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委會，王俊生匆匆走進大門，一邊跟門衛打招呼一邊左右看，回來就是查看一鳴同志那個“煤礦”的進展。
現在那個戰忽局的臨時單位放在工委會外頭做事，專門讓文體部的人看着，但直到他回來前，都沒有再接到那美國人的傳呼。
其實也不奇怪，以他們的情報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是由李家主導的，李家現在無論是免計劃還是那訂單，都是跟中國內地有關。
所以大家都在等着那個時間點。
“報紙來了？”
“嗯。”
門邊的傳達室那裡，自己部門的一個科員王洪兵正在那邊清點着報紙。
送報的是香江這裡的一個報販子，給工委會送報已經有些年頭了，憑着這個生意居然也買了兩套房子。
“怎麼就這麼點？”
王俊生走過去隨口問道：“都是午報？”
王洪兵趕緊點頭。
“王部長，您好！”那報販很客氣地打招呼，從口袋裡摸煙。
王俊生擺手，拿起報紙，看看這厚度，比往時少了許多：“怎麼回事啊？”
香江報業發達，大報小報日報週報加起來有近二百種，今天似乎來得沒有一半。
照着常理，今天又有這麼大一件事，很多早報中午都要加着再出號外，結果，反而更少。
這異常情況一下讓王俊生警惕起來，可別是自己部門手下跟人聯合起來坑國家的錢吧！
每天買報紙花的也是外匯，這麼多報其實多半隻是翻翻然後放進專門的房間，然後等幾個月又會清掉一批，當成廢紙處理。
一鳴同志前天就交給他一本小冊子，列舉了一百種弄虛作假貪污受賄的辦法，其中就包括這個事。
裡應外合，不經常看的報紙可以用舊報來替，積少成多就非常可觀，甚至還可以先給新報紙，然後等領導翻過後再給回報販拿去報攤......
甚至這報販還可能會受人指使，特意在報紙中夾帶一些指向性很強的內容，影響工委會的人心......
這些都是王俊生沒想過的。
他還記得李一鳴把手冊交給他時說的原話：“你纔來一個半月，想必還來不及做壞事，這些事你仔細查清楚！”
也正是因爲李一鳴人都沒來過工委，卻能把事情想得這麼細緻，才讓王俊生對於強生產生極大的懷疑，這傢伙地位沒一鳴同志高，口氣卻大得不行，眼前的事一件你都沒說，就敢想着倒賣假情報了？
“是這樣，”報販子嘆了口氣，“這兩天報紙就送得不是很及時，我也問過，說廠裡頭來不及印。”
“來不及印？”
“嗯，是來不及印，原本香江這裡印刷廠還是不少的，不過聽人說被收購了許多，好像是李家在收購，這幾天整個香江都在印那個香江時報。”
王俊生看看他：“香江的印刷廠有多少家？”
“具體多少家我不清楚，一百多家或許是有的，不過廠裡也不光是印報紙，我聽說最近印書也印得很忙，......香江這些報紙最近都在叫苦，平日只印三五千份的大概都要倒了！”
王俊生點點頭，心裡已經大致瞭解了。
他之前已經知道有些廠子是在爲一鳴同志那邊印書，現在看起來這些廠的數量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
報販子唉了一聲，報紙種類越多，他們賺得越多。
“少些也好！”王俊生伸手要抱報紙。
“唉呀，我來我來！”那報販趕緊上前。
王俊生搖頭：“你不能上去。”
王洪兵也趕緊抱着另一半報紙跟着他走。
來到宣傳部，裡頭很有些忙亂。
一些人拿着筆在報紙上圈畫着，時不時低頭商量着什麼。
“《明報》，作者金庸，......他對免計劃的看法是......你看這個對不對？是這個意思吧？”
“工商日報，作者...”
“大公報，......”
“部長......”
王俊生一出現，馬上有人上來幫他接過報紙。
“這些馬上分析！”
王俊生一聲令下，十來個工作人員臉色一暗，趕緊把報紙分了，各自拿起一份看了起來。
以前宣傳部拿到報紙，是先看完，然後再由領導點選一些重點內容，大家把報紙剪下來，粘到一個大本子上，一冊冊地裝好，需要的時候會去翻看。
現在開始用電腦收錄資料。
也就是說要把之前的工作再做一次。
以往是喝着茶慢悠悠看報紙，時間到了去吃飯，累了就抽菸，還可以討論一下報紙上的有趣內容。
現在好了，別說抽菸，連喝水都得掐秒。
“怎麼樣？”
王俊生走到一臺電腦面前，這是香江這裡生產的長城電腦，有個會操作的正在打字。
現在這裡頭安裝了一個數據庫。
按着報紙，作者，文章類型，主題，觀點，要把所有的文章編成索引。
每一個作者寫過什麼，只要一查找，全都清清楚楚。
同一件事，只要按着主題關鍵字一查，誰說過什麼也是一目瞭然。
甚至還有這些報紙後面的股東都是誰，經常上的廣告是哪家的都要錄進去......
房間很熱，人人都在流汗，不停地喝茶，高度緊張。
“老報紙數量很多，我們正在做，部長能不能再加兩臺電腦？”操作員邊上的一個同志開口說道。
“接下來不會那麼多了。”王俊生說道，看了看這臺機器，“先用這臺吧，現在機器也不好買。等他們多裝幾臺我們再......”
王俊生說到這時，突然頓了一下，說起來機器不好買這件事或許也跟一鳴同志那邊的安排有關。
長城電腦是內地第一臺中文電腦，現在只裝了一小批試行機，香江這裡數量很少，工委會有一臺試用機，雖然量不多，但也不至於賣給工委都騰不出幾臺。
只不過那邊有消息，昨天一下子，馮家的公司在香江收羅電腦，市面上的機器都被訂了出去，賣給工委會和創外匯之間，他們選擇了外匯......
“克服一下吧！”王俊生拍拍那小夥子的肩膀，“先做近期的，再做往期的，層層推進，但不要停。”
何名思從門口走進來：“王部，正忙着？”
王俊生扭頭點了點：“有事？”
“來看看，電話打得頭痛！”統戰部長交遊廣闊，人人都在問他那事是否屬實。
何名思當然是說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國官方不會承認這事，偏偏還有這麼多電話，把何名思弄得也是煩躁不安。
王俊生看看何名思，果然面紅耳赤，看起來是頗被騷擾了一番，忍不住笑：“我也跟他們說接電話如果問這事的一律說不知道。也不接受採訪。”
“這......”
何名思低頭湊近：“數量不少啊！”
王俊生點點頭：“現在看起來，香江這媒體基本也很清楚了，包括海外的有一百六十四家報紙，四十六家週刊，編輯身份的有六百多人，能署名的記者大概有一千多......”
何名思呼了口氣，示意王俊生跟他到邊上小房間裡。
“你之前說那個，我還以爲是煤礦。沒想到是這個媒礦......”
王俊生點點頭：“我也是做了才知道。”
“看起來這個事會弄得非常大。”何名思低聲說道，以往他們看到如海一般的報紙都會眼暈，現在看來，這真的像是礦山一樣，裡頭都是“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