青年冷着臉道。
那大兵根本當做沒聽見,低頭朝她嘴上親去,其他海軍大兵見狀都哈哈大笑着起鬨。
那妓女一氣之下,給了他一巴掌。
大兵愣了一下,隨後一巴掌抽在那女的臉上。
與那妓女一同來的華人青年也按捺不住直接一腳踹過去,踹在那個海軍士兵胸口,直接將他踹翻。
其他海軍大兵見狀大笑,吹着口哨起鬨:“打起來了,打死他們!”
“都冷靜一下!”一個華人青年雙手張開,示意衆人冷靜。
然後他身後的一個士兵將杯子裡的酒喝完,起身掄起啤酒杯砸在他頭上。
下一刻,雙方直接就打起來了。
酒吧裡只有四個華人青年,然而有三十多個海軍士兵,沒多久這四人就都被打倒在地。
之前被踹翻的海軍士兵爬起來,惱怒的一腳踹在一人頭上:“狗屎,黃皮猴子!我要打死你!”
“注意一點兒,這是他們的地盤,打一頓就行了!”旁邊有人阻攔。
“那又怎麼樣?”那個海軍士兵憤怒道:“這幫婊子養的!我們是誰?我們是英國海軍,就算打死他,他們老大也要跟我們道歉!”
酒吧老闆見狀不妙,連忙讓侍應溜出去通知。
很快,這件事就傳到顏清友耳朵裡。
顏清友正跟手下打牌,聽到這消息後,那些手下都按捺不住了。
“友哥,這事怎麼辦?”
“我們帶人去幹他們?”
“幹什麼幹?那些人都是英國海軍!不是美國人!還是來給我們送船的……”另外一個馬仔罵道。
“那還能這麼算了?”其他人紛紛不滿起來。
顏清友始終沒說話,皺眉琢磨片刻道:
“長腿,你先去問問威哥!其他人叫人,我們先把人帶回來!”
……
陳正威雙手插兜從酒店出來。
他沒在俱樂部安排宴會,而是在舊金山找了一家酒店,又安排了一些妓女。
現在裡面已經開始開派對了。
“這幾天你看着點兒他們。”陳正威對跟在身後的阿龍道。
“除了俱樂部之外,賭場和妓院都可以讓他們玩,但不能鬧出事情來。”
“他們在這待不了幾天,最多一週!之後只留下小部分人,就鬧不出什麼事情來了。”
這趟爲了把十幾艘船開過來,來了八百多人,都是英國皇家海軍太平洋艦隊的士兵。
過些日子會走大半,只有那些船廠工程師和部分士兵留下,負責幫忙檢修、安裝大炮和訓練士兵。
“都是些大兵,喝多了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如果鬧事情呢?”阿龍詢問。
“鬧事?邁克爾是做什麼的?鬧事就抓進去,不服氣就打!如果鬧大了,就幹掉幾個!我是讓他們來送船的,不是請他們來做大爺的。”陳正威毫不在意道。
“不然伱還想給他們磕兩個?”
“如果真要做什麼事情,儘量推到美國政府身上,實在不行就推到警局身上,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威哥,我心裡有數了!”阿龍咧開嘴道。
他本來是擔心這些人的身份特殊,不說陳正威和英國人的合作,接下來還要這些人幫着訓練士兵呢,所以心裡拿不好分寸。
如今聽到陳正威這麼說,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正威說完,就要上馬車,這時候遠處幾個馬仔上氣不接下氣的飛快跑過來:“威哥!龍哥!”
“什麼事?”陳正威停下上車的那條腿,扭頭看過去。
“威哥,打起來了,我們的人被打了!”兩個馬仔在陳正威不遠處停下,雙手拄着膝蓋上方大口喘氣。
“英國佬?在哪?”陳正威挑了下眉毛,除了英國佬,在舊金山應該沒人敢動他的人。
沒想到他剛剛交代阿龍,馬車還沒上去就出事了。
“是英國佬,碼頭那邊的酒吧……我們有好幾個人被打傷了……友哥讓我們來問問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打回去啊!在我的地盤還能被人給打了?他們多少人?你們多少人?別說是跟我的啊,我他媽丟不起這個人。”陳正威沒好氣道。
至於爲什麼打起來的,他根本不關心。
“那我們去告訴友哥!”兩個馬仔聽到這話,立刻就有數了,精神一振道。
“記得,不許動槍!打架歸打架,哪怕不小心打死了,那就算他倒黴!別他媽人家抄凳子,你們就掏槍了!”陳正威道,那些英國海軍,都是長槍,根本就沒拿下船。
也不可能讓他們帶着武器下船。
“另外,告訴阿友,他別出面。下面的人打起來,他出面做什麼?先打一頓,然後讓邁克爾扔監獄裡!”陳正威說完就上了馬車。
兩個馬仔連忙跑向科爾尼街,去攔住顏清友。
此時顏清友叫了幾百人,正準備去碼頭那邊將人帶回來,才離開唐人街沒多久,就看到跑過來的兩人。
“威哥怎麼說?”
