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澈與祁鈺涵分開後,便趕回了炎閣在關州城外的一處據點。
“屬下叩見少閣主。”一個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人站在據點入口出,待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黑袍人時,眼睛一亮,隨即便跪了下去。
見到這個中年男人,蕭子澈愣了愣,隨即笑道:“莫護法請起。”
待這莫護法站起身子,他才繼續問道:“護法不是待在總部麼,怎的今兒個也出來了?”
“回少閣主,屬下是跟隨閣主出來的。”莫護法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閣主有話,若少閣主回來了,便去後院尋他。”
聞言,蕭子澈的眼眸黯了黯。朝莫護法點了點頭,他才向院子裡頭走去。
梨花紛揚,灑落在站立於樹下的白袍男子肩上、髮絲上。
“皇叔。”蕭子澈聲音溫潤,眉眼亦柔和得很,“不知皇叔喚侄兒過來所爲何事?”
鳳梧轉過身去面對着蕭子澈所站立的方向,將眼前這人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並未急着說出自己到此處來的目的。
忽然,他銳利的眼睛盯緊了蕭子澈衣袍的袖擺處,眉眼間掠過一抹深思。
“玉蘭花……是玉霄宮?”鳳梧仍舊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玉蘭花印紋,“清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鳳清辰,即蕭子澈擡手瞧了瞧那銀色的花紋,想起另一個人身上也是這種款式的衣袍,桃花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光。
“七日前,侄兒曾在幾百裡之外的那片樹林遭到鬼樓的追殺。”鳳清辰眉頭緊皺,“炎閣與鬼樓互不相沖,這鬼樓殺手卻似對準了侄兒似的。”
鳳梧瞪大雙目,神情凝重:“你的意思是,有人重金聘請鬼樓殺手將你置之死地?”
認同地點頭,鳳清辰回想着當日的情景,半響才繼續未曾說完的話:“皇叔一定知道,閣中的幾位執事爲護侄兒安全身受重傷吧?如此看來,鬼樓殺手的實力着實不容小覷。”
凝眉沉思着,好一會兒之後,鳳梧纔開口:“本王的確是收到幾位執事傳來的消息才趕過來的,誰知你卻不在,便着人催你回來。”話音一頓,“你且先說說,還發生了什麼?”
“那日,侄兒差點喪生於那些殺手的手中,只是半途有人將侄兒救了下來。”鳳清辰嘴角噙着一抹溫潤的動人微笑,“若不是他,今日皇叔可就真的見不到侄兒了。”
“哦?”鳳梧仔細看着鳳清辰的神色,戲謔道:“清辰不若說來聽聽,是誰救了本王的好皇侄?”
深知鳳梧的性子,鳳清辰也不在意,只是眨了眨靈動的桃花眸:“皇叔不是奇怪我爲何穿着印有玉霄宮印紋的衣袍麼?”見鳳梧眼睛一亮,鳳清辰眸中笑意更甚,“就是玉霄宮中人救了我。”
鳳梧正想追問下去,卻猛然發現,那黑色衣袍袖擺處的印紋竟與資料上所呈現的不同!炎閣作爲一個隱秘的情報組織,到手的情報出錯的可能性極小,且那玉蘭花印紋在江湖上人人皆知,又怎會有假?可是,這……
“這印紋,怎麼會是銀絲線所繡?”鳳梧眼眸暗沉。不僅僅是那銀絲線所繡的印紋,還有滾金邊的衣襬……這些,都與資料上所說的不同。
“侄兒話還未說完,皇叔急什麼。”鳳清辰笑了起來,“將我救下來的那個人,在玉霄宮的地位只怕不低。這衣物亦是他給我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鳳梧也就明白了:這並非是炎閣的情報出了差錯,而是有些玉霄宮的制度被做了改變。
這十年來,玉霄宮雖一直出現在武林人的視眼當中,可仔細一想,纔會發現——出現在江湖上的玉霄宮弟子,一直不多,來來去去都是那麼幾個。而且,十年前在武林大會上出現的幾個榜上有名的玉霄宮子弟,從未在武林人面前出現過!
“資料上所說的玉霄宮弟子特徵……”鳳梧沉吟,隨即哈哈大笑,“哈哈,竟是如此!”
見鳳梧這個模樣,鳳清辰蹩了蹩眉:“出現在江湖上的玉霄宮弟子,的確如資料所說的那般,身着黑色勁裝。”一頓,他便恍然,“皇叔的意思是,那些出現在武林人士眼前的玉霄宮弟子,只是普通子弟麼?”
讚賞地看了自己的皇侄一眼,鳳梧勾起嘴角:“本王聽聞玉霄宮制度森嚴,等級亦分明得很。如此一來,便都說得通了。在玉霄宮,身份地位不同,身着的衣物定然也不一樣。”
“好啦,先不說這個。”鳳梧拍了拍鳳清辰的肩,“武林大會就在眼前,炎閣必須從中取得一定的地位。至於鬼樓殺手的事情,回頭本王與你父皇說說,讓他去操心便可。”
聽着鳳梧話語中的意有所指,鳳清辰似是想到了什麼,清澈的桃花眸中劃過一道譏諷,隨即又歸於平靜。
“侄兒知道。”
鳳梧點點頭,隨即便離開了炎閣據點。
看着眼前從樹上紛揚落下的梨花花瓣,鳳清辰思緒遊離。
祁鈺涵,祁鈺涵。
本只以爲是萍水相逢,可誰曾想,這個名字竟一直在他的心底浮現繚繞,揮之不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間,祁鈺涵手臂一揚,身上的黑色衣袍瞬間脫落,被放置在一旁的屏風上。
玉足輕擡。鳳清辰背靠着浴桶,身子漸漸下沉,徒留黑色的髮絲在水面飄揚。
浴水而出。任由髮絲貼在臉頰上,鳳清辰轉頭去看那掛在屏風處的黑袍,想到那個同着黑袍的風姿卓越的人兒,心底波瀾乍涌,愈來愈大。
時至今日,鳳清辰仍在想着,作爲玉霄宮的宮主,當日祁鈺涵爲何要救下他。
可是,卻總是想不出結果。
玉霄宮可謂是江湖霸主,便是連名門正派見到了,都要避其鋒芒。到底是爲什麼,纔會讓玉霄宮對他出手相救。
名?利?
鳳清辰嗤笑,那人最不缺的便是名和利吧。
都說玉霄宮的行事作風非正非邪,難道,祁鈺涵當真是一時興起麼?
待水開始泛冷,鳳清辰便出了浴,穿上一身雪白的衣袍。
將換下的黑色袍服拿起,攤開放在柔軟的大牀上。鳳清辰的修長十指細細撫摸着衣料,眼底神色不明。
祁鈺涵,祁鈺涵……