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彰房間。
“以上就是本次任務的內容,你還有疑問嗎?”張彰溫和笑道。
“大概懂了,反正就是去一個地下賭鬥場找接頭人換個信息唄。”張凡稍微想了下。
“嗯,這一次任務存在很多不確定性,你確定要去嗎?”
“去,當然去,你一個人都爲組織做了這麼多了,我這個做弟弟的,多少還是要做點貢獻吧?就算是爲了讓我們一家團聚。”張凡笑嘻嘻道。
“再說了,有危險的話,小非和休汝不是會保護我的嘛。”
林啓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這樣。”張彰轉身一揮手,手裡便飛來了一張類似信件的東西。“把這個帶上,萬一遇到危險,把靈力注入到裡面就行。”
張凡接過信件,有些好奇地拿在手裡打量了一下,旋即放進了貼身的兜裡。
“那我們先走了。”張凡將灰色斗篷的帽子戴上,轉身向門外走去。
“一路小心。”
三人在休汝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去往任務目的地——新裡城的方向,這一次的行程依舊會大多數時候在馬車上度過。
目的地是一個大型地下賭鬥場,位於新裡城周圍,聽說背後經營賭鬥場的人,是一個實力足以讓王國靈會大多數靈契者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實力極其恐怖的大能。
地下賭鬥場常年遭到正冠盟的打壓,原因很簡單。
這是一個用靈契者取悅普通人的場所。
富豪們爲了尋求平常生活中所沒有的刺激,看那高高在上的靈契者被拉下神壇,在地下賭鬥場可謂出手闊綽。
也正是因爲有了大量有權有勢的普通人撐腰,縱然是正冠盟,也不敢輕易將地下賭鬥場完全摧毀。
“我還以爲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一點說話權都沒呢。”張凡對這一信息感到了一絲意外。
而且一個靈契者,創造了一個靈契者的地獄,普通人的天堂?
張凡不是很理解。
“畢竟這個世界,普通人佔大多數,而且當今幾大王國的國王,都是普通人。”休汝解釋着。
“很多大權目前都掌握在普通人手裡,所謂靈契者的權力和地位,也不過是那些普通權貴所吃剩下的。”
張凡聞言,略有所思。
所以這纔給了地下組織的發展空間嗎?
許多靈契者都心高氣傲,不願屈服於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所以選擇了離開王國,甘願做一個被王國和正冠盟聯名通緝的叛逃者,加入地下組織。
畢竟地下組織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靈契者。
“人只有在和自己相似的人相處時,纔不會感到格格不入。”
休汝話裡所說的“相似的人”,應該是指地位能力都差不多的人吧......
也有一些實力弱小的靈契者,被人盯上,被抓進了地下賭鬥場這一類的黑暗組織中。
所以,其實所謂靈契者,在那些有權有勢的普通人眼裡,也不過是一羣有着比普通蟻羣更強力的顎的螞蟻罷了。
終究還是螞蟻。
地下賭鬥場......是什麼樣子呢?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基本都在馬車上度過了,第一次出使任務的新奇感也被沒日沒夜的顛簸,伴隨着張凡胃裡的肯德基麥當勞,一同留在了荒山野嶺。
“小凡子,這麥當勞再吃下去,你怕是會把命都丟在這兒啊,都連續吃了好幾天的油炸食品了。”
“嘿嘿,沒事,別的不說,就說......唔......吃垃圾食品這一點,我天朝子民絕不認輸......嘔......!”
看着吐的兩眼淚汪汪的張凡,林啓又好氣又好笑,叮囑張凡兩句後,自己走進了旅社內,準備給張凡拿點水。
張凡緩了口氣,待得身體裡舒服一點後,才走到一旁,隨便找了棵樹靠着坐了下來。
這些旅社還真會開,都駐紮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看來是專門爲旅行者們提供的了。
仰望着異世界的夜空,張凡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被燒起來的胃頓時緩和了不少。
周圍不知名的蟲鳥鳴叫,夜晚格外的寂靜。
“哈——呼,還是異世界的空氣清新啊。”
嗯?
伸了個懶腰,張凡用餘光瞥見了一旁似乎站着一個白衣人。
渾身一個激靈,張凡連忙躲在大樹後面,只探出一個腦袋,偷偷觀望着。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除了我們還有人?
不會是野鬼吧......
嘶——
張凡感覺自己的腦後有一股涼氣呼來。
“你在這裡看什麼?”
“誒誒誒誒誒誒?!!!”
“嘶——小兄弟,你再叫我可真難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了。”
張凡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眼前這個人,上下仔細打量了幾遍,確認面前這個不是鬼後,才深深的鬆了口氣。
我沒害怕啊,害怕什麼的不存在的,我可是敢一個人進鬼屋的人。
雖然當年的主題是兒童樂園來着......
