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你,斬草除根。”沐雲蘇冷笑,“只要你一死,就算詔書出現也沒用了。何況他已經是皇帝,別人只怕也沒那麼容易把他趕下臺。”
“沒錯。”風凌絕點頭,跟着滿臉悔恨地攥了攥拳,“父皇母后出事的時候,正是我藝成下山,返回京城的途中。而且真要說起來,都怪我不該在路上耽擱,否則結果可能就大不相同。”
沐雲蘇先是皺了皺眉,接着想起之前他曾經說過,本來是可以早些回宮的,可是他半路突然動了遊興,一直耽擱了一個多月纔回到京城,而那個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恨不得將風凌逸咬成渣渣,沐雲蘇還是先安慰風凌絕:“冷靜些,這不是你的錯!不過風凌逸既然已經動了殺心,只怕早就在暗中部署一切了吧?”
風凌絕點頭:“那是當然。雖然當時他自認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但也怕百密一疏,被我看出問題,所以害死母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佈局要我的命!其實我當年遊興大發,原本是計劃三個月之後再回國的,就是因爲半路突然聽說梵音國已經換了皇帝,而先皇已經病逝,先皇后又自願殉葬,便差點當場昏死過去!幸虧玄月在我身邊,讓我先保持冷靜,回宮查明情況再說。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去差點沒命抵達皇宮……”
沐雲蘇的目光閃了幾閃,腦中跟着靈光一閃,立刻猜到了緣由:“難道你的內傷……”
“嗯,你總是那麼聰明。”風凌絕笑了笑,只不過笑容有些蒼白,“我剛纔說過,風凌逸絕對不會讓我活着回宮,所以早在半路埋伏下了致命的陷阱,只等着我自投羅網!他也知道這樣的機會恐怕只有一次,只要一擊不成,我肯定就會有所防範,再想除掉我就更難了!所以他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手段,不但請了無數高手,而且機關陣法、結界劇毒等等一樣不缺,總之就是要徹底置我於死地,好永絕後患!”
“刀刀刀!”沐雲蘇再度炸毛,擼起袖子蹦了起來,“刀給我!我要去剁了那個混蛋!我要……”
“蘇蘇。”風凌絕有些頭痛地拉住了她,“時間緊迫,先聽我說好嗎?”
沐雲蘇只得咬牙坐了回去:“就算風凌逸設下了天羅地網,可你當初藝成下山的時候也已經是六級戰魂了,應該沒那麼容易傷得那麼厲害吧?”
“本來是應該沒那麼容易。”風凌絕點頭,“但我吃虧在沒有絲毫防備,再加上只顧着爲父皇母后的離世而傷心痛苦,哪裡想得到半路會有致命的殺招在等着我?”
沐雲蘇瞭然:“倒也是,你離開皇宮十幾年,當然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變故,也不知道風凌逸居然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
“是啊!”風凌絕嘆了口氣,“我離開的時候才五歲,對皇位爭奪根本沒有任何概念,那個時候風凌逸每次見到我都和顏悅色,還陪我玩各種遊戲,我還覺得這個哥哥是最好的,我怎知……總之因爲沒有防備,再加上各種原因
,我和玄月倒是拼盡全力殺出了重圍,卻受了極爲嚴重的內傷,不但毀了一張臉,雙腿更是從此廢掉,還……不能人道,差點當場斃命。”
沐雲蘇嘆了口氣:“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當初那場大戰,但僅僅從你之前的樣子就可以想象出有多麼慘烈。”
“是,詳細經過我已不想多說,總之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樣。”風凌絕挑了挑脣,情緒倒是進一步穩定下來,“而且我之所以傷得那麼嚴重,其實是爲了救玄月,在對方的暗器即將爆炸的一瞬間將他護在了身下,結果他幾乎毫髮無傷,我卻毀容、殘廢、內傷一樣不缺,所以這幾年他一直萬分內疚,總覺得對不起我,所以早已說好萬一我真的傷重不治而亡,他就立刻自殺,到陰曹地府去陪我。”
沐雲蘇有些意外:“還有這回事?難怪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起來。”
“嗯。其實大可不必,因爲換做是他,也會爲了救我不顧自己。”風凌絕點頭,“總之一場惡戰之後,我們總算殺出了重圍,立刻找地方躲了起來。當然,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把這一切跟風凌逸聯繫起來,只是單純地覺得對方不會善罷甘休,必須先養好傷再說。”
沐雲蘇皺了皺眉:“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風凌逸的?”
