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沐雲蘇感覺到咽喉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刀尖周圍的肌膚更是泛起了陣陣顫慄,那麼接下來必定是一股冰涼的劇痛……
這倒不打緊,要緊的是如果這樣一命嗚呼的話,靈魂能不能就此穿越回現代社會……
生死難料的一瞬間,沐雲蘇居然還來得及想到這個,然而奇怪的是,黑衣人的動作居然停了下來,手中的刀再也不曾往前多送半分,怎麼回事?
稍稍緩過一口氣,沐雲蘇小心地睜開半眯的眼睛,才發現那黑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儘管帽子上綴着的黑紗將他整張臉都遮了起來,卻似乎仍能感覺到他的雙眼透過黑紗緊緊地盯在了自己的臉上。雖然此時夜色已經深沉,藉着房中的燭火,卻仍能看到他拿刀的手居然泛起了微微的顫抖!
這這算什麼?是害怕還是不忍心?你是來殺我的,你哆嗦什麼?難道這殺手竟是個好色之徒,被自己的美色迷惑,下不去手了?
啊呸!
剛剛想完,沐雲蘇便忍不住暗中吐槽自己一句,立刻就要趁着黑衣人發呆的機會死中求生!
然而根本不等她施展什麼絕地反擊,便聽嗖的一聲輕響,那黑衣人已經瞬間消失無蹤,若不是桌上的燭火被他帶起的風颳得一陣搖動,她簡直就要懷疑剛纔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境!
是不是啊?就這麼走了?一時之間沐雲蘇簡直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的事實卻不容她懷疑。若不是這黑衣人主動放棄,她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
縱然如此,也必須立刻通知狐王,誰知道他從這裡走了之後,還會不會去對付其他人?
深吸一口氣,沐雲蘇立刻就要縱聲大叫,誰知剛一張口,她便感到心口傳來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已經狂噴而出!
一陣頭暈目眩,她下意識地扶住了牆壁纔不曾摔跌在地,可是不等她站穩腳步,一股血腥的味道再度涌了上來,令她本能地一彎腰,哇哇哇幾口血連續噴出,面前的地上已經一片狼藉!
任何人都經不起這樣嚴重的吐血,然而奇怪的是,這幾口血吐出,沐雲蘇不但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胸腹間說不出的舒暢,有一種堵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被徹底搬開的感覺!
咦?居然還有這種好事?沐雲蘇不由驚喜地撓了撓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之前她修習的內功進展一直非常順利,但自從成爲四級戰魂之後,這段時間卻一直停滯不前,不管她怎麼努力,總是感覺有一部分經脈始終無法打通,導致靈力不能運轉自如,胸腹間更是堵堵塞塞的,難受得要命,不管她怎麼努力,始終如此。
因此她曾一度懷疑這濮陽寶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女子修煉,纔會難有大成,正準備找個時間問問落羽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下來便一直忙着籌備大婚儀式,便將此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可是方纔,被這黑衣人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了一掌,居然幫了她的大忙,心口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難受了
!
然而不等驚喜完全在她的臉上綻開,便突然感到先前阻塞的經脈也正漸漸變得暢通,始終無法運轉自如的靈力也彷彿流水一般在奇經八脈中迅速地運行起來!
這豈不更是因禍得福?不等沐雲蘇多想,便突然感到體內的靈力竟然隱隱有一種即將失控的感覺,萬一要是走火入魔,豈不是當場死翹翹了?當下沐雲蘇顧不上呼救,立刻就地盤膝坐好,先運功療傷再說……
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自己這一掌其實幫了沐雲蘇的大忙,緊緊抓着短劍,他一陣疾奔,很快便來到後院一個廢棄的水井前,並且毫不猶豫地飛身而下,不多時已經來到了一座井底密室之中!
這密室雖然處在井底,卻可以看到天光,而且其內並不像大多數密室那樣散發着潮溼發黴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縈繞其中,牆壁上用作照明的夜明珠更是散發着溫潤的光芒,處身其中竟然十分舒適。
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還不等他站定腳步,便有一個人嗖地躥了過來:“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人,竟然是玄月!
只不過他的身上居然只穿着中衣,一副剛剛從被窩裡爬出來的樣子。看着黑衣人,他緊跟着追問了一句:“突然發暗號讓我立刻趕到這密室中來,爲什麼?難道最後一個摩羯聖女出現了?”
