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怎麼相處得來,也有分離的一天。
蕭子澈的傷養得差不多了;祁鈺涵在玉霄宮裡那次比試中負的傷也已經痊癒,只是他想了想自己的身體,又想到了祁皓月與祁青梅的句句叮囑,只能無奈地選擇了再禁用內力一陣子——反正,有事兒也不是非要他親自出馬不可,玉霄宮的長老、護法以及四位堂主都不是吃素的。
兩人只在一塊兒相處了七天。
七天之後,炎閣的執事們就各種火急火燎地催蕭子澈歸隊;與此同時,祁皓月也傳了消息過來,說時間所剩不多,他們也是時候啓程趕去蘇州城了。
“這幾日多虧了鈺涵的照顧。”蕭子澈勾起一抹溫潤的微笑,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眸,“這一趟我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你這個朋友。”
祁鈺涵想起這七天的一點一滴,眼底也泛起了笑意:“與子澈相識,乃鈺涵人生樂事。”見蕭子澈稍顯迷惑的模樣,他笑得開懷,“伯牙與子期相識相交,子期死,伯牙斷絃毀琴。今鈺涵得此知己,怎能不樂?”
“哈哈,此亦乃子澈人生幸事也。”蕭子澈也愉悅地笑着應道,只是眼底忽而閃過一道微光。
又說了一陣子話,祁鈺涵與蕭子澈便先後優雅地登上掌櫃早先便佈置好的馬車,絕塵而去。
只是,祁鈺涵並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後,蕭子澈讓馬車停在了原地,本人則從車窗口伸出頭來,看着那傲氣又魅惑的人兒所乘坐的馬車越行越遠。
……
話說這頭,祁鈺涵回到祁皓月等人所處的關州“五三”客棧,問過掌櫃祁皓月所住的房間,就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
恰巧路過秋書雅的房間,見她屋門未關,便倚靠在門口的框架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坐在黃梨木椅上雙眼放光的秋書雅:“丫頭又在想些什麼呢?”
雖然秋書雅自小便跟在他身邊,可他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怎麼長的,明明他和秋子風都沒有這樣怪癖的性子——小丫頭的確點子多而且很管用,只是他沒想到,這丫頭腦袋裡居然還裝着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
最先的時候,這丫頭看見他和秋子風關係密切便雙眼發光,那光芒比太陽還要灼熱上幾分。這樣也就罷了,可她偏生還要發出幾聲詭異的壞笑來。這讓祁鈺涵和秋子風不止一次地懷疑,這丫頭腦袋莫不是摔壞了吧!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秋書雅的能力確實出衆,因此也在秋家混了個不低的地位。於是,那幾年本家的人見到這位姑奶奶簡直就像老鼠遇到了貓,一直繞道走——這也不能乖那些下屬,只能說秋書雅腦袋裡的那些“王道”、“渣攻”、“炸毛受”,以及一些簡直不忍直視的更勁爆的詞語,着實讓人在哭笑不得的同時,只覺寒意“噌噌”地往背上冒。
打那以後,祁鈺涵便知道,這丫頭是在追求“王道”,追求“天下大同”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反正這樣兒也礙不着他什麼,且秋書雅着實是狂熱得很,祁鈺涵也就沒阻止她。現下一瞧見秋書雅的這個笑容,祁鈺涵便知道這鬼丫頭定然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
秋書雅擡頭一瞧,看見站在門口處的那人是自己的哥哥,便興奮地走上前去,將祁鈺涵拖進了屋:“秋哥哥,我發現這裡居然也有俞伯牙與鍾子期誒!”
聞言,祁鈺涵頓時哭笑不得:“爲何就沒有這兩人了?”
小丫頭嘴一撇,翻了個白眼:“我原先可仔細打聽過了,這裡連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都木有,所以我就以爲這裡是完全架空的朝代了嘛。”話音一頓,她又興奮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裡居然真的也有俞伯牙和鍾子期啊啊啊!”
不以爲意地歪過頭,祁鈺涵無奈地瞧了她一眼:“有什麼奇怪的麼?”
“當然了!”秋書雅連忙點頭,“想當年我最萌的就是這對了好嗎!伯牙爲子期放棄最珍愛的東西,嘖嘖!秋哥哥,這纔是真愛啊!”
說到這方面的東西,祁鈺涵是真的要崩潰了。不論他有多麼能言善辯,也總是說不過這個在“腐女”的道路上一走不回頭的妹妹。
又想到今兒一早自己與蕭子澈告別時言道的“俞伯牙與鍾子期的知音情誼”,祁鈺涵心中劃過尷尬,隨後又笑了起來:“伯牙與子期是知己,伯牙爲之斷絃毀琴也是爲了祭奠他此生唯一的知音,怎麼就引發真愛了?”
秋書雅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秋哥哥可真是的!人生處處有奸、情,只是人們總是缺少一雙發現奸、情的眼睛。”
沒好氣地敲了敲這小丫頭的額間,祁鈺涵無奈:“隨你說吧,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話雖如此,祁鈺涵的語氣仍舊帶着寵溺。
又聽秋書雅說了好一會兒各種王道例子,祁鈺涵才站起身,眼波之間流轉着慵懶的笑意:“你先好好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們便啓程前往蘇州城。”
說罷,便擡步走出了房間。
背後,秋書雅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瞧不到一絲蹤影了,才猛地驚醒過來,喃喃自語:“絕世小受就應該找個溫柔小攻啊……”
顛簸了一日,祁鈺涵也沒有了去找祁皓月的興致,徑自回了自個兒居住的閣樓,脫下臉上配戴的鎏金邊面具,露出左邊眼角處的精緻玉蘭花印紋。
正待除下外袍躺下休息,卻聽見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鈺涵。”
“進來吧。”
“鈺涵,七天前你自行動用內力從閣樓中離去,是否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清冷的聲音配合着祁鈺涵臉上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是說了不準動用內力麼,有什麼事偏生要你自個兒去辦?”
歉意地笑了笑,祁鈺涵知曉,當日自己是真的令他們擔心了。此時祁皓月過來質問,也不爲過。
“並無什麼,只是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罷了。”見祁皓月又想說些什麼,祁鈺涵輕聲一笑,制止了他將要說出的話語,“好啦,我幾日前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哼了一聲,祁皓月看着他:“便是痊癒又如何?你可別忘了,你身上暗傷無數,現下還看不出些什麼。可一旦爆發……”
“你在擔心些什麼?”祁鈺涵笑笑,不以爲意,“暗傷又如何,不是還有你和青梅麼?本座就不信,以你們的能力,還治不了這區區暗傷?”
祁皓月知道這人有多勞累,平日裡就是想歇上一會兒也沒有那個時間。因此,他們才特意將時間拖延,讓祁鈺涵得以有七日的時間好好兒休息。
只是武林大會將近,四位堂主早已到達蘇州城,他們也該動身前往了,以此才傳書讓祁鈺涵回來。
嘆息一聲,祁皓月無法,只得讓他能不動用內力便不用,又琢磨着讓祁青梅給他好生調養。待祁鈺涵一一應下來之後,祁皓月纔將接下來的行程托盤而出。隨後,又囑咐祁鈺涵好好休息,才走出了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