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罵得尖銳,一雙美目裡充滿了怒火。
池安寧還遇上過這樣***的女子呢,從水裡起來,他居然有幾分無措,還想勸她時,她又突然一把抓住了池安寧的袖子,厲聲問道:
“你方纔說什麼?和我一樣的女子?你在哪裡見到她的?”
“就在山洞之中,她自稱胡歸山莊的小姐東方笑晴……”
“哼,原來是她。”
女子推開池安寧,上了岸,伸手接過婢女們遞來的面具戴上,扭頭看向池安寧,冷冷地說:
“既然是她引你們來的,那本聖女還真不能讓你們走了,你的什麼赫帝在哪裡?叫過來,本聖女好好招呼你們,來人,擺宴。”
方纔還像嗆口小辣椒,能把池安寧給辣死,此刻又冷冰冰的了。
就在這一個時辰的功夫裡,聖女已經露出了三副面孔,一個妖媚熱情,一個嗆口火辣,一個冰冷若霜。
池安寧還真不知哪個纔是真正的她,不過看她和這裡的女子們的臉,池安寧知道,一定是某種藥物造成的。
好好的美貌女子成了這副模樣,讓人同情。
而且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受過男人的欺騙?可她看上去年紀還極輕,不會超過十七歲,又怎會有這樣滄桑的腔調呢?
待她換好衣裳過來,慕容安定還是沒來找他會合,去找他的婢女們都回來了,卻說沒發現他的蹤跡。
“去地窖找,只怕是掉進去了。”
聖女又換了衣出來了,這回是紅衣。
衣裙有香,走動起來,裙角翩翩,神采飛揚。
“誰說本公子掉進去了?”
慕容安定的聲音突然從一側傳來,池安寧站起一瞧,只見他正從聖女的房間裡走出來,眼角有着得意的笑。
“不過區區機關,本公子還真不放在眼裡……怎麼這樣的面具?姑娘沒錢買金玉,本公子送姑娘一個好看的面具。”
他的視線落在聖女臉上,不由得一怔,隨即笑着問道。
“哼。”
聖女又是冷哼,倨傲地看着慕容安定,
“無事亂笑,非奸即盜。你那幾個臭銀子,買不起我這面具的一隻角。”
“奇怪,你面具上有幾個角?”
慕容安定走過來,還是笑嘻嘻的,這還是頭一次遇上敢罵他的女人呢!
“安定,不得無禮,我們兄弟闖進聖女的地盤,還需要聖女相助,告知我們那兩名女子的身份真相。”
“想知道真相,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另一個必須被本聖女吃掉。”
聖女坐到了紅衣婢女搬來的竹椅上,仰着下巴,看着兄弟二人。
“呵,想吃我們兄弟,只怕要你的牙夠鋒利,夠堅硬才行,我兄弟練武多年,肉可硬得很,不信,你試試。”
慕容安定也有怪脾氣,就是容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太放肆驕傲,當下就伸了胳膊到她的嘴邊,調侃着她。
眼看聖女臉色變了,池安寧連忙攔住了慕容安定。
“安定,不得無禮。”
慕容安定這才縮回了胳膊,坐到池安寧身邊。
兩名紅衣婢女走到聖女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她輕輕點頭,轉臉看向了池安寧,不過停頓片刻,便快速轉開。
池安寧冷眼看着,她事事物物用竹器,只怕是和這臉有關,竹子性涼,可能能讓她感覺舒適一些。再一想,這些小樓都建在刺骨涼的潭水上,池安寧就更有把握了。
“聖女若真不想恢復容貌,在下也能把藥方贈於聖女。”
他才說完,聖女就伸手拿下了面具,平靜地說道:
“你有藥方最好,本聖女倒無所謂,只是有些姐妹懷念以前容貌的,本聖女也不想她們失望。”
“那就最好,還請聖女告知東方笑晴的身份。”
“應該還有極漂亮的一個女子吧?有着琥珀一樣的雙瞳。”
聖女微微一笑,偏還故意用極醜的半邊臉對着他們,脣角一揚,焦炭一般的肌肉皺起,猙獰可怕。
慕容安定聽到,立刻站了起來,點頭稱是。
“這位赫弟還挺關心她,不過她可不是普通人。”
聖女笑得更加古怪,素手一伸,從紅雲樹上摘了幾片葉子,放進嘴裡慢慢嚼着。
“她是什麼人?”
慕容安定連忙問。
“血族公主,被我那個狠心的師姐捉去,準備製成血蠱,練成世間最厲害的武器。”
“血族?”
池安寧心一咯噔,這個種族他聽一個上岸來做買賣的商人說過,是一個受到詛咒的民族,月圓之夜必須吸血,否則就會血液流乾而亡。
“血族被人視爲妖怪,很多年前就從人前消聲匿跡,躲到了沒人找得到他們的地方,一躲就是上面年,我師姐和我爭奪聖女之位失敗,打傷了師傅,被師傅鎖在深牢,師傅前年離世,她趁着我們辦喪事的時候從這裡逃了出去,她雖一直有心報復我,可惜她沒那本事,出得去,進不來,闖不過我設的機關,只能一直在外面轉悠,後來不知道從哪裡捉來了這個女子,天天餵食她鮮血,控制她的神魂,把她當成木偶一樣,想用來破我的機關。”
聖女說話間,已吃了十多片紅樹葉,神情也慵懶了一些。
池安寧心感訝異,忍不住就伸手摘了一片,放到嘴裡咀嚼。
“大哥,你怎麼亂吃東西?”
