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這兒。”
推開門，房間內的陳設整潔明亮，盤內有着精心備好的水果，剔透的水珠緩緩順着果皮滑落。
另一邊有一扇滑門，拉開，便是木製的露天看臺，四周簡略地圍着硃紅的欄杆，看臺明顯是剛剛經過清掃，乾淨得一塵不染。正對面是塔亞王國的豪華宮殿，難得的明月高懸，天上偶有小雪飄落，不遠處還回響着悠長的樂曲。
“怎麼樣？王國貴族都不一定有這個待遇。”
張泯對於自己挑選的地方非常有信心，叉腰幻想着自己鼻子伸長。
身旁並沒有響起想象中的驚歎聲。
“父親你做這些事情還真是輕車熟路。”張凡一邊打量着屋內的陳設，一邊略帶敷衍地讚賞着。“不過這地方，確實不錯。”
本來有些失望的張泯，聽到張凡後來的讚賞，頓時宛若一個小孩子般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起來。
此時離進入新的一年，大概還有兩小時。
“哈，這地方不錯，可惜靜兒不在了。”
“黎三，說‘可惜’的時候能不要笑這麼開心嗎？”
黎言叉腰大笑的姿勢讓張凡汗顏地吐槽道。
嗯？
察覺自己的衣角被拽住，張凡順着看了過去，芝靜正定神看着自己。
“等會兒……可以坐一起嗎？”
“……嗯。”
猶豫了下，張凡還是笑着揉了揉芝靜的頭。
一旁的無心看見這一幕，不滿地盯着張凡，待得後者也對他做出同樣的動作後，才乖巧地笑了。
“現在就差非哥了。”
挑出一顆盤中的水果，黎言看都沒看是什麼，便張嘴咬了下去，一邊咀嚼一邊道。
“去接嫂子這麼費力的嗎？”
“說不定專門繞了遠路呢？”
張凡也躬身拿起一顆水果，放在眼前打量了一會兒，眼神微黯，不過餘光瞥到身旁的藍髮，便立刻恢復了正常，笑着將水果遞了過去。
“……你吃。”
芝靜搖頭拒絕了。
張凡見狀，便又笑着將水果收了回來。
在房間內轉悠了一會兒，衆人便陸續在露天台上落座閒聊着。
由於德基肯商會那邊最近正值最忙的時期，林啓已經忙裡偷閒地溜出來了，夜月島便委婉地推辭了張凡的邀請，留在了商會。
雪懿他們依舊沒回來，估計還得過一段時間纔會完成新肉身的鑄造。
幽他們作爲組織精英，被張泯安排守在了本部，防止他不在的時候發生意外。
於是這次的宴會便只有張凡身邊的幾個閒人，加張泯。
打量着自己身邊僅有的四人，張凡無奈地笑了笑。
一下子就冷清了很多啊。
城內燈火通明，入夜之後，卡奧城的熱鬧氛圍反而在逐漸顯露，街上車水馬龍，甚至爲了選擇好的觀賞焰火的位置，卡奧城出現了繼騎行大賽後的第二次萬人空巷的盛況，一時間熱鬧非凡。
“……”
凝視着圓月，張凡思緒在人們熱鬧的逐漸飄遠。
身旁的寶藍眼眸便靜靜地看着他。
“哈，久等了。”
不多久，伴隨着門被推開，林啓帶着一身寒氣進入了房間內。
“稍微有點事耽誤了會兒，應該不晚吧？”
“嘿，你什麼時候來都沒事，秀靈呢？”張凡笑着站起了身。“不會就你一個人來了吧？”
“哈，你別說，我還真的差點就一個人過來了。”
林啓進入後，便側身站到了一旁，秀靈曼妙的身姿便印入了衆人的眼簾。
“嫂子好！”
黎言聲如炸雷，突然的躬身讓秀靈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意外，當她反應過來黎言的稱呼時，也不反駁，只是淡然笑着，瞧了一眼林啓。
“哈……這小子說話從來不過腦子，別介意。”對於秀靈的不反駁，林啓心裡略微有些欣喜。
“哦？這就是如今塔亞王國靈會的第一天才？久仰大名啊，哈哈哈！”
“父親，你別和黎三那小子一樣一驚一乍的，萬一把別人嚇走了怎麼辦？”
“沒事。”秀靈淺笑，對於迎面走上來的張泯，微笑着伸出手和他輕握了下。“早聽說過天璋首領的威名，今日一見……”
“名不副實對吧？哈哈，別介意，既然來了，今天就別在意那些身份問題，你就是我兒子的朋友。”
沒料到張泯居然會這樣說，秀靈微微錯愕了下，不過繼而便不介意，在衆人的歡迎下，和林啓坐在了一起。
似乎是第一次和秀靈坐的如此之近，林啓居然有些不自然地往另一邊挪動了下。
張凡見狀，微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熱飲，然而還不等他放下杯子開口，秀靈卻比他先一步發話了。
“不願意離我這麼近？”
說話之時，眼裡饒有深意地帶着些笑意。
“……咳，不是，我是怕你沒地方坐。”林啓愣了下，尷尬地乾咳一聲，便又往秀靈身邊挪了回來。
“對了，剛剛你說差點一個人來，是怎麼回事？”看着林啓終於勇敢地坐了回去，張凡立刻找話題分散了他們的注意。
“會長臨時找我有點事情而已。”秀靈莞爾輕笑。
