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廠那邊,才兩天就跟陳正威要人了。
他們需要先造一個蒸汽機出來測試數據,因此找陳正威要了一些金屬加工廠的人手,還在舊金山的蒸汽機廠裡挖了幾個人。
將這件事扔給他們,陳正威就懶得管了。
反正他只看結果。
倒是這兩天華盛頓那邊的國會有消息傳過來。
國會終於通過了擴大司法部的提案。
名義上是各大城市罪案高發,尤其是一些跨州犯罪,由於各州調查局互相之間極少合作,甚至各州之間還有不同的法律和法規。
因此必須要司法部來辦理這些案件。
而司法部的特別代理人制度,已經應付不了現在的局面了,由於人手不足,司法部還經常要僱傭偵探社來協助調查。
即便這樣,破案效率也很低下。比如之前內華達火車大劫案的劫匪鮑勃兄弟到現在都沒抓到,不但仍然在西部逍遙法外,甚至還不時犯案。
因此司法部準備建立一個新的部門,專門負責跨州案件和調查反聯邦法罪犯。
這個部門叫做……調查局!
這個新部門準備招募六百人,其中三百個探員,而剩下三百人則是後勤人員和文員。
“這不就是聯邦調查局?”陳正威得到消息後,嗤笑一聲。
所有人都知道,司法部成立這個部門是針對誰。
沒想到,因爲自己,聯邦調查局提前好幾十年出現。
而且剛剛成立,就要招募六百人,這可是個大動作了。
畢竟美國政府也不那麼富裕,不但要給他賠款,今年的軍費也要提高一截,還要給調查局撥款……
對了,他們還得搞定各州的那些民兵團。
聽說華盛頓派出不少人去遊說南方各州政府。
“師兄,這各調查局是針對我們的?”李希文問道。
“那可不好說!”陳正威哈哈大笑:“說不定是專門調查總統穿什麼顏色內褲的!”
“啊?”李希文有些發懵。
“該讓華盛頓那邊的人手動起來了!”陳正威笑眯眯道。
他很早就在華盛頓安排了一些人手。
在華盛頓條約簽訂後,這些人就在華盛頓呆了下來。
如今又該這些人動一動了……想辦法讓司法部將平克頓偵探社的人招進新組建的調查局。
“對了,大清過來的商船,怎麼還沒來?被人打劫了?”陳正威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納悶道。
“這條航線海盜應該不多吧?”
上次那個商會,每年過年前都會派商船過來。
現在還幾天就過年了,怎麼船還沒來?
由於洋流的影響,從大清往這邊走,那些風帆動力的船這個時候纔剛剛能出發。
只有蒸汽船受影響比較小,能夠提前出發,在年前抵達。
而大清往這邊的蒸汽動力船又很少。
所以陳正威纔會惦記這事。
不過很快,另外一個消息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威哥,阿龍到奧克蘭了!”
“那傢伙總算回來了!”陳正威聽到這個消息後精神一振。
他離開芝加哥後,阿龍則是留在那邊打通各城市之間的運輸路線。
不是普通的運輸路線,而是幫派之間各種違禁品的運輸路線。
畢竟要跟各大城市的幫派打交道,一般人鎮不住他們。
別看他們在陳正威面前老老實實,實際上這些人哪有好脾氣的?而且各個心裡都有自己的主意。
所以陳正威乾脆留下阿龍做這事。
現在阿龍回來,說明事情搞定了。
“還有一些學生也來了!還有個叫容閎的人!”
“他們一起回來的?這倒是剛好,去跟鼎食樓打個招呼,晚上包下來。”
……
“從你剛纔下了火車開始,你就可以橫着走了!螃蟹見過吧?螃蟹就橫着走的,你也可以那麼走!”
阿龍此時正跟容閎閒聊。
聽到阿龍的說法,容閎頓時哈哈大笑。
不過他確實對舊金山很期待,他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像是回到了二三十歲的時候。
他安排好那些學生後,直接留下辭去官職的書信便要來舊金山了。
剛好不少學生也都聽黃開甲他們說過舊金山的情況,因此想要來過年。
畢竟,其他們都離家多年了,很想念小時候在家過年。
所以便結伴來看看。
然後容閎便帶着他們一起過來。
至於阿龍,是許言幫他們聯繫的,剛好阿龍要帶人回來,便帶上他們一起。
“舊金山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陰冷!尤其是冬天!不過洛杉磯那邊就好多了!”
