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在沿路驛站換乘快馬的便捷,長孫羽默與劉振軒二人僅僅用了五天五夜,便抵達了劍南道蜀州城外。
一進蜀州城天色剛剛微亮,依稀還有幾顆星辰掛在九天上,不捨隱沒。
兩人已是人馬睏乏,不過卻未曾停歇,在劉振軒的引領下策馬狂奔,直取郭業暫時租住到的小院。
到了郭業的院門外,劉振軒擡手就是一陣篤篤篤猛拍院門,驚醒了還在睡覺的郭業。
郭業聞聲起牀,一見劉振軒居然去而復返,而且還帶來長孫羽默這個意外之客,不由一陣驚詫。
不過長孫羽默並未給郭業開口詢問的時間,而沒頭沒腦地甩下了一句話:郭業,你大禍臨頭了!!!
而後,便火急火燎地衝進了郭業的院落。
郭業聽得滿腦子漿糊,再看劉振軒帶着滿臉恐慌之色,連連點頭稱是,咯噔
他的心立馬被掛了起來,懸在了半空。奮鬥在初唐670
當即轉過身追着長孫羽默的腳步進了院中。
郭業此時被二人這驚悚的言行舉止搞得七上八下,立馬來到院中打上井水,用冰冷透心涼的井水簡單擦了一把臉,好讓頭腦以最快的速度清醒過來。
隨後,領着長孫羽默與劉振軒來到了房中。
進了房中後,長孫羽默褪下因爲趕路而被汗水溼透的衣衫,坐了個胡凳坐了下來。
不待郭業開口詢問,他便將長孫府中天策府系人馬聚會碰頭之事統統和盤托出,毫無半分隱瞞地悉數相告之。
旁邊劉振軒也沒閒着,等着長孫羽默說完之後,也將前段時間長安城中的風雲變色事無鉅細地緩緩道出。
聽着兩人一前一後地講完,郭業整個人徹底呆滯了下來,饒是他心中竭力告誡自己莫要慌亂,要沉住氣,還是被兩人帶來的消息所震駭,一顆顆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涔涔冒出。
震到了,嚇到了!
郭業此時的心情,長孫羽默能夠理解,聲調黯淡地說道:郭業,我這次是偷摸翻牆離府,還偷走了我父親的腰牌以便路上暢通無阻。爲的就是好讓你早些收到消息,不至於被動挨打,等回到長安之後不知如何應對。唉看來我父親他們這次是狠下心來壯士斷腕了,你心裡要有所準備啊!
郭業聞言臉色慘然一笑,搖頭苦嘆道:壯士斷腕?呵呵我看你父親這次是鐵了心要拿我當棄子啊,長孫。
長孫羽默聽罷之後,面色尷尬至極,畢竟是他父親長孫無忌不地道,居然背信棄義爲一己私慾置同系人馬於不顧,而且爲了擊倒蕭瑀、裴寂等人,爲了取得最大的贏面,如此狠下心來要將郭業推入火坑。
按照他長孫羽默的認知,這就是賣友求榮,這就是不仗義,這就是典型的此乃豎子,不足與之相謀耳。
隨即,他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郭業,我知道是我父親不對在先,所以我這次纔不顧他的禁足,也要翻牆離府儘早通知於你。希望我這次報信多少能幫助到你。
郭業有些感動地點頭說道:長孫,你的消息很及時,至少我回到長安不會被人打得措手不及,不會被動挨打。不過話又說回來,長孫,你明知你父親視爲我棄子般將我踢出天策府一系。呵呵,即便這次能躲過這一劫,將來也是前途渺茫,禍福難料。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要相助於我?
嗯?奮鬥在初唐670
長孫羽默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郭業不解問道:我父親他們將你當作棄子,你將來禍福難料,前途渺茫,這些跟你我交往有關係嗎?郭業,自打你進了國子監後,自打你我稱兄道弟之後,我長孫羽默才覺得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也挺好,不是嗎?至少每天過得很歡樂。我這人性子急,又是暴脾氣,本來就沒什麼朋友,我連跟我大哥二哥都尿不到一個壺裡,感覺他們做人特假特虛。如今難得有你這麼一位好兄弟,我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倒黴嗎?更何況
說着,長孫羽默神情厭惡地鄙夷道:更何況這件事情是我爹背信棄義罔顧同盟在先,我就看不慣他平日那一套唯利益論的做法。不實在,不地道,特虛,特假!