“威哥說,說,打死了算他們倒黴,不過不能動槍……”兩人幾乎都累的坐在地上了,大口喘氣道。
“我就知道威哥肯定不會忍!威哥連美國政府都不會忍,怎麼可能忍這些英國佬?”顏清友身後有馬仔頓時一臉興奮道。
“威哥還說……說打完了,讓邁克爾把他們扔監獄裡!還說……友哥你不要出面。下面的人打架,你出面不好……”
顏清友琢磨一下:“你們幾個去調查局通知一下值班的探員。”
“你們幾個回唐人街再叫些人!”
顏清友本來是打算先去把人帶回來再說,既然陳正威這麼說了,那就放開手做,當然要再叫一些人。
“我們先過去!”
“友哥,威哥不是說你不要出面?”
“我遠處看着不行啊?”顏清友反問,他不在現場看着,不太放心。
這一羣幾百人浩浩蕩蕩的奔着碼頭去了,各個渾身帶着精悍和兇戾,一些馬仔還從街邊找來一些木方。
路上偶爾的行人,看到這一幕後紛紛躲到遠處。
很快,碼頭的酒吧附近,能看到一些喝的醉醺醺的英國大兵三五成羣的在街邊遊蕩。
看到這羣人後,搖搖晃晃的想要走過來,不過立刻被人推到一邊。
“滾!”
一羣人就來到酒吧門口,聽到裡面的嬉笑、喧鬧,還有女子的尖叫聲。
顏清友深吸一口氣,擡手指着酒吧:“給我打!”
幾個顏清友的心腹手下,一腳踹開酒吧的門,一羣人浩浩蕩蕩進去,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幾個人。
角落裡還有一個女子的哭聲。
那些正在喝酒的英國大兵看到這羣人氣勢洶洶的衝進來,紛紛從椅子上起來。
“你們的人可以帶走了!還有那個女人!”一個看起來像是帶頭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說道,臉上帶着幾分醉意和戲謔。
他就是之前在一個華人青年身後,用酒杯掄倒到他腦袋上的人,也是這裡面職位最高的,是一箇中尉。
看到這一幕,那幾個馬仔心中都被氣炸了。
“走?往哪走?這是舊金山,是我們的地方,誰給你們的膽子?先把人帶出去!”一個馬仔咬牙切齒道,看着人將那四個被打傷的馬仔送走,又從角落裡拽出一個女人,讓他出去。
而在那個角落,還有幾個海軍士兵,一臉的無所謂。
“給我打死他們!”隨着一聲暴喝,那個馬仔拎着棍子朝着最近的一個海軍士兵腦袋上砸了過去,當場將那個海軍士兵砸的頭破血流。
其他馬仔直接涌了上來。
看到這一幕,那些英國人才開始覺得有麻煩了。
“你們敢在這動手?你們老闆知道麼?不要給你老闆找麻煩!我們是英國人!”一個士兵喝的比較少,此時還能保持清醒,色厲內茬道。
“我他媽管你是哪的人,老子豁着一身剮,也他媽打死你們在說!”另外一個馬仔拎着棍子劈頭蓋臉的打過去。
“停,停一下!”一個海軍少尉還想制止,然而很快就被人踹翻在地,一根根木棍直接打在身上。
那個海軍中尉剛剛起身,就被好幾跟棍子掄倒頭上,倒在地上抱着腦袋不斷髮出痛呼。
很快,酒吧這邊的吵雜就吸引來了周圍街道上的海軍士兵,不過紛紛被攔到外面。
“前面發生了什麼?”一箇中尉得知消息後,帶人趕過來,就看到一羣華人站在酒吧外面,而一些醉醺醺的的士兵則是被擋開,雙方對峙。
那些華人大概有兩三百人,而周圍的英國海軍也有差不多兩百人。
“裡面好像打起來了,他們不讓我們過去!”立刻就有人道。
那個中尉聽到這話,立刻上前交涉:“我們的人是不是在裡面?現在,讓我們過去!不然你們會倒黴的,我保證!”
“你們是不是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攔路的馬仔冷笑道。
“如果你們不讓開,我們就衝過去。如果我們的人被打傷,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那個中尉威脅道。
這裡是舊金山,那又怎麼樣呢?他們又不是沒見過這些黃皮猴子。
“我再告訴你們一遍,這是我們的地盤!是龍來了得盤着,是虎來了得給我臥着!我他媽管你是誰?”那個馬仔伸手一推那個中尉的胸口,氣勢絲毫不讓。
雖然中間那幾句是用粵語說的,畢竟用英文已經超過他的能力了。
不過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那中尉見狀一拳就打了過去。
其他人一看到這邊打起來了,無論是周圍的英國海軍,還是華人青年,全都往這邊涌。
很快在街上就成了亂戰,各種罵聲橫飛。
顏清友站在遠處的黑暗中,一邊抽菸一邊看着這裡,低頭吐了一口吐沫。
“艹,這些狗日的英國佬!”
不過亂戰沒持續太久,僅僅十分鐘,地上躺了四五十人,街道的黑暗中一羣人走了出來。
足足上千個華人從黑暗中涌出,看着這邊的亂戰,那些華人二話沒有就衝了過來。
“給我打!”
見到這一幕,那些還清醒的英國海軍士兵在憤怒之餘,也感覺頭皮發麻!
見鬼!
麻煩了!
這邊的華人,跟南洋那邊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