“不久之後。”風凌絕回答,“躲起來養傷的時候,我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因爲當時我已經是絕殺門的門主,就讓玄月帶領絕殺門的幾個弟子幫我悄悄打聽打聽。結果他們很快就打聽到,父皇的身體明明一直好好的,卻突然心疾而亡,母后更是直接留給世人一具屍體,那句所謂‘自願殉葬’也沒有人聽她親口說過,而是由風凌逸轉述的,再加上我還未回宮便遭遇暗殺,便瞬間意識到此事絕對有蹊蹺!”
“絕殺門?”沐雲蘇慢慢點了點頭,“莫非當初你就是躲在絕殺門?”
“嗯,絕殺門一個分舵。所以別說是風凌逸,就算比他再厲害的人都休想找到我。”風凌絕點了點頭,“開始懷疑風凌逸之後,我便讓絕殺門的人繼續暗中查探,事情的真相很快浮出水面:原來是風凌逸知道父皇擬了詔書,要廢他立我,這才弒君殺父,又逼死母后!”
沐雲蘇由衷讚歎:“絕殺門果然不愧是玄女族創立的組織,居然硬是將天衣扯出了一道縫,在幾乎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查明瞭真相!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沒有揭穿風凌逸的真面目,也正是因爲沒有絲毫證據吧?”
風凌絕微微一嘆:“正是,我悄悄進入皇陵開棺驗屍,才知道父皇其實是死於劇毒。但那種劇毒無色無味,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就算我說出來,只怕也難以服衆。母后的屍體已經被風凌逸丟到了亂墳崗,所以皇陵中那個人根本不是母后。但因爲我查到真相的時候,屍身已經嚴重腐爛,面容難辨,在沒有確鑿證據的前提下,更是不會有人相信。謹慎起見,當初那些參與此事的大內密探、太醫等人,都被風凌逸以閃
電一般的速度滅了口,可謂人證物證皆無……”
“霧草!”沐雲蘇終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而且橫眉立目,磨刀霍霍,“風凌逸這個混蛋,做得還真絕!”
“不許說髒話,小心帶壞我兩個寶貝兒子。”風凌絕瞅她一眼,接着說了下去,“查到這些之後,我便想到,除非能夠找到父皇留下的那道詔書,或許纔有希望爲他們報仇,揭穿風凌逸的真面目。可是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知道詔書究竟藏在了哪裡。風凌逸猜測,母后一直沒有離開過皇宮,再加上他們也沒想到他會發動政變,詔書應該就藏在宮中的某一處。所以這幾年來,他派心腹找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掘地三尺,卻硬是沒有找到。當然另一方面,他也從未放棄除掉我,每天都會琢磨的事情之一,就是如何才能要了我的命。”
那倒是,否則當初他也不會爲風凌絕和沐雲蘇賜婚,還不是因爲採納了國師夜蘭陵的建議,想用午夜魔蘭引發他的內傷,好讓他一命嗚呼?
沐雲蘇聞言自是忍不住冷笑:“既如此,當初他看到你活着回到皇宮,一定失望得很吧?”
“那是。”風凌絕也忍不住冷笑,“他見我很久不曾回宮,還以爲我早已一命嗚呼,正高興的時候,我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當然又氣又恨,又怕我已知道他就是幕後主謀,於是幾經試探。爲免打草驚蛇,我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他果然稍稍放心,又是賜給我金銀珠寶,又是封我做護龍王,還給了我一座那麼大的府邸,其實也是爲了把我穩住,也順便做給世人看。所以這幾年來,我們一直都是在對方面前做戲,背地裡加緊尋找那道詔書。不同的是,我尋找的同時順便想辦法醫治內傷和殘缺的身體,他則同時想辦法除掉我,就這麼一直到了今天。”
沐雲蘇摸着下巴沉吟:“按理來說,鳳皇后的確沒有機會出宮,詔書應該就在宮裡,怎麼會找不到?難道她偷偷把詔書送了出去?”
風凌絕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柳先業:“這個,就是大舅舅今天來的原因……”
沐雲蘇大喜:“我猜對了?鳳皇后把詔書交給大舅舅保存了?”
“哪有那麼容易猜對。”風凌絕搖了搖頭,當頭潑給她一盆冷水,“我是說當年父皇擬好詔書,並將其交給母后保存後,母后總覺得心神不寧,爲防萬一,就秘密給大舅舅寫了一封信,說如果將來出了什麼事,就讓大舅舅到老地方看一看。”
沐雲蘇不敢再亂猜:“什麼意思?”
風凌絕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大舅舅。”
柳先業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這就是鳳皇后當年飛鴿傳書送來的密信,只有我和你舅媽知道。不過你舅媽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封信,並不知道里面的內容。當然,內容也非常簡單,就是凌絕剛纔說的那句話,可以看出她寫這封信的時候非常匆忙,字裡行間都透着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