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容遠不忍心她獨自站在路邊吹冷風,把她帶回了別院。但是惹得顧青裴不高興,被外派出差了。
早上照例是天不亮起,五點的時候,水還沒潑下來,她自己跳下了牀。沈歆眼裡有些遺憾的端盆出去。
雖然沒被斷下巴,但是面對一排排馬桶,她還是哭了。
想到自己要埋頭刷糞坑,自尊心開始受傷。要知道,她從前可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很多事情不用動手,自然有傭人做得好好的。現在居然要拿馬桶刷!而且還要刷那麼多馬桶,嗚嗚……稍有反抗還會遭到暴揍。
她不想捱揍,就只能哭着刷完。
這麼一想,心更酸了,淚珠子一顆顆墜落。淚水模糊了眼睛,她也不敢用戴了髒手套的手去擦拭。
一樓到十八樓,每間馬桶裡幾乎都有她的淚。
從早哭到晚,孟姜女聞之都慚愧。
白荊野今晚沒有去樓梯間,怕又遇到那個有病的人。從洗手間裡出來,在男標誌的門口與一個比他矮一個頭的人相撞一塊。
準確來說,是那人沒長眼睛主動撞上來的,結果一個反彈,自己屁股坐地。
“嗚……我的屁股!”
“沒事……”他上前了兩步,話突然卡在喉嚨。坐在地上的,昨天的啞巴?彎腰把她拉起來,低下頭問:“你會說話,不是啞巴?”
周子寒眨了眨腫痛的眼睛,對上一雙濫情的狐狸眼,以及嗅到他身上的菸草味,臉色冷了下來:“廢話,老子當然會講話。你是不是又抽菸了?”換了件衣服,卻還是那樣憂鬱頹喪的格調。
“呵。管我。”白荊野覺得她莫名其妙,冷笑一聲,擡步便往外走。
周子寒擡手就抓住了他的帽子。還是戴着手套抓的。
“喂,啞巴……”白荊野停步,很不高興的開口。
“醜八怪!”周子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教育:“你知道拖地有多辛苦嗎?你知道你這樣四處隨意灑菸灰的行爲有多不道德嗎?你知道抽菸這種行爲害人害己、還容易引起火災嗎?”
呵,還挺兇的。他通過鏡子裡看見。
白荊野乾脆做脫衣服的動作。
周子寒冷眼看着。有本事脫啊,幼稚!姑奶奶對人體還陌生了?笑話。
真脫了倒顯得他吃虧。
嗓音忽然變得千嬌百媚:“好,我說對不起,你就鬆開好嗎?”他勾起嘴角,迤長的眼尾頓生美豔之感,笑得蕩人心魂。
據說荊神一撒嬌,男女通吃,還吃得老少娘們神魂顛倒,跟喝了傻老婆尿一個效果。
可偏偏有人不吃這一類型。周子寒心裡寒毛都豎起來了,鬼爪撓心般彆扭。
“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別整這娘唧唧的一套成嗎?!還有個男人樣嗎你!”十分嫌棄的鬆了手,嚇得她東北漢子的氣勢都出來了。
白荊野全身僵了一下,表情迅速收住,變得嚴肅了一點,走之前,他認真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下次再讓我逮到,你抽菸,我抽你!”身後的人說話時,頗有幾分‘老子’氣勢。
白荊野:……
第三天,他哪兒都沒去,廁所都沒在公司上一下,就怕遇到周子寒。
專心致志地坐在電腦面前繪製圖紙,手邊的咖啡放冷了,也忍住沒喝一口。累了,癱倒在辦公椅上,眼一擡,白荊野楞了。
兩隻圓圓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正盯着他,嘴巴還保持着哈氣的動作,明顯她也楞了一下。
“哦!見鬼了,天天見到這醜八怪……”周子寒嘟囔着倒退,接下來,飛快地把這一層的玻璃擦好,逃到上面。
沒辦法,還是能見得到。
哪怕是換了一種活幹,她都必須從上到下,必定經過設計部門。
於是第五天,白荊野開始好奇,她又會幹什麼。
第五天倒垃圾。周子寒腦袋上一頂黑色鴨舌帽,戴了一個黑色口罩,身後抗了一隻大大的黑色袋子,趴在角落裡透過一道道玻璃牆,鬼鬼祟祟,窺向設計部總監辦公室。
身後是茶水間,她不知道那裡正站了一個人。
盧凱泡好咖啡端過來,白荊野疏懶地靠在門框上,擡起食指放到脣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嘴角不知覺勾起。
盧凱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瞳孔一震:黑化聖誕老人!
所以她要幹什麼?
周子寒不想撞見他,特意等了沒人的時候,潛入他的辦公室。再……
把垃圾袋偷出來。
她閃得極快,似乎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祖宗,我要不要去查一查,她行跡很可疑誒……”盧凱擔心是黑粉,或者某些……他回過頭,猛然間發現一件天大的事兒!眼睛裡閃過一道喜悅,感動得快要哭出來:“我的祖宗欸,你終於笑了……”
白荊野曾被診斷出抑鬱怔,卻怎麼也不肯看醫生和吃藥。
後來越陷越深,越來越嚴重。
但誰也說服不了他,只能默默的,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荊野恍了一下神。擡起頭,想了想,自己很久沒笑過了麼……好像是很久。但是,他前天不是笑過了嗎?試圖迷惑小啞巴。
他沒留意過,因爲是不經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