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幾乎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準備的時間,湯胖子甚至叫醒我後都來不及把小米弄清醒,那邊林子暗處一聲低吼,已經有打先的幾隻撲了上來。
薩拉見情況不對,尖叫着躲去樹上,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不住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湯胖子一邊要護着小米,一邊還得盯緊火堆,萬一被狼撲滅了火,失去光源的我們只能原地等死。
我被沙狼撲得就地一滾躲過最初的一擊,從後腰裡措出尖刀,連連揮舞着逼退之後的攻勢。
但數量實在是太多,很快就露出敗相,根本沒有時間去分神管湯胖子跟小米,耳聽着他們那邊驚呼連連,我這裡勉強卻也只能應付手上這些。
又是一記閃躲過後,貓着腰,我用餘光瞅準一隻沙狼狠撲過去,不待它擰過身子與我反抗,麻利的一刀扎進喉嚨,往側面一拉,那狼就只有在我身下抽搐的力氣。
可能是我這一整套的動作過份駭人,攻擊爲之一頓,我纔有機會分神去看湯胖子那邊。
只見湯胖子和小米背靠背站在一起,圍着他們頻頻撲擊的至少有七八隻沙狼,好在他們始終也是兩個人,又把做爲視野死角的後背留給對方守護,暫時沒什麼大的傷害,但也渾身掛彩,湯胖子要更爲慘烈些,小米稍好。
一看到他倆的傷,我這才覺得脖子裡滾燙滾燙,拿手一摸,摸出一把肉乎乎的血來,心裡靠了一聲,心說這幫死狼們是要玩真的,也不知之前結下多大的仇,才下這麼狠的手。
想到這裡,我突然醒悟過來,連忙大叫小米“快,快把小狼們放出來,它們是來報仇的”
小米疲於應付,抽空喊道“怎麼辦?我把睡袋的拉鍊拉上了”
湯胖子吼“你拉拉鍊幹什麼?不然這麼大動靜,它們就能自己跑出來”
“我怎麼知道它們的爹孃這麼狠?”我揮刀避過一隻狼爪,聽小米繼續哭道“可能是怕有蛇鑽進去吃了它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下好了,被吃掉的可是我們”
正在這時候小米一聲慘叫,湯胖子可能做了些什麼,過了好一會,才一疊聲的問“怎麼樣?小米,小米說話”
我很想看看小米怎麼了,但隨着剛剛小米那聲慘叫,樹林暗處也發出一聲低吼,四面八方的沙狼像是得到信號一樣玩了命的撲過來,壓力大增,很快我就被它們團在身子下面,只有連踢帶刺的儘量不讓它們咬中要害。
至於手臂大腿之類,能擋則擋,實在顧不過來的,就只有咬牙硬忍。
心裡知道這回是真的完了,一定會被咬死在這裡不可,就是不清楚死後會不會跟白衣和薩拉一樣修成鬼魅,可我肉身在這裡,是不是就不能再回到武威城裡去了,還是說被沙狼吃掉後,可以隨着它們去往這裡的任何地方,直至排泄。
我很佩服我自己居然到了這時候,還有心思去想這些。
耳聽着林中一聲高亮的狼吼,我以爲這是最終攻擊的信號,沒想到手上頓然一空,那些沙狼同時停下的攻擊,並且漸漸退出一小塊地方可以讓我坐起身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急忙尋找小米的身影,但視線都被圍着我的沙狼擋住,只好掙扎着想了站起來,到處都疼,猶其是脖子那裡,之前太緊張了覺得很燙,其實是血在不停的流,到了這會生生疼得就像正在被撕開一樣。
連試了好幾次,起初還擔心邊上的沙狼會趁機撲過來,後來見它們真的沒什麼這方面的動機,才相信自己可能又揀回一條命。
我費力爬去離我最近的一顆胡楊樹,中途被圍着我的沙狼讓出一條路,如果不是人已經開始發暈,真的很想說聲謝謝。
靠着那棵樹我才得已站起來,就見小米躺在湯胖子懷裡生死不明,兩個人都跟我一樣渾身是血,但湯胖子表情相當緊張,那就是沒死,我喘着氣又去看其它地方。
一看之下心裡明白大半,原來是那幾只狼崽子被放了出來,此時正繞着一隻巨大的沙狼撒嬌打歡。
那隻巨大的沙狼感覺到我的目光,慢慢擡起頭來,目光並不兇惡,甚至還帶着剛剛與小狼們玩耍時的溫柔,沒什麼特別含義的看了我一眼,又低頭挨個去舔那幾只小狼。
它應該就是這裡的頭狼,攻擊之前和之後的吼聲,就是從它嘴裡發出來的。
我又去找薩拉在哪裡,事發的一瞬間她躲去了樹上,可我擡頭找她的時候卻完全沒有蹤影,環視四周,發現她竟然與另一個女子拉開距離的怒視對方。
那個女子我見過,就是當時小米掉下塔時出來在窗口的人,此時手執一根長鞭,與薩拉對視的目光裡全是憤恨。
這是,什麼情況?
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再這麼下去我肯定要出問題,脖子上的傷口即使用手死命按住,也在不停的泊泊出血,我就快要站不住了。
終於,頭狼最後深深的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後,帶着它那些燥動不安的沙狼們漸漸離開,小狼被它們叼在嘴裡,一同叼走的還有幾隻沙狼屍體,除過一地血跡和我們身上的大小傷口,它們並沒留下什麼。
但我總覺得,頭狼那最後一眼,像是要把我們認真記住一樣。
“胖子”我喘着氣虛弱的問“小米怎麼樣”
湯胖子表情古怪,面目扭曲了幾下,抓頭道“好像,好像是被嚇暈了”
我立馬癱倒在地,湯胖子見狀,十分小心的把小米抱到火邊,又過來把我也拖過去,我想說待遇要不要差這麼多啊,但實在沒有力氣去多說一句話,只能幹哼哼幾聲以示不滿,湯胖子一屁股坐在我邊上,大口大口喘氣,說“知足吧你”
我清楚記得,自己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眼,是看到了原本裝着沙狼崽子的睡袋,被什麼東西長長拉了條口子,正是這條口子救了我們,但那時候我們幾個都分身乏術,又是誰好心的替我們放了小狼?
薩拉?還是正在跟薩拉對峙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