郭業眼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彷彿能洞穿一切世事一般,加重疑惑反問了一句:就這麼簡單?
長孫羽默撇撇嘴,哼道:切,不這麼簡單,你以爲有多複雜?
長孫,看着我的眼睛。
郭業衝長孫羽默招招手,雙眼灼灼似燃燒一般地盯着長孫羽默的雙眸,低沉着聲音再次問道:長孫,你看着我的眼睛,想好了再說,就這麼簡單?
呃嗨,你真他媽老雞賊!
長孫羽默啐了口唾沫,撓了下頭攤手說道:其實吧,我跟你一樣,也看不慣我姑姑生得那兩個廢物,就他倆那德行,也就生在皇家了,不然狗屁不是。
郭業明白他口中的兩個廢物指的就是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
奶奶的,郭業聽得出來這次他沒隱瞞什麼,但是他不明白爲什麼長孫羽默會如此討厭他那兩個表兄弟。
難道里面還有不被人所知的隱衷?
隨即,他苦笑一聲道:長孫,好歹你們也沾着親,這得多大仇啊?
長孫羽默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不過沒有說出口,而是反問了一句:你還好意思說我?那他們好歹一個是太子殿下,一個是魏王千歲,你跟他倆多大的仇啊?居然這麼憎惡他們?
郭業愣了一下,輕輕揮手哈哈一笑,說道:也是,這兩人的確是爛泥扶不上牆,你我都討厭他倆,說明咱們英雄所見略同啊!
嘿嘿,這話中聽!
長孫羽默咧嘴笑了笑,又說道:其實吧,我跟我爹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是八字相剋,命理相沖。凡是他主張的我就覺得看不爽,同樣,我要做的事情,他也是看不上眼。他那眼裡除了我大哥二哥外,就是他那兩個外甥。就說這次被他禁足吧,你知道爲何?我不就是讓他幫二牛和盧國公父子倆做個和事佬,說和說和,讓這父子倆早些和好,也讓二牛早些認祖歸宗,是不?可你猜我爹怎麼說?
郭業心道,原來這次禁足是因爲這個啊?
隨即問道:長孫大人怎麼說?
長孫羽默冷笑道:他說讓我少管閒事,說身爲長孫家的子弟,儘量不要跟軍中子弟接觸。你說他好歹和盧國公他們都是隸屬天策府舊臣,他幫個忙怎麼了?搞得刻意要和盧國公保持距離似的,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們都是天策府一系的舊臣,都是跟隨我姑父,哦,就是皇上,都是跟隨皇上打天下的老人了。真不知道他一天天瞎琢磨什麼。不幫忙也就罷了,還說我一天天閒得皮癢癢,非要把我禁足一段時間。唉
唔?
郭業頓時來了精神,心中暗自斟酌,難道長孫無忌和程咬金看似都屬天策府一系的舊臣,但是卻心有隔閡不對付?
這就奇怪了,這是爲什麼呢?
突然,劉振軒有些焦急地插話打斷道:長史大人,如今長安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您還是要儘早作出應對之策啊。現在不應被其他事情分心,不然的話,等你回到長安,可能就無法自保了。
長孫羽默一聽劉振軒及時提醒,也是連連點頭喊道:對對對!嗨,我跟你囉裡吧嗦這些幹什麼?郭業,爲今之計,你一定要在進長安之前想出一個自保之策來,至少也要讓自己全身而退,不受此次事情的牽累。。
郭業感激地看了一眼劉振軒,然後自顧點頭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也不是萬全之策。
管他萬全不萬全啊,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吧?
長孫羽默急急叫道:坐以待斃可不是你郭業的風格,對不?
劉振軒也是一旁附和道:長史大人,長孫三公子言之有理。
郭業嗯了一聲,擡頭挺胸深吸一口氣,徐徐呼出
而後目光炯炯地望着長孫羽默與劉振軒,說道:長孫、振軒,現在我已淪爲棄子,那麼長安那邊但凡跟天策府系搭上邊的大臣,我都指望不上了。如今,我只能發動我在長安的私交,發動我在長安的力量,進行自救。兩位
郭業突然抱拳起手衝着兩人微微一拱,而後誠摯地問道:長孫、振軒,你們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否?你們敢否讓我郭業將前程與身家性命盡相托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