“是啊,洛杉磯就好多了!不過最重要的不是氣候,是海外華人自己的城市!”容閎雙手按在船舷上笑道,眼中充滿了期待。
扭頭看了一眼,一個深褐色頭髮的女子衝着容閎露出一個笑容。
那女子抱着個嬰兒,身邊還有個三四歲的孩子。
容閎這次過來,可是將老婆孩子都帶來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洛杉磯港口。
還沒下船,就能看到港口上一些正在搬運的勞工有不少都是華人面孔。
這讓容閎和他身後的那些學生都感覺很親切。
而遠處還有些穿着紳士服的華人青年。
容閎一路都在打量這些人,一直到了馬車邊也不急着上去,仍然在打量。
“看什麼呢?”阿龍疑惑的順着容閎的目光看過去。
“精氣神,人有希望,就是不一樣!”容閎好半天才收回目光。
僅僅到了碼頭,他就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對了。
就和當初太平天國的那些人一樣,不同於百姓的麻木求活,這裡的勞工眼中也有光,臉上也有笑容。
這是對未來有期望纔會有的。
但陳正威和太平天國的人還不同,他比太平天國的人更有遠見,而且他的勢力也不像太平天國內部那麼多爭鬥。
“陳先生做的好啊!”容閎上了馬車後仍然忍不住跟自己的夫人感嘆:
“舊金山碼頭的勞工眼中都有神采!真是好啊!”
他是看到那些人眼神中的光芒後,發自肺腑的高興。
而在他身後的馬車上,那些學生仔同樣好奇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尤其是街上的那些華人。
“兄臺,你好!”一個學生還衝路上的華人打招呼,拱手抱拳。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看到這麼多華人,那種來自血脈中的親近感,讓他心中興奮。
路邊的一個穿着紳士服的華人青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隨後也拱了拱手。
然後問身邊的人:“那些馬車上是什麼人?”
“年紀不大,穿的不錯,可能是在美國上學的學生仔。去年過年時不就來了一些麼?”旁邊的青年說道。
他去年還和詹天佑吹牛打屁了小半天,因此印象很深刻。
一羣人到了俱樂部,在一樓大廳先見到了陳正威。
這次過來的有二十多個學生,像去年的黃開甲、歐陽庚這些身家富裕的官宦之後的沒來。
不過張文耀和詹天佑來了,加上不少第二期和第三期留美幼童。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沒見過陳正威,看到陳正威從樓上下來,都好奇的打量他,這個北美華人中的傳奇人物。
他們感覺陳正威身上好像有光一樣,讓人忍不住將目光挪到他的身上。
而且個子很高,身體健壯,給人一種極其雄壯的感覺。
不止一個人腦子裡想到小時候聽人講故事:“就說那員大漢,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
“這麼多人?歡迎來到我的舊金山!”陳正威下樓後看到容閎和一堆學生,頓時笑道。
“陳先生!”那些學生仔都老老實實見禮。
“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們安排住處。你們都是在美國求學多年,大概很久沒試過過年的滋味了。這些日子就在舊金山好好玩幾天,花銷都算我的!”
“多謝陳先生!”這些學生大多都家境尋常,哪怕覺得吃人的嘴軟,不想接受這份好意,但也對陳正威的出手豪闊好感大增。
“伱去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在唐人街附近找,條件好一些。大老遠來舊金山,總不能讓他們擠通鋪!”陳正威對旁邊的馬仔道。
“讓他們先安排你們去落腳,晚上我安排了酒席!到時候我再跟你們聊聊。”陳正威對那些學生笑道。
等那些學生被帶走,陳正威才問容閎:“這一路上感覺怎麼樣?”
“好,陳先生在這邊做的大好事業!我這一路上都仔細看了,哪怕碼頭的勞工,眼睛裡都有光。這可太難得了!”容閎立刻稱讚道。
“我前兩天才給他們漲了工資嘛!”陳正威哈哈大笑道。
“這兜裡有錢,眼裡就有光啊!”
“碼頭那些勞工都是給陳先生工作?”容閎意外道。
“那倒不是,我讓舊金山所有的工廠,給華人的最低月薪漲了5美元!”陳正威笑道。
“我說漲,他們高不高興都得漲!”
陳正威雖然是隨口一說,容閎卻感覺霸氣側漏。
“威哥真是霸氣側漏!什麼叫老大,威哥這樣的纔是啊!所以說唐人街的華人遇到威哥,算是他們的福報了!”阿龍立刻在一邊道。
“就你會拍馬屁!”陳正威笑道,他就喜歡聽阿龍拍馬屁。
容閎拱拱手:“陳先生這麼做是好事,不過會有不少人不滿意吧?會不會有人辭退華工?”
容閎覺得這麼做很可能好心做壞事。
不等陳正威開口,阿龍就接過去:“那他們是不想活了!”
“這一路上我跟你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明白!這舊金山,是威哥的舊金山!”
“威哥說讓漲薪水,不管他們怎麼想,他們都得漲!”
“敢辭退華人,那就是不滿嘍!既然不滿,那就不用幹了,讓他從舊金山游到紐約去!”
……
一行人正在說話之間,另外一條船也正從夏威夷駛向舊金山。
船艙之中,新任舊金山領事劉錫鴻正在與人閒聊。
這人是他在夏威夷遇到的,據說就是舊金山的華人,但因爲得罪了那個陳正威,因此被趕到了夏威夷。
而此人和陳正威多少還有些關係,據說還是陳正威的大師兄,對舊金山也極爲熟悉。
他便僱傭了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