“都大過年的還要做任務？你們靈會也太不通人情了吧。”視線從秀靈處收回，張凡分神看向落入自己杯中的雪花，撇了撇嘴，道。“哪像我們，天璋首領都溜出來放鬆了。”
“欸，這麼說就不對了吧？二少也出來了吧？”張泯頓時伸出一根手指反駁道，其模樣讓張凡都懷疑看到了中年版的自己。“我可是爲了二少纔出來的。”
“還有，在外面別叫我首領，暴露了怎麼辦，要叫親愛的父親大人。”
“……父親你好像暴露了什麼奇怪的癖好？”
“不好聽嗎？……那叫親愛的首領大人怎麼樣？”
“不不，你只是把父親換成首領了啊，話說這樣最初的改動不就沒意義了嗎？還是叫了首領了啊喂？”
“既然這樣……沒辦法了，只能用那個了。”
看着張泯一本正經的樣子，張凡微屏神。
“……”
張泯微皺眉，緩緩看向張凡，柔和的月光灑在他嚴肅的臉上，這一刻，他身上的氣勢竟然隱隱有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趨勢。
“親愛〇〇的大人。”
“……”
“……”
“您說什麼？我沒聽清。”
“親愛的〇〇大人啊。”張泯疑惑道。“不覺得這個稱呼很符合我的氣質嗎？”
“父親你到底是說了什麼奇怪的騷話纔會被強行消音啊喂？這種詞居然連我們自己人都不能聽見嗎？肯定是狗〇〇自己想不出梗了才這樣的吧！？”
“……”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說。”
察覺到自己話中也出現了奇怪的消音，張凡起身，對着遠處漆黑的天空肅然一拜。
“……哈哈，別介意，他們平時就這樣。”
看着張凡和張泯說着神經質無厘頭的話，一旁的黎言和無心在爭搶着盤中剩下的唯一一顆紫色果實，滿場跑鬧得雞犬不寧，林啓有些擔心秀靈會感覺不適應，笑道。
不過沒想到，小凡子居然和他父親關係這麼好啊。
林啓有些在意地又看了一眼還在爭辯的兩人。
明明都分開了十八年……
“不會。”秀靈見狀，輕笑着搖了搖頭，看着高舉着紫色果實站在欄杆上的黎言，正威脅無心着什麼，許久，才又看向林啓，輕聲道。“你平時也這樣？”
“……”
看清秀靈嘴角有一抹弧度微彎，林啓這纔回過神來，微笑道。
“我一般都不……”
“對，他一般都不這樣，因爲他是悶騷類型的。”一旁忙着和張泯辯駁着什麼的張凡突然轉過頭來，一臉嚴肅道。“欸，我說的可是真話，這小子上次飢渴到差點把我親……啊！靠！小非你不能這麼粗暴！秀靈還在一邊看……啊！把你的打狗棍收起來！”
“你罵你自己？”林啓微笑道。
“小非你是魔鬼嗎！？別這麼笑了，很瘮人的啊喂！”
“親？”秀靈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哦，那是我們關係好的常用語。”林啓柔和笑着，一邊敲打着被抵在欄杆上的張凡，一邊道。“我們有時候會在句尾加上‘親’字。”
“對吧，親？”
當林啓回過頭看向張凡的那一刻，便露出了陰暗的笑容。
“是是是，親。”
求勝欲促使張凡瘋狂點頭。
“……”
噗嗤。
呃？
聽秀靈居然輕笑了出來，林啓宛若頓時回過頭，瞪大眼睛捕捉着秀靈的神情。
“……”
看癡了。
咻----
呃！？
“煙花開始了！靠！小非讓開！”
寂靜的夜空中，一道明亮的火光先是急速升空，後在高空之中搖晃了幾下，幾近停止。
張凡瞬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見一旁的芝靜都沒怎麼動過，歉意地笑了笑，繼而便迅速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砰！
迴盪在整個卡奧城的一聲巨響，璀璨的巨大煙花陡然綻放在卡奧城的上空，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彷彿被點亮了。
卡奧城的熱鬧氛圍頓時達到了巔峰。
當煙花消散在夜空時，空氣沉靜了一瞬。
繼而便是無數道焰火同時劃破長空，沖天而起！
咻咻咻----
砰砰砰！
街上的人們手牽心愛之人，看着天空綻放的七彩煙花，臉上洋溢着滿足的幸福，用語言已經無法描述眼前的絕美和驚豔。
凝視着前方綻放的焰火，張凡臉上的笑意不經意緩緩收斂。
“……”
林啓也回到了秀靈身旁，看着漫天的煙花，無意間瞥到了張凡的神情。
半晌，視線又挪到了一旁幼稚地悄悄向張凡爬去的張泯，伴隨着後者突然升起，猛地一拍張凡的背，一聲“臥槽”被煙花綻放的聲音掩蓋了。
“……”
有點羨慕？
嗯？
察覺到手背上有一隻冰涼的手覆蓋了上來，林啓迅速回過神，看向秀靈，反手抓住玉手，輕輕笑了笑。
不過現在，也夠了。
……
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