被自己的猜測驚了一下,玄月已經變了臉色。就在此時,那黑衣人一把摘下頭上的帽子扔在一旁,急促地喘息了幾口,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玄月,我……下不去手……”
不用懷疑,能夠被玄月稱爲主子的,天上地下只有一個人,風凌絕!
這黑衣人竟然是風凌絕,已經足夠令人吃驚,風凌絕一向深愛沐雲蘇,不允許她受到絲毫傷害,可他居然險些將沐雲蘇置於死地,更令人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最令人吃驚到幾乎忍不住昏死過去的是,他的雙腿竟然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已經能夠像正常人一樣連飛帶跑,可他居然瞞着沐雲蘇,這又是爲何?
不過這最後一點對玄月而言顯然並不是秘密,所以最讓他吃驚的是風凌絕這句話:“什麼?你下不去手?難道這最後一個摩羯聖女……”
風凌絕的身體一個踉蹌,不得不雙手撐在桌子上才勉強支撐着不曾軟倒在地,閉了閉眼,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蘇蘇……”
有那麼一瞬間,玄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甚至同樣懷疑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夢,所以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驟然一聲尖叫:“什麼?你瘋了吧?”
“我也希望是我瘋了。”風凌絕的身體又趔趄了一下,終於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如果我瘋了能夠改變這個事實,我可以做到,甚至讓我死都行。”
玄月的臉色早已變得蒼白,連嘴脣沒有一絲血色,掙扎許久之後,他才同樣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你你、你真的確定?”
風凌絕扯了扯脣角,算是笑了一下,只不過那笑容簡直比黃連還要苦:“我確定,蘇蘇就是最後一個摩羯聖女!”
“不,不,這不可能!”玄月用力搖頭,彷彿這樣就可以改變事實,“弄錯了,你一定是弄錯了,王妃怎麼可能是摩羯聖女?絕對不是!”
風凌絕不開口,不是不想說,而是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就那麼呆呆地看着玄月,臉上的痛苦簡直令人心碎。
尖叫了半天,玄月彷彿才猛地反應過來,不由瞪着眼睛看着風凌絕身上的黑衣:“你、你又換上了夜行衣?難道剛纔你已經把王妃給……”
“我打傷了她……”風凌絕喃喃地回答,“眼看就要將她殺死,可是到了最後一刻,我、我卻下不了手。玄月,我不是合格的雲空守護者,該死的是我纔對……”
“別這樣說,換作是我,我也下不了手。”玄月咬了咬牙,不可聽到沐雲蘇沒事,他長長地鬆了口氣,“王妃畢竟是你最愛的人,你下不了手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可是這不應該!”風凌絕突然一聲低吼,“作爲雲空守護者,我的任務就是誅殺摩羯聖女,而且從來不曾手軟!但是蘇蘇,就因爲她是我最愛的人,我就下不了手,這對任何人,甚至對那五個摩羯聖女都不公平,你懂嗎?”
玄月下意識地搖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雲空守護者,我也知道那是你的任務,可是、可是王妃她、她……她對你有恩呀,你不能殺她,你不能……”
風凌絕的臉又何嘗不是慘白一片,宛如透明的玉,臉上的痛苦更是越來越濃烈:“我知道她對我有恩,可是我不能爲了私人恩怨就置整個碧淵大陸於不顧,我、我……”
“你能,你當然能!”玄月的聲音已經不自覺地帶了一絲顫抖,彷彿跟誰賭氣一般,“你忘了嗎?當初你說過的,爲了王妃,你可以放棄碧淵大陸!”
風凌絕抿了抿脣,跟着痛苦萬分的微微閉上了眼:“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蘇蘇總喜歡說沒有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大話都是很容易說的,原來這是真的。不過你放心,雖然爲了雲空之門我必須對蘇蘇動手,但我會跟她一起去,絕不會獨活!”
說完他居然一咬牙,站起來就走。玄月又氣又急,幾步奔過去攔在他的面前,甚至張開了雙臂:“不許走,我不會讓你走,除非殺了我!”
“玄月,你冷靜些。”風凌絕的身軀早已搖搖欲墜,只不過是在咬牙苦撐,“你也是雲空使者,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使命,我逃不過去……”
“我不管,總之你不能對王妃動手!你好不容易纔碰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終於不用再那麼孤獨,我絕不會讓你對王妃動手!”玄月的聲音猛然提高,簡直已經如同在尖叫,“更何況如果不是王妃治好了你的腿,你哪能那麼容易誅殺那些摩羯聖女?所以王妃不只是對你有恩,對整個碧雲大陸也有恩,你不能殺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