憑藉着月光,張凡勉強能看清,自己身前的這個人,是一名混身白衣的中年大叔。
和那種仙氣飄飄的美男子、瀟灑自在的劍仙都不同,這個人雖然一身白衣,卻並不準備像模像樣地穿好,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顯得整個人特別沒有精神。
臉上也鬍子拉碴的,就連眉毛和頭髮,都不羈地散發着野性,胡亂向外冒着,縱然是棱角分明的臉,卻也救不了這亂糟糟的毛髮。
反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
邋遢。
“大叔你纔是,大晚上穿件白衣服到處晃悠什麼呢?還是在這種深山老林?我們這邊可沒什麼漂亮姑娘,只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
張凡一邊拍着屁股,嘴裡胡亂說着,一邊站起身來。
“你小子說話還真有意思。”白衣大叔被張凡逗的一樂。“我只是在這裡散散心罷了。”
“在這裡散心?你應該也是往新裡城那邊去的吧?”
“算是吧,去那邊有點事。”
看着白衣大叔絲毫不隱瞞,張凡便有些疑惑起來。
新裡城那邊,除去地下賭鬥場特別猖獗以外,那城本身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城而已。
“大叔你是普通人?”
可能是什麼王國貴族去那邊玩兒呢?
白衣大叔被張凡冒昧的問題給問笑了。
“你笑什麼?”
“哈哈,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在完成大業之前,還能遇到你這麼有意思的小子,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張凡聞言,不解地挑眉,旋即胃裡突然又一陣噁心。
嘔——
我靠,老子再也不吃垃圾食品了。
“來,小子,這一株藥草送你了,專門治各種胃病的。”
“呼、呼,謝謝。”張凡這會兒也不管什麼有毒沒毒了,張口就把對方遞來的藥草一口塞下。
張凡這一動作看得白衣大叔一愣。
狼吞虎嚥地將藥草咀嚼而下,張凡嘴裡還殘留着奇怪的藥草味,但這會兒總算是又好了些。
“你這小子,還真是......”白衣大叔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但話還是沒說完。
“嗯?”張凡輕輕拍着自己的胸口,斜眼看着白衣大叔。
“很沒警惕心對吧,我那有個同伴也經常這麼說我。”
張凡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能感覺到,你沒有害我的意思。對了,大叔你說的什麼大業,是已經要完成了嗎?”
張凡雖然直腦筋,卻也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問的,比如什麼大業的內容。
反正只是沒話找話說。
說到這個大業,白衣大叔邋遢的臉上才又堆出了笑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其實說大業什麼的......雖然只差最後一步了,但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有些猶豫來着。”
“爲什麼?”
“因爲我也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啊......”
白衣大叔看向夜空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絲無奈。
“......”
張凡看着白衣大叔,他那本來有着頹廢氣息的臉龐中,一雙眼眸在夜空之下卻顯得格外發亮,雖不算炯炯有神,卻也宛若繁星般澄澈了。
“雖然不知道大叔你要幹嘛,但只要是自己想做的,就不應該猶豫吧?”
白衣大叔看向張凡,略有些意外。
“我這個人啊,經常被他們說沒腦筋,經常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
“雖然其實理由什麼的,都只是爲自己想做的事隨便找的藉口而已。”
“比如吃肯德基麥當勞吃到吐了還要吃,反正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就算是吐到暈厥我也不後悔——嘿,雖然這個比喻有些奇怪就是了。”
“但就是因爲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這十八年才從來沒後悔過啊,不管是救人也好,想當救世主也好,認識了一羣奇怪的人也好,反正我是過得很舒坦。”
“人嘛,做的決定,自己想做,做了之後不後悔,不就好了?管它是對的還是不對的。”
“開心就好。”
張凡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一口氣將自己無慾無求的本心吐露了出來——雖然自己在別人眼裡其實本來也很無慾無求吧?
白衣大叔看着張凡,眼裡的錯愕停留了一陣,旋即又失聲笑了出來。
“喂,你笑什麼,我的口遁雖然沒有某些日漫主角強,但也不是一點兒道理都沒有吧?”
白衣大叔聞言,又笑了好一陣,最後似乎還笑出了眼淚,在張凡無語的注視下,白衣大叔擦去了眼角的濁淚,情緒才緩和了一些。
有這麼好笑嗎......
張凡不是很懂這些人的笑點。
“抱歉。”白衣大叔又忍不住笑了一聲。“只是我沒想到,自己會被你這種小孩子說教罷了。”
“不過你說的,也並不是全無道理。”
白衣大叔收住了笑聲,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掛着。
“或許有些東西,我們這些自稱爲大人的人,早就忘了啊。”
白衣大叔的言論有些奇怪,張凡也只是微微挑眉。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的朋友也應該回來了。”
張凡聞言,向旅社方向看去,那裡林啓正拿着一杯水,望自己這邊走來。
“謝謝你了,小朋友,對了,能方便告訴我名字嗎?”
“呃?哦......我叫張凡。”
白衣大叔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嘴裡喃喃重複着張凡的名字。
“張凡......”
“對了,還沒問大叔你叫什麼名字呢?”張凡這才突然想起來。
“哈,下次見面再告訴你。”
張凡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那一身原本在這黑夜中很閃眼的白衣便不見了。
“......”
什麼啊。
“小凡子,看什麼呢?”
“嗯?哦,沒什麼。”
林啓向張凡所看的方向看了幾眼,發現沒什麼異常後,纔沒好氣地笑道:“你小子不會是看見什麼女鬼了吧?”
“嘿,我倒是希望那是個漂亮的女鬼,可惜只是個邋遢頹廢的大叔。”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張凡的思緒卻依舊不時飄到那個白衣大叔身上。
......又一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