慕容安定一瞧,立刻揮手打落了他還沒吃完的半片葉子。
“沒事,有點甜,無毒。”
池安寧一笑,擡眼看向聖女,估計是她覺得好吃,當零嘴吃的。
“膽小鬼。”
聖女冷笑一聲,又摘了幾片往嘴裡塞。
慕容安定皺了皺眉,這回卻沒回擊她,還在等着她的下文,可兄弟二人等了許久,只見她伸了個懶腰,居然就在椅上一歪,睡了起來。
真是個隨性又古怪的女人!
兄弟二人對望片刻,也不便打擾她,只有坐在這裡等她醒來。
“笑晴原來是血族公主,真是可憐,現在和權醉蝶不知在哪裡,會不會被機關所傷,有些潭水那麼燙,會把她燙傷的。”
慕容安定等了片刻就坐不住了,急匆匆地說道。
“稍安勿躁。”
池安寧雖急,卻還能維持鎮定,開始詢問婢女們臉上爲何成爲這樣,有何感覺,然後思考應對之方。
這一等,就是日落月升。
慕容安定是焦躁得快爆炸了,池安寧的忍耐也快到達極限。
婢女們忙了起來,用竹竿搭起長長的排桌,各式竹子雕成的器皿端了上來,她們是食素的,裡面全是青菜和花朵。
兩個大男人未免有些失望,餓了一天,若還讓他們吃草,那太殘忍了,也吃不飽啊!
“嗯……”
聖女終於醒了,伸了個懶腰,從竹椅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才轉臉看向了二人。
這回是半邊臉看過來的,這半邊臉玉白瑩潤,眼睛嫵媚靈動,和血族公主不相上下。
“吃飯。”
她撣撣袖子,走了過來,也不管他們兄弟,抓起竹盤裡的花就吃。
“有沒有肉?”
慕容安定忍不住問。
“有。”
聖女認真點頭。
“端上來啊。”
慕容安定惱怒起來,這算什麼待客之道,他們還一直等着她醒來。
“喏。”
聖女指池安寧,
“這麼大塊肉,你吃他就行了。”
“你這女人,好刁的嘴。”
慕容安定越發惱火,氣呼呼坐到一邊。若非爲了血族公主,他纔不會讓着這妖女。
“你吃了他,我就告訴你們血族公主的事,她叫什麼,多少歲,怎麼被我師姐捉到的……”
聖女嘻嘻一笑,調皮極了。
“不如我們吃了聖女吧。”
慕容安定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悶悶地坐在一邊,瞪着她的黑臉頰。
“無所謂,我的肉倒是非常好吃的。”
聖女聳肩,繼續吃她的花。
“聖女,這是藥方,可以一試。”
池安寧已經寫好了藥方,遞到紅衣婢女手裡,婢女呈到聖女眼前,她看也不看,只含糊地哼了一聲,揮了揮手。
婢女捧着方子走開,池安寧緩步過來,坐到了聖女對面,拿起盤中的野菜吃了起來。這全是性寒的草藥,這裡的女子不得不長年累月以這些東西爲生,讓他心生同情。
聖女擡眼看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道:
“兩個女人,一個是你赫弟關心的,另一個是什麼人?”
“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池安寧低聲回答。
聖女眼中的光芒閃了閃,又沉默了片刻,突然嘻嘻笑了起來。
“妻子呀,這樣真好。”
池安寧一怔,不知她爲何有此一說,正想問她,她卻扭頭看向了慕容安定,大聲問道:
“喂,問你,血族公主也是你的妻子麼?”
“若她願意,本公子願娶她爲妻。”
慕容安定走過來,鎮定地回答。
“哦,那你們兩個我不吃了,我去吃她們。”
女子眼睛一彎,舌尖在脣瓣上舔起來。
“你!”
慕容安定大惱,伸手就去抓她的肩,女子身形靈活地閃動,原地躍起,紅袖有着如血的色彩,拂過了慕容安定的臉。
“臭男人,想暗算本聖女,本聖女好好陪你們玩玩。”
“聖女,我們不想和你爲敵,只想救人,若你願意,我們可以合作,幫你找到你師姐。”
池安寧攔住想開打的慕容安定,向聖女抱拳。
“本聖女纔不需要人幫,你們這般無用,被我師姐耍得團團轉,真是可笑。”
聖女一面笑,一面落回地上,紅裙像花瓣一般合攏,被月光抹上一層銀亮。
慕容安定又要發作,池安寧卻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兄弟二人眼睜睜看着聖女進了竹樓。
“大哥,這就是個妖女,逼她說出來即可,不能被她給耍了。”
慕容安定惱火極了,可池安寧卻很鎮定。
“醉蝶和笑晴不在這裡,一定還有別的暗道,那暗道屬於她師姐,我猜,你我之所以能闖進來,很可能是因爲我們和聖女設下的機關有關,她師姐知曉你我身上有她要的東西,所以用醉蝶和笑晴引誘我們前來,聖女說得沒錯,你我兄弟枉爲男兒,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現在你我得冷靜,找到她的師姐,救出醉蝶和笑晴。”
“還不知道叫不叫笑晴。”
慕容安定濃眉輕擰,擔憂地看向遠方的夜色,原本火紅的樹在夜色的浸染下,也成了黯沉的顏色,壓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竹樓裡,有個婢女正欣喜地對聖女說道:
“慕兒姐姐,這藥方有用,你看我的臉,黑色退了不少。”
“嗯。”
聖女點頭,意興闌珊。
“可是你的臉……真的只有一個辦法嗎?”
婢女見她興趣不高,便斂了笑意,一臉關切。
“誰知道呢。”
聖女一笑,繼續看着窗外的兩個男人。
她的臉,只有當把處|子之身獻給男人之後才能恢復,可世間男人多薄情,她纔不想赴師傅的舊路,一旦她們被男人背叛,會死得極慘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